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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刃划破空气的锐响与拳头砸在肉体上的闷响交织在一起,白泽的身影在黑衣人中间穿梭,每一次挥刀都精准地避开要害却又能逼退敌人。后背的伤口被牵扯得剧痛,冷汗顺着额角滑落,他却死死咬着牙,不肯后退半步——吴邪和胖子还在身后,那封信绝不能落入汪家手里。

“白泽!左边!”胖子抄起墙角的木棍横扫过去,替白泽挡下身后的偷袭。吴邪紧攥着怀里的信纸,指尖因用力而泛白,他看着白泽被两人围攻,后背的外套渐渐洇出深色的血迹,心脏像被一只手狠狠攥住。

“胖子,掩护我!”吴邪突然喊道,弯腰捡起地上的碎砖。胖子立刻心领神会,用木棍缠住三个黑衣人,吴邪瞅准空隙冲上前,将碎砖狠狠砸向其中一人的膝盖。那人吃痛倒地,白泽趁机旋身,短刃架在了另一人的脖颈上。

“让开!”白泽的声音因失血而有些发哑,眼神却冷得像冰。刀疤脸冷笑一声,非但没停手,反而从腰间摸出一把手枪:“敬酒不吃吃罚酒。”

“小心!”吴邪猛地扑过去将白泽推开,子弹擦着白泽的胳膊飞过,打在墙上溅起一串火星。白泽踉跄几步,反手将吴邪拽到身后,短刃直指刀疤脸:“有本事冲我来。”

就在这僵持的瞬间,巷口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解雨臣带着几个穿黑西装的人冲了进来,为首的那人手里拿着甩棍,一上来就放倒了两个黑衣人。“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解雨臣掸了掸衣袖,语气轻松,眼神却带着狠劲。

刀疤脸见状暗道不好,狠狠瞪了白泽一眼:“撤!”黑衣人如潮水般退去,转眼就消失在夜色里。

巷子里终于安静下来,只剩下众人粗重的喘息声。白泽腿一软差点跪倒,被吴邪眼疾手快地扶住,手刚碰到他的后背就摸到一片湿热——伤口又裂开了。

“别硬撑了。”吴邪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半扶半抱地将他架起来。白泽虚弱地笑了笑,视线有些模糊:“信……没丢吧?”

“没丢。”吴邪连忙点头,“我们先回医院。”

回到医院已是后半夜,白泽被重新推进手术室缝合伤口。吴邪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终于拿出那封信展开。信纸边缘已经脆化,上面的字迹却依旧有力:

“汪家以梨园为饵,布下七星连环局,欲借戏文里的‘霸王别姬’之意,毁掉老九门留在长沙的根基。戏袍上的金线绣的不是花纹,是长沙地下密道的地图,而开启密道的钥匙,藏在‘虞姬’的头面里……”

吴邪的心跳骤然加快,他想起凤鸣班今晚演的正是《霸王别姬》,难道线索就在今晚的戏服里?

这时解雨臣走了过来,看到信上的内容眉头微皱:“凤鸣班的当家花旦今晚演虞姬,我认识她,可以安排你们明天见一面。”他顿了顿,看向手术室的方向,“白泽这次伤得太重,明天只能我们三个去。”

吴邪点头,指尖划过信上“七星连环局”几个字,突然想起玉佩背面模糊的刻痕,似乎正是北斗七星的形状。原来从拿到玉佩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已经踏入了汪家布下的局。

第二天一早,白泽还没醒,吴邪三人便赶往凤鸣班。后台里,穿着素色旗袍的当家花旦正对着镜子卸妆,听到动静回头,看到解雨臣时愣了一下:“解先生?”

“苏老板,冒昧打扰了。”解雨臣开门见山,“我们想看看您昨晚演虞姬时戴的头面。”

苏老板眼神微变,警惕地打量着他们:“头面是祖传的宝贝,从不外借。”

吴邪掏出那块“汪”字玉佩:“我们不是来借,是来解谜的。”

苏老板看到玉佩脸色骤变,沉默片刻后起身掀开梳妆台的暗格,取出一个红布包裹的盒子。打开盒子,一套点翠头面映入眼帘,其中一支凤钗的尾部,赫然刻着一个极小的“九”字。

解雨臣拿起凤钗,轻轻旋转钗头,只听“咔哒”一声,钗尾弹出一个细小的金属片,上面刻着一串数字。“这是……密道入口的坐标?”

