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系统，你说这绞肉机的电源是什么？”立予珩突然问道。
0090正在整理数据，闻言一愣：【啊？您不是说要拔电源吗？】
立予珩嗤笑一声：“我那是比喻，懂不懂什么叫修辞手法？”
0090：【……】
它选择——今晚的康桥。
“这个循环世界的核心，其实很简单。就是‘恐惧’本身。”
0090：【恐惧？】
“对，所有玩家的恐惧，所有boSS的恐惧，甚至包括那个叫什么风的恐惧。
恐惧死亡，恐惧遗忘，恐惧永无止境的轮回，恐惧希望……这些负面情绪就是维持这个世界的能量。”
“所以——”立予珩嘴角勾起一抹肆意的笑，“只要把‘恐惧’这个电源拔了，世界自然就崩溃了。”
【那您打算怎么做？】
立予珩目光落在疏白熟睡的侧脸上：“很简单啊，让他们不再恐惧就行了。”
0090：【……】
这还叫“很简单”？
恐惧是人类最原始的本能，怎么可能说消除就消除？
立予珩似乎察觉到0090的疑惑，轻笑一声：“小系统，你太死板了。恐惧的反面是什么？”
0090：【……勇气？】
“错。”立予珩懒洋洋地纠正，“是‘习惯’。”
“当一个人习惯了恐惧，恐惧就不再是恐惧了。”
“就像疏白，他习惯了死亡，习惯了杀戮，甚至习惯了痛苦……所以这些对他来说已经不再是威胁。”
立予珩略作停顿，继续说道：“而我真正要做的，是让他们逐渐习惯‘希望’的存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计划已经初见成效了。”
0090：【……太子爷，您从哪里看出他们习惯“希望”了？】
立予珩指尖轻轻拨弄着疏白的发丝，在脑海中慢悠悠地回道：“小系统，你这观察力不行啊。”
他眯起眼睛，回忆道：“西风那死鱼眼，见我的时候，瞳孔收缩了，他在惊讶。惊讶什么？惊讶我这个‘变数’的出现。”
“白夫人更明显，扇子都忘记摇了。她看我的眼神，就像饿了三天的狗看见骨头，既警惕又渴望。”
“至于真婆婆和相老板……”立予珩嗤笑一声，“那就更加明显了。”
0090沉默片刻：【…就凭这些？】
“啧，你懂什么？”立予珩得意地晃了晃脑袋，“眼神可是心灵的窗户。”
0090忍不住追问：【那疏白呢？】
他习惯“希望”了吗？
立予珩在脑海中轻笑道：“他准备重新开启第三副本了。”
0090一愣：【这能说明什么？】
立予珩的指尖停在疏白眼尾，那有两颗小黑痣，像是泪痕的印记。
“在之前看疏白的记忆时，我就看到他在成为第三副本的boSS后，发现即使有玩家成功通过第三副本，他们也并不会真正获得重生，所谓的“重生资格”只是一个谎言。
意识到这一点后，疏白就关闭了第三副本。从此，所有玩家在完成第二副本后都会死亡，接着记忆被清零，重新开始新的循环。”
他顿了顿，“但现在，他准备重新开启第三副本了。”
这意味着什么？
疏白在期待。
哪怕只有千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想试一试。
立予珩这个“变数”，或许真的能打破这个永无止境的轮回。
0090沉默良久，才小心翼翼地问：【太子爷，您打算在第三副本做什么？】
立予珩勾起嘴角，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当然是——”
他故意拖长音调，“结婚啊。”
0090：【？？？】
立予珩理直气壮：“原剧情里，主角攻不是被选为疏白的新郎吗？这种好事怎么能便宜别人？当然得我来！”
0090：【……】
这位太子爷的脑回路，永远在它理解范围之外啊。
立予珩低头看着疏白，轻声道：“而且，第三副本的设定，是‘婚礼’。恐惧的反面是习惯，而习惯的尽头——”
“是爱。”
0090：【太子爷，您说得对，疏白和其他boSS或许能习惯'希望'，但那些玩家呢？他们中有些人已经死去，可有的还活着，您要怎么解决他们的恐惧？】
在这个游戏中，只有当所有玩家全部死亡，游戏才会彻底清除所有人的记忆，重启整个游戏，所有人回到最初的飞机坠毁时刻。
先死亡的玩家不会单独重开游戏，而是会被“存档”在死亡的时间点。
他们的意识将陷入混沌状态，如同被冻结在数据流中，既无法行动也无法感知。
这种状态会一直持续，直到所有玩家全部死亡后，游戏才会触发“回档”机制，将所有玩家一起重置到循环的起点。
“小系统，你听说过‘集体潜意识’吗？”
0090：【您是指荣格提出的那个心理学概念？】
“差不多吧。在这个游戏里，所有玩家的意识其实都是相连的，就像一张巨大的网。”
立予珩顿了顿，继续道：“只要有一个玩家突破恐惧的桎梏，这种变化就会像涟漪一样扩散开来，影响到其他玩家。”
0090似懂非懂：【所以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立予珩神秘兮兮地说，“我已经在做了。”
0090：【？？？】
立予珩不再解释，只是嘚瑟地笑了笑。
…
李启阳跟着老人穿过幽暗的小巷，煤油灯的光晕在石板路上投下摇曳的影子。
转过一个拐角，他突然看见一个老妇人佝偻的身影挡在前方。
“外乡人，你是谁？”真婆婆沙哑的声音在夜色中格外刺耳。
李启阳心头一跳，下意识看向身旁的老人，却发现老人依旧自顾自地往前走，仿佛完全没看见老妇人的存在。
他猛地反应过来，老人看不见这个老妇人！
完了完了，看来是遇到大师说的另一个boSS了！
他现在绝不能死，还要跟着主角一起通关。
对，像主角那样冷静……
他一定可以做到…
好的…像主角说的那样…
作为一个男人…处变不惊…临危不乱…
他可以的…
电光火石间，李启阳想起游戏开始时的温馨提示：“请记住你的身份”。
李启阳一个箭步冲在老人旁边，黑色面罩下的声音故作镇定：“我是游方医生，这位老人家身体不适，我正要给他看病。”
说着，他故意提高音量：“婆婆，您需要看诊吗？我看您气色也不太好。”
真婆婆浑浊的眼睛微微眯起，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他。
夜风吹动她花白的头发，在煤油灯的光线下显得格外诡异。
片刻后，她什么也没说，转身消失在巷子深处的阴影里。
李启阳长舒一口气，这才发现后背已经湿透了。
老人奇怪地看他：“小伙子，你对着空气说什么呢？你不会也疯了吧？”
“没、没有！我…有点近视，把那个电线杆看成人了。”李启阳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老爷爷，我们继续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