穿过黑色晶体门户,仿佛跨过了一道无形的界限。
外界那混乱狂暴的星辰之力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令人灵魂都要冻结的……寂静与冰冷。
这里并非想象中的宫殿内部,而是一片无垠的、仿佛由凝固的黑暗虚空构筑而成的广阔殿堂。没有穹顶,没有立柱,只有脚下一条由星辰尘埃铺就的、散发着微光的路径,笔直地通向视野的尽头。
而在路径的尽头,悬浮着一座巨大的、如同由整块暗色水晶雕琢而成的……王座。
王座之上,端坐着一道模糊的身影。
他并非实体,更像是由最深邃的星空、最冰冷的寂灭法则凝聚而成的投影。面容无法看清,只能感受到那仿佛囊括了宇宙生灭、凌驾于万星之上的无上威严。仅仅是其存在本身,就让这片虚空殿堂的大道法则都为之臣服、凝固。
万星之主!
即便处于深度的沉眠,其无意识散发出的意志投影,也强大到让林风的混沌五行道图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哀鸣,运转近乎停滞。
林风立于星光路径的起点,感觉自身渺小得如同尘埃。他毫不怀疑,若非自己身具混沌本源,又炼化过与之同源的烙印结晶,恐怕在踏入此地的瞬间,就会被这股威严碾碎神魂。
他强顶着那无处不在的恐怖威压,目光锐利地看向王座上的模糊身影,以及……悬浮于王座之前的一物。
那是一个约莫人头大小、不断在“存在”与“虚无”之间变幻形态的光团。它时而散发出创造万物的生机,时而流露出终结一切的寂灭。两种截然相反、却又同源而生的力量,在其中达成了一种诡异的平衡。
“归墟源核……”林风心中震动。他感受到自身对“归墟”的领悟,正与这光团产生着强烈的共鸣!这绝非星神“苍”那种残缺的混沌源核可比,这是更加本源、更加接近大道真相的力量!
难道星神殿收集五行信物,寻找混沌源核,最终目标就是为了这个?而“万星之主”沉眠于此,也是为了炼化它?
就在林风心神激荡之际,王座之上,那模糊的投影,缓缓抬起了“头”。
没有眼睛,但林风清晰地感觉到,一道冰冷、淡漠、仿佛能洞穿他一切秘密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窃取归墟之力的……种子……”
宏大古老的意志,直接在林风的神魂中响起,不带丝毫情感,如同宇宙背景辐射般恒定冰冷。
“你,终于……来到了……苗床。”
苗床?林风心中一凛。
“不必疑惑。”那意志似乎能感知他的想法,继续以那种毫无波澜的语调陈述,“归墟,乃万物终点,亦是……新生的起点。寻常生灵,触之即灭。唯身具混沌根基,且能于寂灭中感悟生机者,方可承载其力,化为……种子。”
“星神殿所做一切,收集本源,唤醒‘苍’,乃至引你前来,皆是为了……培育你这颗,最完美的种子。”
林风瞳孔骤缩!原来如此!
从他得到太上道统,炼化五行,乃至最终与“苍”一战领悟归墟,这一切,竟然都在“万星之主”的计划之中?自己就像一颗被精心培育的果实?
“为何选我?”林风沉声问道,体内混沌之力暗自凝聚。
“混沌五行,乃衍化之基。归墟寂灭,为终结之象。唯有基盘足够稳固,方能承载终结,并于终结中……孕育新生。”万星之主的意志如同在陈述一个简单的真理,“你的混沌五行道基,是吾遍观此界,寻得的最佳……苗床。”
“待你彻底与归墟源核融合,化为完整的‘归墟之种’,便是吾……采摘之时。借你之种,吾可超脱此界束缚,踏入真正的不灭道境。”
冰冷的话语,揭示了残酷的真相。所谓的机缘,所谓的成长,竟然都是为了最终被“收割”!
“你就如此笃定,我会任你摆布?”林风眼神冰冷,混沌道图在身后缓缓浮现,虽然受到压制,却依旧顽强地流转着。
“挣扎,亦是培育的一部分。”万星之主的意志毫无波动,“你的反抗,你的领悟,只会让‘种子’更加成熟。此地,乃吾之殿堂,此界法则,由吾执掌。你……无处可逃。”
随着他的意志,整个虚空殿堂的法则如同活了过来,从四面八方挤压向林风!那悬浮的归墟源核也微微震颤,散发出的引力骤然增强,要将他拉扯过去,强行融合!
恐怖的压力瞬间降临,林风周身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混沌道图的光芒急剧黯淡!
“想要这种子?那也要看你……有没有那么好的牙口!”
林风眼中闪过一丝疯狂,非但没有抵抗那归墟源核的引力,反而将体内所有的混沌五行之力,连同刚刚明悟的归墟之秘,以前所未有的方式疯狂压缩、点燃!
他要自爆道基!连同这枚所谓的“种子”,以及这片殿堂,一起……归于虚无!
就算死,也绝不成全他人!
“愚蠢。”
万星之主的意志依旧淡漠,仿佛早已预料。
那挤压而来的殿堂法则骤然一变,化为无数道冰冷的秩序锁链,瞬间缠绕上林风即将爆发的力量核心,要将其强行镇压、抚平。
而归墟源核的引力也化作一只无形巨手,抓向林风。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异变再生!
林风神魂深处,那枚原本已被洗去意志、化为纯净结晶的烙印,在感受到归墟源核与万星之主力量的共同刺激下,其最核心处,一点连林风都未曾察觉的、极其隐秘的灵光,骤然苏醒!
这灵光并非万星之主的意志,反而带着一种更加古老、更加苍茫、仿佛与归墟同源的气息!
它猛地爆发,并非帮助林风,也不是对抗万星之主,而是……如同一把钥匙,悍然冲向了那悬浮的归墟源核!
“什么?!”
万星之主那一直淡漠的意志,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波动,带着一丝惊怒!
轰!!!!
归墟源核在被那点灵光触碰的瞬间,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创造与毁灭的力量彻底失去平衡,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轰然爆发!
无尽的归墟之力,如同决堤的星河,瞬间席卷了整个虚空殿堂!
“不——!!!”
在万星之主惊怒的意志咆哮中,林风只觉一股无法抗拒的、仿佛要将他存在本身都彻底抹去的恐怖力量,将他吞没。
意识,瞬间沉入无尽的黑暗与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