苏老板叹了口气:“我祖辈是老九门的人,守着这个秘密活了一辈子,就怕汪家找上门。”她看向吴邪,“你们要找的密道,在戏楼地下三层,那里藏着汪家当年倒卖文物的账本,也是他们要挟老九门的把柄。”

就在此时,吴邪的手机突然响起,是医院打来的:“请问是白泽先生的家属吗?他不见了!病房里只留下这个。”

吴邪心里咯噔一下,挂了电话立刻往医院赶。病房里空荡荡的,枕头边放着一张纸条,是白泽的字迹:

“汪家的目标是我,我引他们去城外废弃工厂,密道的事拜托你们。——白泽”

纸上还压着一枚生锈的铜钱,正是当年白泽第一次救吴邪时,落在他手里的那枚。吴邪握紧铜钱,突然明白白泽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会被汪家盯上,他挡在自己身前的每一次,都是早就计划好的保护。

“去密道。”吴邪当机立断,“白泽把汪家引开,就是给我们争取时间,不能让他白受罪。”

三人赶到凤鸣班,按照凤钗上的坐标找到戏楼后台的暗门。沿着陡峭的石阶往下走,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墙壁上的火把被点燃,照亮了通道两侧的壁画——上面画着汪家和老九门斗智斗勇的场景,最后一幅画上,一个戴着面具的人站在密道尽头,手里捧着一个青铜盒子。

“那是什么?”胖子指着壁画,“看着像个宝贝。”

解雨臣盯着壁画上的面具:“这是汪家历代家主的面具,盒子里应该就是账本。”

走到密道尽头,果然有一个嵌在墙里的青铜盒,盒子上的锁是七巧锁,解雨臣研究片刻,用凤钗当钥匙打开了锁。盒子里放着一叠泛黄的账本,最上面压着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两个年轻男人的合影,其中一个眉眼像极了白泽,另一个则和吴邪的爷爷有几分相似。

“这是……”吴邪拿起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字:1943年,与齐铁嘴共探长沙密道。

原来白泽的祖辈,当年曾和老九门一起对抗过汪家。

就在此时,吴邪的手机再次响起,这次是个陌生号码,接通后传来白泽虚弱的声音:“吴邪……我在工厂仓库……他们要……”

电话突然被挂断,传来一阵打斗声。吴邪心头一紧,抓起账本就往外跑:“去工厂!”

废弃工厂的仓库里,白泽被绑在柱子上,后背的伤口再次崩裂,刀疤脸拿着那枚“汪”字玉佩,狞笑着:“你以为引开我们就能护住他们?太天真了。”

“他们不会来的。”白泽咳出一口血,眼神却依旧坚定。

“是吗?”刀疤脸突然指向门口,吴邪三人正站在那里,手里拿着账本。

“放了他,账本给你。”吴邪举起账本,手却悄悄按在口袋里的打火机上。

刀疤脸示意手下上前抢,就在此时,胖子突然将一个装满汽油的瓶子扔向空中,吴邪点燃打火机扔过去,火焰瞬间窜起,仓库里一片混乱。

解雨臣趁机踹倒两个黑衣人,吴邪冲过去解开白泽的绳子,却被刀疤脸抓住衣领。“想走?没那么容易!”

白泽不知何时挣脱了吴邪的搀扶,捡起地上的钢管狠狠砸在刀疤脸的后脑勺上。刀疤脸闷哼一声倒地,白泽却也脱力地靠在墙上,看着吴邪笑了笑:“说了……我会护着你。”

警笛声从远处传来,是苏老板报的警。汪家的人被一网打尽,账本作为证据被交给警方,长沙的密道从此重见天日。

医院的病房里,吴邪给白泽削苹果,看着他后背重新包扎的伤口,忍不住问:“你早就知道自己是汪家的目标?”

