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舟悬于那方世界的屏障之外，妘姮指尖的混沌珠仍在轻颤，映着下方信徒虔诚的跪拜与修行者苦修的身影。三清“遇界可观，不必介入”的嘱托在耳边回响，可那方世界里，“信仰即枷锁，神明是天敌”的真相，如一根细刺扎在心头。
她望着下方祭坛上，一道柔和的金光从“昊天”神像中溢出，落在一位刚突破境界的修士身上——那金光看似赐福，实则已悄然缠上修士的神魂，待其力量再强几分，便会将其连根吞噬。妘姮眸色微动，终是轻轻一叹：“既见之，便不能袖手。”
话音落，她驱动混沌舟，欲破界而入，将昊天的真相公之于众。可就在混沌舟触碰世界屏障的刹那，异变陡生——那方世界的空间突然如水波般扭曲，原本柔和的“昊天”光晕瞬间变得锐利，一道冷漠到极致的意识，穿透屏障，直直锁定了妘姮。
“外来者？”
声音不似人声，更像空间本身的震颤，带着孤高的漠然，仿佛在审视一件无关紧要的尘埃。妘姮心中一凛，混沌珠骤然爆发出浓烈的开天紫气，三清赐下的庇护虚影同时浮现，将她护在中央。她能清晰感知到，那道意识的主人，并非寻常世界的天道主宰，而是一种与空间同生的存在——是神魔！
“空间神魔……扬眉？”妘姮脑中闪过封神劫时听三清提及的上古神魔名录，心头一震。传闻扬眉乃空间之祖，与盘古同期，在开天辟地时侥幸逃脱，从此隐匿于三千世界，没想到竟化身为这方世界的“昊天”。
“有点见识。”扬眉的声音再次响起，世界屏障突然裂开一道缝隙，一股无形的空间之力卷来，竟无视混沌珠的防御，直接将妘姮与混沌舟一同拉入界内。
眼前景象骤变，混沌气流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广袤的平原。妘姮稳稳落在地面，抬眼便见前方虚空之中，立着一道模糊的身影——他似融于空间，时而清晰如真人，时而虚化如光影，周身萦绕着淡淡的金光，正是“昊天”的化身。
“你不该来。”扬眉的声音依旧冷漠，没有丝毫情绪波动，“这方世界的规则，由我制定。信仰与吞噬，毁灭与重生，皆是天道循环，与外人无关。”他的目光扫过妘姮手中的混沌珠，以及她周身的三清庇护虚影，语气微顿，“三清的人？倒是有些意思。”
妘姮握紧混沌珠，直视着那道模糊身影：“以信仰为饵，以修士为食，这不是天道循环，是掠夺！你压制此方天道，化身昊天，不过是将这方世界当成了供养你的牢笼！”
“牢笼？”扬眉似是觉得可笑，却没有任何笑意，“万物为刍狗，规则即真理。我予他们光明与秩序，取他们些许力量维持世界运转，何错之有？”他的话语里没有善恶之分，只有规则与自我，正如他作为空间神魔的本质——冷漠孤高，视一切生灵为维持自身存在的“燃料”。
话音落，扬眉周身的空间开始扭曲，一道道无形的空间刃悄然浮现，锁定了妘姮。他虽因化身为昊天、压制此方天道而力量受限，却依旧是上古神魔，绝非妘姮能轻易抗衡。
扬眉并未直接下死手，而是屈指一点，那几道空间刃便如灵蛇般窜出，直逼妘姮周身的三清庇护虚影。刀刃触碰到太极图虚影时，竟发出“滋啦”的声响，原本凝实的光影泛起涟漪，像是水面被石子打破。“三清的庇护……倒也不算虚有其表。”扬眉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指尖再动，周围的空间突然折叠起来——妘姮脚下的平原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层层叠叠的空间碎片，每一片碎片里都映着她的身影，仿佛陷入了无尽的镜像迷宫。
“空间规则，可不是你能抗衡的。”扬眉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分不清源头。妘姮心头一紧，却没有慌乱，她将混沌珠托于掌心，轻声念动法诀，珠内的开天紫气如潮水般涌出，在身周凝成一道紫色光罩。那些空间碎片撞上光罩，竟被紫气消融，可下一秒，更多的空间碎片又从虚空中涌现，甚至有碎片化作利刃，直刺她的要害。
就在此时，元始天尊赐下的盘古幡虚影突然暴涨，一道开天辟地般的气息横扫而出，将周围的空间碎片震得粉碎。可这一击也似耗尽了虚影的力量，盘古幡的光影渐渐淡去，只剩下太清老子的太极图与通天教主的诛仙阵图虚影仍在支撑。扬眉见状，语气微冷：“不过是借来的力量，能撑多久？”
妘姮咬唇，她知道不能被动挨打，当即驱动混沌珠，化作一道紫芒，朝着扬眉那道模糊身影冲去。混沌珠本是开天遗物，最能克制空间乱流，所过之处，扭曲的空间竟被强行抚平。扬眉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冷哼一声：“不自量力。”他身影一动，便出现在妘姮身后，抬手便是一道空间裂缝，欲将她吞噬其中。
危急关头，通天教主的诛仙阵图虚影突然展开，四张阵图化作四把巨剑，挡在妘姮身后，硬生生将空间裂缝劈开。可诛仙阵图虚影也因此变得黯淡，眼看就要消散。妘姮趁机转身，将混沌珠掷向扬眉，珠体在半空暴涨，散发出毁天灭地的气息——这是她以自身仙力催动混沌珠，虽无法发挥其全部威力，却也足以让扬眉暂避锋芒。
扬眉果然后退数步，周身金光暴涨，将混沌珠的气息挡在外面。他看着妘姮，语气里多了一丝不耐：“再挣扎，便别怪我毁了三清的面子。”
话音未落，扬眉抬手一握，妘姮周围的空间骤然凝固，那道仅存的太极图虚影猛地闪烁，却再也挡不住这股碾压性的力量。“咔嚓”一声脆响，太极图虚影碎裂开来，空间凝固的压力如泰山压顶般砸在妘姮身上。她闷哼一声，嘴角瞬间溢出鲜血，身体如断线的风筝般向后倒去，手中的混沌珠也因仙力不济而黯淡了几分。
扬眉缓缓走近，目光落在她染血的衣襟上，语气带着几分轻蔑：“区区一个太乙金仙，三清还真是宝贝。”他指尖悬在妘姮头顶，金光流转，似在权衡是否要彻底抹杀这只“碍眼的蝼蚁”，“看在三清的份上，吾不会让你早早化作空间尘埃。”
妘姮撑着地面想要站起，却又一口鲜血喷出，染红了身前的土地。她望着扬眉冷漠的身影，虽身受重伤，眼底却未有半分惧色，反而握紧了手中的混沌珠——那珠体虽暗，却仍在微微发烫，似在呼应着她未灭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