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不休站在碎岩上，骨杖插进地面半截，右手掌心的血还在滴。血珠没有落地，悬在空中轻轻抖动，像是被什么力量托着。他盯着通道深处，那片银色漩涡的边缘已经开始泛起波纹，像水下有东西要浮上来。
他没动。
手臂发麻，体内空间本源几乎耗尽，但他知道现在不能休息。刚才那一战太干净了，干净得不像域外军的风格。他们不会只派一群残兵来送死。
果然。
漩涡中心猛地一震，一道黑影缓缓升起。全身披着破损的黑色战甲，胸口镶嵌一块青铜核心，表面刻满扭曲符文。它落地时脚步沉重，每一步都让地面裂开细缝。
风不休认得这身甲。
是先锋军首领，之前被甩进乱流的那个。
对方抬起手，掌心浮现星辰纹路，银光一闪，四根冰晶柱从地面冲出，迅速连接成环。空气瞬间凝固，空间被锁死——“星辰囚笼”再次成型。
风不休皱眉。
这招上次就被破过，再来一次？他想困住我？
可下一秒，他察觉不对。囚笼内的气压在下降，光线扭曲，时间流速变慢。这不是简单的封锁，而是压缩空间，准备引爆。
这是自毁程序。
他握紧骨杖，想往后退，却发现双脚已被无形之力钉住。双缝空间微微震动，试图展开却被压制。对方的动作虽然僵硬，但节奏精准，像是被某种指令控制。
不能再等。
他咬牙，强行调动残存的空间之力，右脚猛踏地面。一声闷响，脚下岩石炸开，他借力向前冲出半步，同时激活“空间折叠步”。
身形一折，如纸片翻转，直接出现在首领背后。
一拳轰出。
拳风裹着空间乱流，直击头盔接缝处。那里有一圈细微的裂缝，是他上一次交手时留下的痕迹。拳头命中瞬间，金属崩裂声响起，头盔炸开，碎片飞溅。
露出内部结构。
不是人脸。
头盔里嵌着青铜齿轮，一根根细线连接着颅骨位置的符文阵列，正冒着青烟。一道冰冷的声音从残骸中传出：
“任务失败，启动自毁。”
风不休瞳孔一缩。
这声音……他听过。
在闭关时的梦境里，在系统弹窗黑屏前的最后一秒，也出现过同样的机械音。那时候他还以为是幻觉。
他蹲下身，伸手捡起一块仍在冒烟的头盔碎片。指尖刚触碰到，一股微弱的能量波动传来。熟悉。
和国师护心镜碎片一模一样。
他低头看向尸体。战甲破损处露出的手臂，皮肤下有金属光泽流动，像是血管里灌满了液态金属。这不是人，是容器，一个被远程操控的傀儡。
“你们到底复制了多少个‘国师’？”他低声说。
系统弹窗跳了出来：
“警告！检测到高维信号残留?(? ? ?)”
他看都没看，顺手扯下左脚袜子，糊在弹窗上。金色界面瞬间被臭味覆盖，文字乱闪几下，消失不见。
“别吵。”他说，“我在想大事。”
他站起身，把碎片塞进双缝空间。那里已经收了不少战利品：先锋将领的臂甲、头盔残片、还有那具拼接尸体的核心零件。每一块都带着相同的能量频率。
这不是偶然。
有人在批量制造这种战士，用国师的身体数据做模板，植入机械意识，远程操控。而那个声音……很可能来自同一个源头。
他看向手中的骨杖。
杖身嗡鸣不止，仿佛感应到了什么。他记得妖族大祭司说过，骨杖是空间本源的钥匙，能感知同类波动。现在它在震，说明附近还有未激活的容器。
或者，更大的目标正在靠近。
他没有离开。
依旧站在碎岩之上，骨杖插地，左手按着杖身稳住身体。右手指节还在渗血，但他顾不上包扎。通道深处的漩涡仍未平静，边缘不断有微小裂口张合，像是呼吸。
忽然，掌心血珠一颤。
原本悬浮的血滴，突然改变了方向，朝某个角度偏移了一寸。
风不休眼神一冷。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空间引力出现了异常偏移。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有巨大质量体接近，要么……某个空间锚点被重新校准。
他慢慢抬头。
远处的银色漩涡中央，一道新的轮廓正在成形。比之前的首领更大，更完整。它的外形接近人形，但肩部延伸出类似千机伞的结构，背部有六道对称裂隙，像翅膀一样缓缓开合。
风不休认出来了。
那是铁横山的灵器“千机伞”的纹路。
可铁横山的伞明明在他身上修复过，还加了空间传讯阵。为什么会在域外战士身上出现？
他握紧骨杖，指节发白。
这时，脚边一块头盔碎片突然亮了一下。残存的符文闪过一行代码，极短，但被他看清了：
【坐标同步完成，目标：赤霄宗主峰】
他呼吸一顿。
他们不只是来进攻的。
他们在定位。
要把整个宗门的空间坐标锁定，然后一次性摧毁。
他不能再等了。
必须把这块碎片带回去，让秦霄看到。必须让所有人知道，敌人不是靠数量取胜，而是靠复制、靠同步、靠从内部瓦解。
他弯腰，将最后一块碎片捡起，放进双缝空间最深处。那里有个独立夹层，专门存放危险物品。他曾用它装过毒丹、炸药、甚至一只会咬人的变异老鼠。
做完这些，他没有拔出骨杖。
也没有后退。
就站在原地，盯着那道越来越清晰的轮廓。他知道接下来可能会有更强的敌人出现，也可能通道会彻底打开，释放出更多傀儡。
但他不能走。
这片区域已经被污染，任何空间跳跃都有可能把敌人带入宗门腹地。他必须守在这里，封锁入口，直到援军到来。
他抬起右手，抹了把嘴角。
有点干。
还有点辣。
“下次真得让大宝少放点辣。”他说。
话音刚落，通道深处的轮廓猛然睁眼。
两道蓝光穿透银雾，直射而来。
风不休抬手握住骨杖，准备迎战。
就在这时，双缝空间内，那块头盔碎片突然剧烈震动，发出持续不断的蜂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