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隐隐的恶臭味，从门内飘荡而出。
“这味道那么浓烈，难道邻居们都没察觉到不对劲吗？”晏川君纳闷道。
苏碧海道：“小暖之前不是说了吗？隔壁吴阿婆生病被带走了，估计旁边已经是空屋。”
“那楼下也闻不到？”
“这个小区少说有40年历史了，地段还是在京市的远郊，进一趟市里都要两个小时以上。估计这一片没有太多年轻人居住，而老年人嘛……”
“刚才我上楼就注意到，这栋楼没什么生人的气息，可能很多屋子都没人住了。”
苏碧海说着，手指在门锁处轻轻一点，门开了。
咳咳……
赵奇君作为这一群中唯一的凡人，他的身体最先扛不住。
脚还没踏进去呢，就被扑面而来的恶臭味给吓住，连退了两步，抵在楼梯间的栏杆处——猫腰在那干呕。
“这难道就是人死后的味道吗？”赵奇君问。
“这还算好的了。”汤圆走到他脚边说道。“小半年了，估计已经成了干尸，没那么可怕了。”
“什么？干尸？”想到这个词，赵奇君又忍不住再次反胃干呕。
唉~汤圆摇摇头，道：“等你舒服点了再进来吧。”
说着他摇着尾巴，大摇大摆走进屋里，只留下赵奇君一个人独自在黑暗的楼梯间。
这间屋子不大，是一个标准的两室一厅格局。
屋里一片狼藉，酒瓶子，外卖饭盒随意丢弃在地上。
那阵阵恶臭的源头，想必也有这些食物残渣的成分。
苏碧海环视了一周，走进厨房。
水池边上蜷缩着一个跟苏小暖一模一样的瘦小身躯，地上还有一个小板凳。
水龙头是开着的，但是里面却没有流出一滴水。
“怎么没水了？难道是你妈妈没交费吗？”
“不知道。”苏小暖摇头。
算了，都不重要了。
苏碧海牵着苏小暖的手，又走进了其中一间卧室。
“你是住这间吗？”
“嗯，对。”
苏碧海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小床铺上还有一个小小的身影。
“这是……”
“我弟弟。”
“弟弟？他怎么没跟你一起出来？”苏碧海问。
“他走了。”
“去哪儿了？”
“吴阿婆带他走了。”
从苏小暖认真的神情中，苏碧海判断她并没有在撒谎。
她牵过苏小暖的手，柔声问道：“那吴阿婆什么时候把弟弟带走的？”
苏小暖想了想说：“吴阿婆被医生带走后，过了好几天又回来了。她跟我和弟弟说，要带我们一起走，去一个能吃饱穿暖，四季如春的地方。”
“是嘛？！所以弟弟跟吴阿婆走了？”
“嗯，对呀。”
“那你为什么不跟吴阿婆一起走啊？”
苏小暖腼腆的笑了，“我怕我也走了，妈妈回来找不到我们，她会着急的。所以我就留在这里等妈妈回来，然后再一起去找弟弟和吴阿婆。”
“原来是这样啊~”苏碧海摸了摸苏小暖的麻花辫。“小暖是个好孩子，还知道不要让妈妈担心。”
“所以，姐姐，你知道妈妈什么时候回来吗？”
苏碧海望向窗外，微微透出晨曦的天空。
平静地对苏小暖说：“快了，你的妈妈就快回来了。”
“真的吗？那太好了。”苏小暖高兴得蹦起来。“那姐姐你能陪我一起等妈妈回来吗？”
“当然啦！”
苏碧海朝晏川君伸手，示意他把东西拿出来。
晏川君领会，从身后拿出一个四四方方的纸盒子。
当着苏小暖的面，苏碧海解开纸盒上的蝴蝶结，一块精美的草莓蛋糕展露在苏小暖面前。
苏碧海又拿出一根蜡烛，插在草莓蛋糕的中间，指尖轻轻一碰，蜡烛点燃了。
微弱的烛光，映照在苏小暖稚嫩的脸上。
她兴奋地问苏碧海：“姐姐你要过生日吗？”
“是你要过生日。”苏碧海说。
“对噢，我都忘了。嘿嘿……”苏小暖吐了吐舌头。
汤圆咬着赵奇君的裤脚，把他拖进屋里来。
大家一起围着苏小暖唱生日歌。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生日歌结束后，苏碧海说：“小暖，快点许愿吹蜡烛。”
“好！”
苏小暖站在餐桌旁双手合十，她的个头还没有桌子高，但这并不影响她诚心许愿。
“希望妈妈能早点回来。”
呼！~
蜡烛熄灭了。
“生日快乐！”众人围着小暖为她鼓掌庆贺。
赵奇君被这氛围感染，放下心防靠近苏小暖，真诚地祝福道：“愿我们的苏小暖小朋友梦想成真。”
“谢谢叔叔。”
额……为什么叫苏老板姐姐，却叫我叔叔？
“小暖一定会梦想成真的，来！切蛋糕吧。”
赵奇君把苏小暖抱起来放在椅子上，握住她冰凉的小手，帮她切下了一块蛋糕。
苏小暖很懂事的，把第一块蛋糕递给了苏碧海。
“姐姐，吃蛋糕。”
“你是小寿星，第一块蛋糕应该给你自己。”
“好的。”
苏小暖把第一块蛋糕放在自己面前，又紧接着去切第二块，第三块分给了在座的所有人，包括汤圆也分了一块。
嘿嘿嘿……最开心的莫过于赵奇君，他觉得自己今天做了一件大好事。
舀了一勺蛋糕放进嘴里。
「啪」地一下，蛋糕被晏川君打落在地。
“嗯？叔叔你怎么了？”苏小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晏川君连忙解释道：“没什么，赵叔叔手没拿稳，蛋糕掉地上了。”
说着他揽过赵奇君的肩膀，把他拉到一边。
“你为什么不让我吃蛋糕啊？”赵奇君不解。
“你没发现我们都没吃吗？”
赵奇君听后，回头看了看。
的确，除了苏小暖，苏碧海和汤圆压根就没动过眼前的蛋糕。
“啊？这是为什么呀？为什么大家都不吃啊？难道你们下了毒？”
晏川君直接一个爆头，“毒你个鬼啊！”
“蛋糕里加了孟婆汤原浆，吃完后，苏小暖就会忘记前尘往事，直接去投胎了。”
“啥？”赵奇君更不懂了，“她不是还要等妈妈回来吗？”
晏川君紧咬着后槽牙，他真的很想把这个凡人的脑子破开，看看里面是浆糊还是水。
“你还不明白吗？她的妈妈不会回来了，他们姐弟俩是被遗弃的。”
“啊？！”
赵奇君捂住嘴，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引来苏小暖的注视。
他默默地看着苏小暖吃蛋糕的背影，眼泪一下子翻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