白泽点头:“我祖辈是汪家的叛徒,他们找了我十几年。”他顿了顿,看向吴邪,“但我遇到了你,就不想再逃了。”

窗外的阳光透过树叶洒进来,落在两人身上,暖洋洋的。胖子在病房外喊着要去吃长沙最有名的臭豆腐,解雨臣无奈地跟他讨价还价,一切都像这场冒险开始前那样,却又多了些不一样的东西。

吴邪看着白泽苍白却带着笑意的脸,将削好的苹果递给他,心里清楚,这场围绕着老九门和汪家的迷局还没结束,但只要他们在一起,就没什么好怕的。

吴邪握着苹果的手顿了顿,果肉上的纹路被指甲掐出浅浅的印子:“刻意引我们?那汪家的人、凤鸣班的线索……难道都是别人安排好的?”

白泽靠在床头,指尖轻轻敲着被子上的褶皱,声音里带着一丝冷意:“你想过吗?汪家追查我这么多年,为什么偏偏这次在小院里现身?那块‘汪’字玉佩,又为什么刚好在你能拿到的地方?”

胖子刚啃了半块臭豆腐,闻言把剩下的往盘子里一放:“你的意思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一边给我们线索,一边把汪家往我们这儿引?”

“不止。”白泽看向解雨臣,“长沙凤鸣班的苏老板,她说祖辈是老九门的人,可老九门里擅长戏法的只有二月红一脉,她的姓氏和传承对不上。还有那套点翠头面,工艺是新仿的,只是做旧做得逼真。”

解雨臣指尖摩挲着下巴,眉头微蹙:“我当时也觉得她反应太顺了,像是排练过。但账本和照片是真的,那上面的火漆印是老九门当年专用的,仿不出来。”

“这就是最妙的地方。”白泽的目光扫过三人,“真线索里掺着假饵,让我们一步步往前走,却永远摸不清背后是谁在操纵。汪家或许只是枚棋子,真正的布局者藏得更深。”

吴邪突然想起白泽昏迷时喊的话,还有那枚刻着北斗七星的玉佩:“难道和七星连环局有关?汪家布的局,其实是别人借他们的手来布的?”

“极有可能。”白泽掀开被子想坐起来,被吴邪按住,他只好继续说,“我祖辈和齐铁嘴合作过,齐铁嘴擅长奇门遁甲,当年留下的线索绝不会这么简单。那本账本里提到的‘七星坛’,说不定才是关键。”

胖子凑过来翻着账本,指着其中一页:“欸,这里写着‘七星坛藏于岳麓山北峰,以活人血祭阵’,听着就邪乎。”

“血祭是假的。”白泽摇头,“齐铁嘴的笔记里提过,他用奇门遁甲改了七星坛的阵眼,所谓‘血祭’其实是用特定的玉佩作为钥匙,而我们手里这块‘汪’字佩,恰好是其中一枚。”

正说着,吴邪的手机又响了,这次是个加密号码,接通后只有一段电子合成音:“想知道真相,带玉佩来岳麓山北峰,子时。”

电话挂断,病房里一片沉默。解雨臣率先开口:“去不去?”

“去。”吴邪把玉佩从怀里摸出来,指尖捏着那冰凉的玉石,“不管背后是谁,总得把这盘棋下完。”他看向白泽,“但你得留在医院。”

白泽刚要反驳,就被吴邪打断:“你要是再逞强,下次遇险我就不救你了。”话虽硬气,眼神里却带着担忧。

白泽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忽然笑了:“好,我留着。但你们得带这个。”他从枕头下摸出一个小小的青铜哨子,“这是我家传的信号哨,吹三声,只要我在十里内,就能听见。”

子时的岳麓山格外寂静,月光被云层遮住,山路两旁的树影像张牙舞爪的鬼怪。吴邪三人拿着手电筒,按照账本上的标记找到一处隐蔽的山洞,洞口立着七块石碑,正是七星坛的阵眼。

“把玉佩放中间试试。”胖子指着最中间的石碑,上面有个凹槽,形状正好和玉佩吻合。

吴邪将玉佩放进去,石碑突然发出一阵微光,七块石碑上的刻痕同时亮起,在洞顶投射出一幅星图。星图的中心有个红点,正对着山洞深处。

“看来线索在里面。”解雨臣抽出腰间的软剑,率先往里走。

山洞深处藏着一间石室,石室中央的石台上放着一个木盒。吴邪刚要去拿,就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回头一看,竟是本该在医院的白泽,他后背的纱布又渗出了血。

