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予珩突然没头没脑地伸手，重重弹了一下疏白的脑门，发出“咚”的一声脆响。
“不是吧不是吧，”他歪着头，嘴角挂着欠揍的笑，“小疏白撞了一下午墙，想说的就是这个？”
疏白猛地捂住额头，“你——！”
“我什么我？看你额头这么红，我还以为你要去cosplay小火人了呢~”
“…我是认真的。”
立予珩突然收敛了嬉笑的神色，目光沉沉地注视着疏白。
他俯下身，双手撑在膝盖上，与疏白平视，声音低沉而坚定：“我也是认真的。”
疏白微微一怔，眼睛里闪过一丝错愕，但很快又被阴郁覆盖。
立予珩轻叹一声，伸手揉了揉疏白被弹红的额头，语气罕见地柔和下来：“小疏白啊，你知不知道你演技很烂？”
“硬的不行，就来软的了吗？”他唇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你在害怕什么？”
立予珩的眼神中闪着期待，紧紧锁住疏白。
“你不知道，其实…”疏白终于开口，他的声音低哑，带着压抑的疯狂，“…我已经疯了。”
立予珩挑眉：“哦？”
疏白抬起头，眼神阴郁而空洞：“不知道在第几次循环时，我就知道自己疯了。在极度绝望下，人总会幻想出不存在的东西……来安慰自己。”
立予珩静静地看着他，没有打断。
疏白继续道：“那一次，我‘看见’了一个人。他说他能带我们离开这里。我很高兴……以为终于有救了。但后来我发现，只有我能看见他。”
“所以？你杀了他？”
“对。”疏白冷冷道，“我杀了那个幻觉。”
他的黑眸直视立予珩，“后来我又‘看见’过很多次……每次出现，我都会直接杀掉。反正杀了就消失了。”
疏白的声音越来越低，“但你不一样。”
立予珩轻笑：“哪里不一样？因为我特别帅？”
疏白没理会他的调侃，继续道：“我杀不掉你……而且，西风、白夫人他们也能看见你。”
他死死盯着立予珩，像是要透过他的皮囊看穿什么，“我不确定……是我疯得更厉害了，还是你真的存在。”
如果你是幻觉，我又杀不掉……那你就自己消失吧。
求你……
立予珩沉默了两秒，突然伸手捏住疏白的脸颊，往两边扯了扯。
“疼吗？”他笑眯眯地问。
疏白：“……”
他拍开立予珩的手，眼神阴沉：“别闹。”
立予珩耸耸肩：“你看，你知道疼，说明不是做梦。西风和白夫人能看见我，说明不是幻觉。小疏白，你没疯，我只是比较特殊而已。”
疏白抿着唇，黑眸里闪过一丝动摇，但很快又恢复冰冷：“你怎么证明？”
你连自己是谁都说不出来…
立予珩眨眨眼：“你想我怎么证明？胸口碎大石？还是倒立洗头？”
疏白：“……”
立予珩装模作样叹了口气，伸出一只手平放在疏白眼前，拉起疏白的一只小手放在自己手上。
“这样吧，”他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我的手会慢慢抽出来。要是你不抓住我，我可就真的消失咯。不过，你可想好了，像我这样盘靓条顺的大小伙子，这年头可不好找。”
疏白的小手冰凉，被他温热的手掌包裹着，显得格外脆弱。
小男孩皱起眉头，黑漆漆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犹豫。
“幼稚。”疏白冷冷道，却并没有抽回手。
立予珩嘴角勾起一抹坏笑：“那你看好了——”
他突然猛地将手往后一抽！
疏白的瞳孔骤然收缩，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攥紧了立予珩的手指。
那只小手爆发出惊人的力道，指甲几乎要嵌入立予珩的皮肤。
疏白死死盯着自己抓住立予珩的手，他脑子里有个声音在疯狂尖叫：松手！松手啊！
可那只手却像有自己的意志般，越攥越紧，越攥越紧。
立予珩笑了，他的声音里带着掩不住的笑意：“抓这么紧啊？看来是舍不得我走咯？”
疏白沉默了。
他低着头，黑发垂落，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个紧绷的下巴。
那只攥着立予珩的小手微微发抖，却没有松开。
他信了。
不管立予珩是真是假，是幻觉还是真实存在……他都信了。
因为除了相信，他别无选择。
就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明知可能只是幻影，却还是死死攥住，不肯松手。
“你杀我吧。”
立予珩的笑容僵在脸上：“什么？”
“我杀你十次，我还你十次。”疏白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很公平。”
“…小疏白，你是不是撞墙把脑子撞坏了？”
疏白没有理会他的调侃，自顾自地说道：“放心，这只是我一部分意识的化身。你杀了我，我也不会真的死。”
他顿了顿，嘴角扯出一个诡异的微笑，“就像这样——”
在立予珩震惊的目光中，疏白的手突然插进了自己的胸膛。
没有流血，没有伤口，那只小手就像伸进了一团浓稠的黑雾中。
“看。”疏白轻声说，慢慢从胸口掏出一颗跳动的、半透明的心脏。
心脏在他掌心微弱地搏动着，泛着诡异的暗红色光芒。
立予珩的瞳孔骤然收缩：“疏白！你——”
“啪”。
疏白毫不犹豫地捏爆了那颗心脏。
刹那间，他的身体像被打碎的镜面般裂开，整个人化作一团翻滚的黑雾。
黑雾在空中盘旋了几秒，又迅速凝聚，重新变回了那个苍白瘦弱的小男孩。
“明白了吗？”重新凝聚的疏白歪着头，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今天的天气，“我以前经常这么做，不会很痛。”
立予珩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他一把抓住疏白的手腕：“谁教你的？”
疏白眨了眨眼：“没人教。在无数次循环里，总要找点事情做。”
他试图抽回手，但立予珩纹丝不动，“放开。你还没回答我。”
“回答什么？要不要杀了你？”
“对。”疏白点头，“这是最——”
立予珩呵了一声：“停停停。为什么要听你的？怎么还，难道不该由我来定吗？”
疏白微微怔住，黑漆漆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困惑。
他迟疑地问：“……你想要我怎么还？”
立予珩面无表情地盯着疏白：“既然你之前企图一次性杀我十次，那你就和我一次性做十次还。”
“可以。但做什么？你没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