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杨威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回到甲字七号房,整个人像是被抽掉了骨头,瘫在床上一动不想动,连抱怨的力气都没了。我瞅准机会,把特意给他留的一份饭菜——用大碗扣着,还冒着丝丝热气——端到了他面前。
“杨大哥,忙一天累坏了吧?俺给你留了饭,还热乎着,你将就吃点。”我依旧是那副憨厚热心的模样。
杨威有气无力地摆摆手,连眼睛都没睁:“谢了工师弟,放那儿吧,没胃口……厨房那猪食,吃了这么多年,早吃腻了……”
我笑了笑,没说话,只是把扣着的碗掀开。
瞬间,一股虽然不如白天浓郁、却更加醇厚诱人的肉香,如同无形的小手,精准地挠向了杨威的嗅觉神经。
杨威那瘫软如泥的身体猛地一僵,紧闭的眼睛倏地睁开,鼻子不受控制地疯狂抽动起来。他如同安装了弹簧般从床上弹起,目光死死锁定在那碗色泽油亮、香气扑鼻的红烧肉和晶莹剔透的灵米饭上。
“这……这是……”他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俺今天在厨房做的,杨大哥你尝尝?”我笑着把筷子递过去。
杨威几乎是抢过筷子,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了,夹起一大块肉就塞进了嘴里。
下一秒,这个平日里沉默寡言、甚至有些麻木的汉子,眼睛瞬间红了!不是感动,是那种被极致美味冲击到灵魂战栗的生理反应!
他咀嚼的动作越来越快,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呜咽声,甚至都来不及完全咽下,就又扒拉了一大口吸饱肉汁的灵米饭!
“呜……唔……香!太他娘的香了!”他一边疯狂吞咽,一边含糊不清地嘶吼,眼泪鼻涕差点一起流出来,
“工……工师弟!这……这真是你做的?!咱们杂役处的伙食?老子……老子以前吃的都是什么鬼东西?那能叫饭?那他妈是喂牲口的泔水吧!!!”
他风卷残云般将一大碗饭菜扫荡得干干净净,连碗底都舔得能照出人影,这才意犹未尽地放下碗,打着饱嗝,看向我的眼神彻底变了,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热切和……崇拜?
“工师弟!啥也不说了!以后在杂役处,有啥需要哥哥帮忙的,尽管开口!”杨威拍着胸脯,激动地说道,“哥哥我在灵植园和灵兽园混了十几年,别的没有,就是认识的人多,路子熟!”
我心中暗喜,美食攻略,成功!表面上却连连摆手:“杨大哥你太客气了!就是一顿便饭而已……”
从此,我和杨威的关系急速升温。他每天回来,都能吃上我特意留的“小灶”,人也变得活泛了不少,经常跟我分享一些灵植园、灵兽园的趣闻轶事,甚至一些无关紧要的“内部消息”。
虽然还没打听到九转还魂草的具体线索,但这条线算是搭上了。
至于鹤尊和小花,我可不敢在人多眼杂的杂役处放出来。七彩塔虽然神异,但难保不会被宗门内某些感知敏锐的老怪物察觉。
只能等到夜深人静,确认同屋的杨威睡熟(鼾声震天)后,我才悄悄潜入塔内空间,一边吸收王座修炼,一边听鹤尊絮叨他的“当年勇”,或者陪小花玩会儿“你猜我藤蔓在哪”的游戏。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我掌勺的这口大锅,俨然成了杂役处最火爆的“网红打卡点”!每天一到饭点,我负责的窗口前必定排起一眼望不到头的长龙!其他师傅负责的窗口则门可罗雀,凄凉得能拍鬼片。
那些原本看我不顺眼的老厨师,脸一天比一天黑。尤其是那个张师傅,每次看到我这边热火朝天的景象,都气得腮帮子上的横肉直哆嗦,手里的锅铲恨不得把锅底凿穿!
背后没少说我坏话,什么“哗众取宠”、“用料不按规矩”、“肯定加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之类的。
可惜,群众的眼睛和舌头是雪亮的。杂役弟子们用脚投票,彻底用实际行动表达了对我“工氏私房菜”的支持和热爱。甚至有人为了能抢到我做的饭,宁愿提前半个时辰就来排队!
“工师兄!今天多做点啊!昨天没排上,馋死我了!”
“小狗兄弟!俺今天帮你多劈了十捆柴!给俺多打一勺肉汁行不?”
“呜呜呜……吃了工师兄做的饭,感觉修炼都有劲儿了!(心理作用)”
我在杂役处的人气,如同坐了火箭般飙升!“工小狗”这个名字,在底层杂役弟子中,几乎成了“美味”和“良心”的代名词!
然而,树大招风。
杂役处的异常火爆,终于引起了上面的注意。
这天中午,饭点刚过,我正收拾着锅灶,几个穿着明显比杂役服精致许多、气息也强上一大截的外门弟子,皱着眉头,一脸不爽地走进了大厨房。
为首的是一个面容倨傲、腰间佩剑的青年,他扫了一眼已经冷清下来的其他窗口,又看了看我这边还在排队等着打“剩饭”(其实是我故意多做的)的零星几个杂役,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厨房:
“怎么回事?这几天我们外门膳堂的人怎么少了这么多?都跑你们杂役处来吃饭了?你们这儿是开了仙肴楼了还是怎么着?”
他的目光,如同两把冷飕飕的刀子,最终落在了我这个生面孔,以及我面前那口还残留着浓郁香气的大锅上。
厨房里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杂役弟子都噤若寒蝉,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张师傅等老厨师则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等着看好戏。
李芸管事闻讯赶来,脸色也有些紧张。
麻烦,终于找上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