“你怎么来了?”吴邪又气又急。

“你吹哨子了。”白泽举了举手里的哨子,嘴角带着点笑意,“我听见了。”

吴邪一怔,才想起刚才进山洞时,他下意识地吹了三声哨子。

就在此时,石室的门突然关上,四周亮起火把,一个穿着长袍的老者从阴影里走出来,手里拄着拐杖,拐杖头是个青铜面具——和壁画上汪家主的面具一模一样。

“吴小佛爷,解当家,胖爷,还有白家的小崽子。”老者的声音沙哑,“终于把你们凑齐了。”

“你是谁?”吴邪握紧拳头。

老者摘下拐杖上的面具,露出一张布满皱纹的脸,左眼是假的,镶嵌着一颗墨绿色的琉璃珠:“二十年前,你们老九门欠我的,该还了。”

白泽看到那颗琉璃珠,脸色骤变:“你是汪家的余孽?不对,你是……”

“看来白家的小子认我我了。”老者笑了,“我是汪灿,当年被齐铁嘴毁了一只眼,藏了二十年,就是为了今天。”他指着石台上的木盒,“里面是老九门当年和日本人合作的证据,只要公布出去,你们吴、解两家,就会身败名裂。”

吴邪心头一沉,难怪对方敢这么嚣张,原来是握着这么大的把柄。

“但你没算到一件事。”白泽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很清晰,“我家祖辈当年留下了后手,齐铁嘴早就料到会有今天。”他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小的罗盘,“七星坛的阵眼可以逆转,你想毁了我们,就得先尝尝被阵眼反噬的滋味。”

汪灿脸色大变:“你敢!”

“有什么不敢的?”白泽看向吴邪,“还记得玉佩背面的星图吗?按北斗七星的顺序转动石碑。”

吴邪立刻反应过来,和胖子、解雨臣分头转动石碑。随着最后一块石碑归位,石室开始剧烈摇晃,火把的光芒忽明忽暗,汪灿发出一声惨叫,被阵眼射出的红光笼罩。

“快走!”白泽拽住吴邪的手,往石室的暗门冲去。身后传来汪灿的嘶吼,很快被崩塌的碎石声淹没。

跑出山洞时,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白泽靠在树上,咳了几声,后背的血染红了外套。吴邪扶住他,刚想说什么,就被他按住肩膀。

“别骂我。”白泽看着他,眼神亮得惊人,“下次再遇到危险,我还是会挡在你前面。”

吴邪看着他苍白却坚定的脸,突然说不出话来。胖子在一旁嘀咕:“这都什么事啊,刚解决一个汪灿,指不定还有多少猫腻等着咱们……”

解雨臣拍了拍吴邪的肩膀:“先回长沙,把伤养好再说。”

下山的路上,吴邪一直握着白泽的手,那只手很凉,却很稳。他知道,这场围绕着老九门和汪家的迷局还没结束,但只要身边有这些人,再深的黑暗,总能找到光亮。

回到长沙医院,白泽又被医生勒令卧床静养。吴邪守在床边,翻看着从石室带出来的木盒——里面根本没有所谓的“合作证据”,只有一本泛黄的日记,字迹是齐铁嘴的。

“原来汪灿从一开始就被骗了。”吴邪指着日记里的话,“齐铁嘴故意留下假线索,就是怕汪家后人报复,所谓的‘证据’根本不存在。”

胖子凑过来看:“这老齐够损的,让姓汪的白等二十年,还搭进一只眼。”

解雨臣却盯着日记最后一页的涂鸦——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罗盘,指针指向西北方。“这不是随手画的,像是个标记。”他拿出手机对比地图,“西北方是宁夏,那里有座废弃的西夏王陵,据说老九门当年在那儿动过土。”

白泽靠在床头,脸色依旧苍白:“汪家的根基不止在长沙,宁夏那边肯定还有残余势力。齐铁嘴的日记提到‘龙纹玉璧’,说不定和汪家的核心秘密有关。”

“你就别操心了。”吴邪合上日记,“医生说你至少得躺半个月,宁夏的事等你好了再说。”

