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熙忍不住怀疑是编的，只是为了掩盖没学历的借口。
但江蓠其实也并未完全撒谎。
那人给她下的药，让她曾经的记忆消失大半。
她只能隐约捕捉到一些破碎的画面。
似乎有一个男人，在一个封闭的环境里亲自教导她。
学习的内容庞杂而奇特，但其中绝对比重最大的，是如何高效地杀人，这东西似乎刻在她的骨子里，伴随她的长大。
除此之外，记忆中充满了颠沛流离，似乎一直有仇家在追逐他们。
江蓠想，或许这就是她无法去正规学习，过正常人的生活。
陆临川的手臂瞬间收紧，将她牢牢地护在怀中。
他看向崔熙的目光很是不满，“崔熙，我夫人的学识和修养，远非一张文凭能够衡量。她不需要靠任何名校的背景来证明自己，更不需要你来操心她如何‘活下去’。”
“有我在，她的人生只会比任何人都精彩！”
“至于耶鲁的旁听机会，”他扯出一个冰冷的笑，“你还是留给更需要的人吧。”
原本笼络的氛围，一下又冷却下来，安娜赶紧打圆场，以此跳过这个话题。
饭后，安娜夫人体贴地为宾客们准备了舞会环节，在华丽的厅堂中央留出了一片光滑的空地，邀请在场的情侣们共舞。
悠扬的华尔兹乐曲响起，陆临川低下头，温热的气息拂过江蓠的耳畔，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老婆，想跳舞吗？”
江蓠点了点头，又小声老实交代：“想……但是我不会跳华尔兹。”
“没关系，”陆临川低笑，牵起她的手，“我教你。来。”
他特意选了一块稍微僻静的角落，让江蓠直接踩在他皮鞋上，然后用自己的大手稳稳扶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护在怀里，带着她随着音乐缓缓移动。
江蓠虽然只穿着矮跟，但毕竟也是高跟鞋，她有些不安地动了动脚趾，小声问：“真的不会踩疼你吗？”
“哟，这就开始心疼老公了？”陆临川笑得胸腔微微震动，故意凑得更近，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音逗她，“这点疼算什么？留着……等床上再好好心疼。”
这话惹得江蓠耳根一热，羞恼地故意用力“踩”了一下他的脚背，换来他一声夸张的抽气声和更加愉悦的低笑。
音乐流淌，他耐心地引导着她，旋转、进退。
江蓠的身体协调性极好，很快就跟上了节奏，学得飞快。
陆临川忍不住惊叹，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老婆你还真是个天才，学得这么快。”
江蓠的手臂柔软地搭在他的肩上，随着他引导的一个下腰动作，展现出优美的弧线。
她微微扬起下巴，语气里带着点小得意：“那当然，我做什么没天分？”
“是是是，”陆临川从善如流，满眼宠溺地附和，“我老婆做什么都是最棒的！最有天分！”
两人在这边浓情蜜意，舞步缱绻，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彼此。
刚刚结束与一位舞伴共舞的崔熙，独自站在舞池边缘，冷眼看着那对旁若无人、亲密共舞的璧人。
看着陆临川脸上那从未对她展露过的极致温柔与宠溺，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调整好面部表情，趁着乐曲间歇，主动摇曳生姿地走到了陆临川身边，声音刻意放得柔美：
“临川，”她笑着开口，目光却若有似无地扫过江蓠，“下一支舞，能赏脸和我跳一曲吗？就当……怀念一下我们在耶鲁的时光了。”
陆临川立刻表明立场，语气甚至带上了几分急切，生怕被误会：“没什么值得怀念的时光，我宿舍、图书馆两头跑！”
江蓠笑笑，语气平静且认真，“崔熙小姐，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你现在，还喜欢我老公吗？”
崔熙没料到她会如此直接，瞬间瞪圆了眼睛，下意识地就张口想要否认：“我……”
但江蓠没有给她组织语言的机会，继续说了下去，声音依旧平稳：“过去的事情，发生了也就发生了。你刚才也说过，曾经的心意是你一厢情愿，已经放下了。既然如此，我也不会紧抓着过去不放。”
她话锋一转，语气骤然变得冷冽，“但是，现在，至少此时此刻，他是一个有妇之夫，是我的丈夫。”
“所以，无论你是有意还是无意，都请你注意分寸，保持距离，离我的丈夫远一点。”
这番话说得直白又犀利，毫不留情地撕开了那层社交礼仪的薄纱。
崔熙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随即扯出一个讽刺的弧度，试图反击：“江小姐，你不觉得你现在这副样子，活脱脱就是个善妒的泼妇吗？毫无风度可言。”
江蓠闻言，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轻轻地笑了。她甚至往陆临川怀里靠了靠，语气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骄傲，掷地有声地回道：“嗯，那又怎么样？”
“我老公就喜欢我这样。”
这句话瞬间堵得崔熙哑口无言，所有准备好的讥讽都卡在了喉咙里，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陆临川立刻低头，无比配合地在江蓠发顶落下一个响亮的吻，满是骄傲跟赞同。
顺便郑重地看向崔熙，再一次澄清道：“崔熙小姐，另外，我想我需要借此机会再次明确，我们之间的关系，仅限于‘前同学’。”
“曾经那些所谓的接触，无一例外，都是陆家在背后施压的结果。至于为什么会施压，我想，你比我更清楚其中的缘由。”
他的语气平稳，却带着一种将过往彻底割裂的决绝： “当年我就已经说得非常清楚，我对你，从未有过朋友之外的想法。以前没有，现在没有，未来更绝无可能。”
陆临川：“当然，我相信崔熙小姐如今对我自然也没有那份意思。所以，如果只是以‘老同学’的身份寒暄……我想，我们之间也确实没什么可多说的了。”
这番话，精准的，彻底的斩断了所有暧昧的遐想和过往的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