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露，天墉城从沉睡中苏醒。
林风换上了那身灰扑扑的杂役服，收敛起所有锋芒，气息压制到仅有淬体境七八重的样子，眼神也变得麻木而顺从，活脱脱一个为了生计奔波的低阶散修。
他来到城西云岚宗外门接待处，这里已经排起了长队，都是前来应征杂役或希望加入外门的低阶修士。队伍缓慢前进，管事弟子态度倨傲，随意呵斥。
轮到林风，他递上侯三弄来的身份牌和引荐信。
那管事弟子随意扫了一眼，又上下打量了林风几眼，见他修为低微，衣着寒酸，不耐烦地挥挥手：“去去去，丙字区药园还缺个挑水的，一天十个下品元石，管一顿饭，干不干？”
“干，干，多谢仙师！”林风连忙点头哈腰，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
“哼，算你识相。这是你的号牌和区域图，自己去丙字区找刘管事报到！记住规矩，不该去的地方别去，不该问的别问，否则死了都没人收尸！”管事弟子丢过来一个木牌和一张简陋的兽皮地图。
林风接过，再次道谢，低着头，跟着其他被分配好的杂役，向着云岚宗外门区域走去。
云岚宗外门占地极广，依山而建，亭台楼阁鳞次栉比，元气远比外界浓郁。穿着统一青色服饰的外门弟子来来往往，神色间带着大宗门弟子特有的优越感。偶尔有内门弟子或执事御器飞行而过，引得杂役们纷纷驻足，面露羡慕敬畏。
林风混在杂役人群中，毫不起眼。他暗中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守卫分布、阵法节点，将一切记于心中。
根据地图指引，他来到了位于外门边缘区域的丙字区药园。这里灵气相对稀薄，种植的也多是一些低阶常见的药材。
药园的刘管事是个胖乎乎的中年人，修为在开元境初期，正躺在摇椅上打盹。看到林风过来，只是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指了指角落里的水桶和扁担：“新来的？去，把东边那十亩‘清心草’浇了，挑满一百桶水算你完工。水井在那边。”
语气淡漠，仿佛在吩咐一件工具。
“是，刘管事。”林风恭敬应下，拿起水桶扁担，走向水井。
他并不在意这种粗活，反而觉得这是个很好的掩护。一边机械地挑水浇灌，一边将神识如同最细微的蛛丝般，悄无声息地蔓延开来，探查着药园乃至更远区域的情况。
药园里除了他，还有另外七八个杂役，都在默默干活，彼此间很少交流，气氛压抑。守卫并不森严，只有几个开元境初期的外门弟子偶尔巡逻走过。
他的神识小心翼翼地避开了那些可能有阵法或强者坐镇的核心区域，重点探查药园库房、管事住所以及杂役们休息的棚屋。
一天下来，除了累点，并无特殊发现。但他并不气馁，这才第一天。
傍晚，干完活，领了十个硌手的下品元石和两个硬邦邦的馒头，林风跟着其他杂役回到位于药园后山的简陋棚屋区。
棚屋低矮潮湿，十几个人挤在一间大通铺上，空气中弥漫着汗臭和霉味。杂役们各自啃着干粮，低声交谈着，内容无非是哪个管事克扣工钱、哪个弟子脾气暴躁之类的琐事。
林风找了个角落坐下，默默听着。从这些底层杂役的闲聊中，有时也能听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听说了吗？内门的柳如风师兄前几日遇袭了，好像伤得不轻...”一个杂役低声道。
“嘘！小声点！这事可不能乱说！据说宗门正在严查呢！”
“查什么呀，我看就是走个过场...那些大人物的事，哪是我们能知道的...”
柳如风遇袭的消息果然传开了，但似乎被压了下来。
“...不过最近内门好像确实挺紧张的，巡逻都加强了不少，尤其是‘藏经阁’和‘炼丹房’那边...”另一个杂役插嘴道。
藏经阁？炼丹房？林风心中一动，这些都是可能存放重要物品或资料的地方。
“嗨，再紧张也跟我们没关系。还是想想明天怎么多挑两桶水，多赚两块元石吧...”有人叹气道。
杂役们很快转移了话题，抱怨起生活的艰辛。
林风闭上眼睛，看似在休息，实则神识依旧在谨慎地探查着。他发现，在杂役棚屋区后方的一片山崖下，似乎有一个废弃的矿洞入口，被杂草和碎石遮掩，散发着微弱的、陈旧的土系元气波动。
“那是...废弃的元石矿洞？”林风心中猜测。云岚宗占据此地多年，周边矿脉恐怕早已开采殆尽。这种废弃矿洞，或许无人问津，能成为一个不错的秘密据点。
夜深人静，待其他杂役都沉沉睡去后，林风悄无声息地溜出棚屋，如同狸猫般潜向那个废弃矿洞。
洞口果然荒废已久，阵法早已失效。他轻易进入其中，矿洞内部蜿蜒向下，深不见底，空气中弥漫着尘土和淡淡的元气味道。
他深入了约百丈，找到一个相对干燥宽敞的支洞，仔细检查一番，确认安全后，才返回棚屋。
接下来数日，林风白天老老实实挑水浇药，扮演着卑微杂役的角色，暗中则利用神识不断熟悉外门环境，尤其是打探关于内门、藏经阁、炼丹房以及“天钥”可能相关的蛛丝马迹。
他表现得勤恳寡言，很快赢得了刘管事的一点“好感”，偶尔会派他去库房领取肥料，或者去稍远一点的地方送些药材样品。这让他有机会接触到更多区域。
然而，外门区域毕竟等级太低，关于核心机密的信息少之又少。他知道，必须想办法进入内门，或者接触到更高层级的人物。
机会，在一个傍晚悄然降临。
林风正准备收工，忽然听到药园入口处传来一阵喧哗。只见刘管事正点头哈腰地陪着一名身穿内门弟子服饰、神色倨傲的年轻人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两名随从。
那内门弟子似乎心情不好，不耐烦地训斥着刘管事：“...这批‘火焰花’的品质太次！炼丹房的师兄很不满意！若是耽误了炼制‘火云丹’，你担待得起吗？！”
刘管事吓得冷汗直流：“张师兄息怒！息怒！实在是最近天气反常，影响了药性...小的一定加紧照看，下一批定然...”
“下一批？哼！等着受罚吧！”那张姓内门弟子冷哼一声，目光扫过药园，忽然落在刚刚挑完水、正准备离开的林风身上。
“你！站住！”
林风心中一凛，停下脚步，恭敬转身：“仙师有何吩咐？”
张师兄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忽然对刘管事道：“这小子看起来还算机灵，手脚也利索。炼丹房那边正缺个处理废丹渣的杂役，又脏又累没人愿意去，就让他去吧！”
刘管事一愣，连忙道：“张师兄，这...这小子是新来的，笨手笨脚，怕是...”
“废丹渣而已，要什么手脚利索？能搬东西就行！”张师兄不耐烦地打断，“怎么？我说话不好使了？”
“不敢不敢！”刘管事吓得一哆嗦，连忙对林风喝道：“还不快谢谢张师兄！明天一早，就去炼丹房报到！”
处理废丹渣？又脏又累？
林风低下头，掩去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
炼丹房...那可是靠近内门核心的区域！
他躬身道：“是，多谢张师兄，多谢刘管事。”
机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