白泽却笑了笑,从枕头下摸出一张照片——是他和那个眉眼相似的祖辈的合影。“我家传下来的笔记里写过,龙纹玉璧能解开汪家不死药的配方。当年我祖辈就是为了抢玉璧,才和齐铁嘴联手的。”

正说着,病房门被推开,苏老板提着果篮走进来,身后跟着个穿中山装的老者。“解先生,吴先生,这位是我师父,前几年一直在国外避祸。”

老者朝众人拱手:“在下二月红门下,苏九儿。当年汪家找上门,我只能让徒弟顶着,自己躲了出去。”他看向吴邪手里的日记,“齐铁嘴的罗盘标记,其实是王陵地宫的机关图,我知道怎么破解。”

吴邪眼睛一亮:“您愿意跟我们去宁夏?”

“老九门的债,总得有人还。”苏九儿叹了口气,“汪家残部在王陵附近盘踞多年,早就想找机会夺回玉璧,你们去了也是羊入虎口。”

半个月后,白泽终于能下床走动,一行人即刻启程前往宁夏。越野车在戈壁上颠簸了三天,才看到那座被黄沙半掩的西夏王陵。夕阳下,断壁残垣投下长长的阴影,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按齐铁嘴的标记,地宫入口在主墓后方的枯树下。”苏九儿指着远处一棵枯死的胡杨...

白泽攥着那颗通体暗红的丹药,指腹摩挲着表面细密的纹路,眼底闪着不容置疑的光:“这是我自己炼制的‘续气丹’,虽比不得长生药,吊住半条命撑过地宫还是够的。你们总不能让我在这儿等消息——真要等你们从王陵出来,说不定我坟头草都长齐了。”

胖子刚想骂他不要命,却被白泽一个眼神堵了回去。他掀开被子下床,脚步虽还有些虚浮,腰杆却挺得笔直:“汪家的不死药配方藏在玉璧里,我祖辈的笔记里记着破解之法。你们就算找到了玉璧,看不懂上面的西夏文符咒也是白搭。”

吴邪还想争执,张起灵忽然按住他的肩膀。闷油瓶望着白泽手里的丹药,又看了看他苍白却执拗的脸,破天荒地开口:“带上。”

苏九儿在一旁抚着胡须,眸色深沉:“这孩子倒是像极了他祖辈那股犟劲。也罢,地宫深处阴气重,他体质特殊,说不定真能避开些邪门机关。”说罢从怀里摸出个青铜铃铛递给白泽,“这是二爷传下来的护身铃,摇三下能惊退阴物,关键时刻或许用得上。”

白泽接过来系在手腕上,铃铛轻碰时发出细碎的脆响,倒驱散了几分凝重。他仰头将丹药吞入腹中,不过片刻,原本苍白的脸颊竟泛起一丝血色,呼吸也沉稳了些。

“成了。”他活动了下手腕,朝胖子扬了扬下巴,“胖爷,待会儿挖入口可得手下留情,别把机关震坏了。”

胖子啧了声,往手心啐了口唾沫:“小崽子少逞能,真要是撑不住,趁早说句话,胖爷背你出来——前提是你别吐我一后背。”

张起灵已经背起长白古刀,指尖在枯胡杨的树干上轻叩,似乎在感应什么。吴邪把日记本揣进怀里,又检查了一遍背包里的工兵铲和荧光棒:“苏老先生,地宫机关按您说的,是要对照罗盘标记的地支方位破解?”

苏九儿点头,从中山装内袋掏出张泛黄的拓片:“齐铁嘴当年和我师父联手画的,每道石门都对应一个时辰,错一步就是流沙陷阱。”他指着拓片上的罗盘指针,“酉时开生门,现在离日落还有两刻,正好动身。”

风沙忽然卷着呜咽掠过,枯胡杨的枝桠剧烈摇晃,像只伸向天空的鬼爪。白泽忽然按住手腕上的青铜铃,铃铛竟在无人触碰时自己响了起来,细碎的声响里裹着若有若无的喘息声。

“下面有人。”张起灵忽然开口,目光投向枯树下的沙地。那里的黄沙正以极细微的幅度颤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土层下蠕动。

胖子抄起工兵铲:“得,汪家的狗鼻子比胡狼还灵。看来咱们这趟,从抬脚就得开打了。”

白泽摸出怀表看了眼,表盘里嵌着的小镜子映出身后渐沉的夕阳:“别管他们,按时间破机关。等进了地宫,该担心的就是他们了。”他率先朝枯树走去,脚步虽仍有些发飘,却步步踩在实处,像株在戈壁里扎了根的梭梭——哪怕只剩半口气,也得朝着目的地钻到底。

苏九儿,你可别把白泽看成后辈啊,他已经几千岁了,胖子说着,他是白泽仙君,是白家族长。

苏九儿正蹲在枯树下比对拓片,闻言手一顿,手里的青铜罗盘“当啷”一声磕在石头上。他缓缓回头,老花镜滑到鼻尖,露出的眼睛里满是惊涛骇浪,盯着白泽看了半晌,忽然抚着胡须的手开始发颤:“白……白泽仙君?”

胖子在旁边嘿嘿笑:“老先生惊着了吧?这白泽可是最厉害的,一直跟着我们保护我们,一把灵剑,论辈分能当你祖师爷的祖师爷。当年你师父二月红见了他,都得规规矩矩喊一声‘白先生’。”

白泽无奈地揉了揉眉心:“胖爷别拿我寻开心。几千岁是不假,可早不是什么仙君了,就是个守着家族烂摊子的普通人。”他手腕上的青铜铃又轻轻晃了晃,像是在附和这话。

苏九儿却“腾”地站起身,对着白泽拱手作揖,动作标准得像是演练过千百遍:“难怪……难怪您能看懂龙纹玉璧的玄机,难怪您家传笔记里藏着不死药的线索。老九门的族谱里提过,清末年间有位白姓异人,曾助佛爷平定长沙异动,原来就是您。”

吴邪和张起灵对视一眼,眼里都带着惊讶。他们只知道白泽身世不一般,却没料到竟是这等渊源。

“您既如此神通,何必吃那续气丹硬撑?”苏九儿不解,“以您的本事,这西夏王陵的机关怕是跟摆设一样。”

白泽笑了笑,指尖划过怀表上的纹路:“神通早随着岁月磨没了。当年为了封印汪家的一部分力量,折了大半修为,现在跟你们也没多大差别。”他顿了顿,看向远处王陵的阴影,“而且汪家残部里,有个活了近百年的老怪物,是当年跟我祖辈交过手的,我这副身子骨,正好让他放松警惕。”

胖子拍着大腿:“得,合着你小子还留着后手呢!那待会儿下地宫,是不是该让仙君您先走?也好给咱们这群凡人探探路。”

“少贫嘴。”白泽瞪了他一眼,却忍不住勾了勾唇角,“苏老先生,机关图您熟,您带路。我跟在后面,要是遇上汪家的人……”他摸出藏在袖中的短刀,刀身泛着冷光,“正好算算几百年的旧账。”

张起灵忽然按住白泽的肩膀,递给他一枚铜钱——是枚磨损严重的青铜钱,边缘还带着齿痕。“防身。”他言简意赅,却让白泽心头一暖。

苏九儿重新拿起罗盘,手已经稳了许多,只是看白泽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敬畏:“地宫第一道门对应‘子鼠’,得用黑狗血淋在门环上才能开。胖爷,您包里那只活蹦乱跳的黑山羊,该派上用场了。”

胖子哀嚎一声:“不是吧老爷子,我还想留着晚上烤串呢!”嘴上抱怨着,却还是不情不愿地解开背包,里面果然传来“咩咩”的叫声。

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戈壁的风陡然转寒。白泽握紧了那枚铜钱,看着苏九儿用匕首在黑山羊耳后取了血,忽然低声道:“汪家的人已经在附近了,他们身上有尸油的味道。”

众人瞬间戒备起来,张起灵的黑金古刀已经出鞘,在月光下闪着幽冷的光。而白泽望着那扇即将开启的地宫门,眼底闪过一丝复杂——几百年了,终于要再次面对那些藏在阴影里的东西了。

苏九儿将黑狗血均匀淋在门环上,那对锈迹斑斑的铜环竟“滋滋”冒起白烟,门轴处传来沉闷的转动声,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缓缓裂开,一股混着土腥与腐朽的寒气扑面而来。

“抓紧了。”张起灵率先侧身钻进去,黑金古刀在前方划出一道冷光,照亮通道两侧斑驳的壁画——画的是西夏武士抬着玉璧献祭的场景,玉璧上的龙纹狰狞可怖,仿佛要从石壁里挣脱出来。

胖子拎着黑山羊紧随其后,嘴里还嘟囔着:“早知道这羊是祭品,当初就该多带两串烤腰子……”话音未落,脚下忽然踢到个软物,低头一看,竟是半截朽烂的人骨,指骨上还套着枚刻着“汪”字的银戒。

“汪家的人果然来过。”吴邪用荧光棒照向深处,通道尽头隐约有火光闪烁,“他们比咱们快了一步?”

白泽按住腰间的短刀,青铜铃在腕间轻响:“不是快,是早就等着了。你看那火光,烧的是尸油,专门引地下的粽子。”他忽然停住脚步,指着壁画角落一处新鲜的刻痕,“这是汪家的暗号,意思是‘瓮中捉鳖’。”

苏九儿从怀里摸出个小巧的罗盘,指针疯狂打转:“前面有迷魂阵,按地支走‘丑、卯、巳’三个方位,千万别踩黑线。”他用脚尖点出路径,“当年老九门就是在这儿折了三个人,机关连着流沙层,掉下去连骨头渣都剩不下。”

众人屏息按方位挪动,胖子怀里的黑山羊忽然焦躁地挣扎,发出凄厉的咩叫。白泽猛地抬头,只见通道顶端垂下数根发丝般的细线,线端系着淬了毒的银针,正随着气流轻轻晃动——刚才若错走一步,此刻早已成了筛子。

“这阵仗,是汪家的‘千丝引’。”白泽屈指一弹,袖中飞出枚铜钱,精准切断最前方的细线,银针“叮”地落在地上,瞬间腐蚀出个小坑,“他们那位老怪物果然在,这手法是他年轻时的路数。”

穿过迷魂阵,眼前豁然开朗,竟是座圆形耳室,正中央的石台上摆着盏长明灯,灯芯烧的果然是尸油,灯影里站着个穿黑袍的老者,背对着他们,手里把玩着块玉佩,玉佩上的龙纹与壁画如出一辙。

“白泽仙君,别来无恙?”老者缓缓转身,脸上布满褶皱,左眼是个黑洞洞的窟窿,右眼却亮得吓人,“你祖辈欠汪家的玉璧,该由你还了。”

“汪千面,你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就是靠那半吊子不死药撑着?”白泽冷笑,“当年我祖辈没杀你,是留着你给汪家当活教材,看看痴心妄想长生的下场。”

汪千面猛地将玉佩砸在地上,耳室四周的石壁突然转动,露出数十个黑黝黝的洞口,数不清的黑影从洞里爬出来——竟是些被药物催成的畸形尸奴,指甲泛着青黑,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

“杀了他们,玉璧归你们。”汪千面退到石壁后,按下个凸起的机关,“可惜你们看不到玉璧的秘密了,这耳室会变成你们的坟墓!”

张起灵的黑金古刀率先出鞘,刀光如练,瞬间劈开扑来的尸奴。胖子将黑山羊往地上一放,抄起工兵铲横扫:“娘的,当胖爷是吃素的?”那黑山羊倒也凶悍,低头用犄角撞向尸奴的腿弯,竟撞翻了好几个。

白泽腕间青铜铃骤响,震得尸奴动作一滞,他趁机摸出续气丹的药瓶,倒出颗备用丹药捏在手心:“吴邪,东南角!”

吴邪立刻会意,掏出雷管塞进石壁缝隙,拉燃引线后迅速后撤。爆炸声响起时,白泽已冲到石台边,掀开底下的石板——里面没有玉璧,只有块刻满符咒的青铜镜,镜面映出他的脸,竟慢慢变成了他祖辈的模样。

“果然在镜里。”白泽指尖划过镜面,符咒亮起红光,“汪家根本没找到玉璧,他们用镜阵困住了玉璧的灵气。”他忽然回头,见汪千面正想从暗门溜走,扬手将短刀掷过去,正中对方后腰,“几百年的账,别急着跑。”

汪千面惨叫着倒地,尸奴们失去控制,在耳室里胡乱冲撞。张起灵趁乱砍断机关锁链,石壁不再转动,露出通往主墓的通道。

“玉璧怎么办?”吴邪看着青铜镜里隐约的龙纹。

白泽将手心的丹药按在镜面上,丹药瞬间融化,镜面泛起涟漪:“续气丹能暂时破阵,主墓里才有真正的答案。”他看向众人,嘴角扬起抹笑意,“走吧,汪家的秘密,该见天日了。”

白泽猛地抽出背后的灵剑,剑鞘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剑身通体莹白,仿佛淬了月光,刚一出鞘便引得耳室里的阴风倒卷。他足尖一点石台,身形竟比张起灵的刀光还要快,直扑向倒地挣扎的汪千面。

“你以为躲在暗门后就能逃?”白泽的声音里带着几百年未显的凛冽,灵剑划过空气时发出龙吟般的嗡鸣,“当年你用活人炼药,害了整整一个村子,这笔血债,今天连本带利一起算!”

汪千面没想到他看似虚弱,身手竟如此凌厉,慌忙从怀里摸出个黑瓷瓶,泼出一滩墨绿色的毒液。白泽手腕翻转,灵剑在身前划出道莹白的光墙,毒液撞上去瞬间蒸发,只留下股刺鼻的焦味。

“你祖辈的剑,还是这么碍眼!”汪千面嘶吼着扑上来,十指指甲突然暴涨三寸,泛着青黑的磷光——竟是用尸毒练就的邪功。张起灵的黑金古刀及时横插过来,挡住这致命一爪,刀与爪碰撞的瞬间,火星溅落在汪千面的黑袍上,竟燃起幽蓝的火苗。

“是你!张家的哑巴张!”汪千面又惊又怒,“当年你爷爷断我一臂,今天我连你一起收拾!”

白泽趁机绕到他身后,灵剑直指其背后的伤口——那里正是刚才短刀刺入的地方,此刻正渗出黑血。“你靠不死药吊着命,这伤口就是你的死穴!”他手腕用力,灵剑没柄而入,汪千面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身体竟像泄了气的皮囊般迅速干瘪下去,最后缩成一团焦黑的枯骨。

耳室里的尸奴失去控制,在原地乱撞,胖子抡起工兵铲左劈右砍,嘴里喊得震天响:“仙君威武!胖爷我也不差!”吴邪则趁机检查汪千面的尸体,从他怀里摸出块残破的羊皮卷,上面画着主墓的简易地图,标注着“玉璧藏于龙椅下”。

白泽拔出灵剑,剑身上的血迹自动滑落,依旧莹白如新。他喘了口气,脸色又白了几分,却笑着扬了扬下巴:“解决一个。”

苏九儿抚着胡须,看向他的眼神里多了几分了然:“难怪二爷当年总说,白先生的剑,能斩阴阳。”他指着羊皮卷上的标记,“主墓有九道连环锁,得用九门的信物才能打开,幸好我带了师父留下的二月红玉佩。”

张起灵已经走到通往主墓的石门前,伸手按住厚重的石门。白泽将灵剑归鞘,忽然注意到汪千面缩成的枯骨旁,散落着几枚刻着龙纹的碎玉——像是从什么东西上摔碎的。

“这是龙纹玉璧的碎片。”他捡起一块,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汪千面果然拿到过玉璧,却把它摔碎了……看来他也没解开秘密。”

胖子凑过来掂量着碎玉:“管他碎没碎,主墓里肯定有更值钱的!走了走了,胖爷的洛阳铲早就按捺不住了!”

一行人穿过石门,主墓的穹顶豁然开朗,中央的龙椅在荧光棒的照射下泛着冷光,椅背上镶嵌的宝石早已被挖空,只剩下底座上模糊的西夏文。白泽走到龙椅旁,忽然蹲下身敲了敲地面,发出空洞的回响。

“下面是空的。”他用灵剑撬开地砖,露出个黑沉沉的洞口,“齐铁嘴的日记没骗人,玉璧真藏在这儿。”

话音刚落,洞口里突然飘出一缕白烟,凝聚成个模糊的人影,竟与白泽那张祖辈的照片有七分相似。

“后辈,终于等到你了。”人影开口,声音缥缈如烟,“玉璧的秘密,不在玉本身,而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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