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雅工作室的会客室里，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负责面料采购的小陈眼圈通红，声音带着哭腔。
“苏姐，赵姐，真没办法了……昌明纺织那边刚才来电话，说……说他们仓库失火，我们订的那批特种丝绸全烧没了！”
“失火？”赵敏猛地站起身，眉头紧锁，“这么巧？我们这边刚接到订单，他们仓库就失火？”
另一个负责渠道的同事也苦着脸汇报。“线上平台那边也传来消息，说我们几个主打款的展示位要被临时调整，理由是……不符合新的流量分配规则。线下的几个买手店，今天也陆续打电话来，说话吞吞吐吐，意思都是要暂缓上新。”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像不断收紧的绞索。苏清雅坐在主位，手指冰凉。她看着手下团队成员们焦虑不安的脸，强迫自己保持镇定。张建国的手，果然伸过来了，用这种下作的方式，想把她逼入绝境。
“他们这是要断我们的根。”苏清雅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面料，渠道，同时动手。”
“岂有此理！”赵敏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茶杯哐当响，“玩这种阴招！清雅，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苏清雅看向她，眼神里有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不肯屈服的韧劲。“当然不能。但我们硬碰硬，正中他下怀。他现在就像一条疯狗，我们得用别的办法。”
赵敏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眼神锐利起来。“硬碰硬不行，那就比比谁的人脉广，谁的朋友多。”她拿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他张建国以为就他会搞联合打压？我倒要让他看看，这些年我赵敏在圈子里，也不是白混的！”
她第一个电话打给了“织语”品牌的创始人徐薇。那是她和苏清雅大学时代就认识的朋友，品牌主打东方美学，在高端市场很有影响力。
电话接通，赵敏直接开了免提。
“薇薇，是我，赵敏。长话短说，张建国那条老狗，现在在清雅工作室这边发疯，断面料，掐渠道。”
电话那头，徐薇的声音立刻拔高。“什么？张建国？他手伸得也太长了吧！清雅怎么样？”
“她还撑得住。”赵敏语速很快，“但现在需要朋友站出来说句话。不需要你们直接跟张建国冲突，只需要公开表示，你们欣赏并支持清雅的设计，肯定她的专业能力。如果可以，在你们下一季的宣传里，提一句与清雅工作室的理念共鸣。”
徐薇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没问题！我马上让运营部发联合声明稿！张建国想一手遮天？做梦！我这就联系‘素缕’和‘华裳’那边，她们肯定也看不下去！”
第二个电话，赵敏打给了一个大型线上时尚平台的高层，对方曾是赵敏一手带出来的徒弟。
“小王，平台调整展示位的事，你知道背后原因吧？”
电话那头的男人声音有些尴尬。“赵姐……这个，上面确实有压力……”
“压力我懂。”赵敏打断他，“不让你难做。但你看这样行不行，官方展示位你们按规矩调整，但在平台的设计师专栏、达人测评推荐这些非官方流量入口，给我们一些倾斜。这个不违反规则吧？清雅的设计，本身就有话题度，现在再加上这点‘争议’，流量不会差。对平台也是双赢。”
对方沉吟片刻，很快答应。“好，赵姐，这个我能做主。我立刻安排运营跟进，保证自然流量给你们顶上去。”
第三个，第四个……赵敏一个个电话打出去，语气时而强硬，时而推心置腹，充分调动着她这些年积累下来的人情和资源。她找的不是那种需要绑定生死的大佬，而是更多在细分领域有影响力、同样珍视设计本身、且对张建国霸道作风早有不满的品牌主理人、平台负责人、资深买手。
她的动作快、准、狠，像一位经验丰富的织工，迅速将一根根看似纤细的丝线，编织成一张坚韧的网。
不过小半天功夫，效果开始显现。
社交媒体上，几个颇具分量的独立设计师品牌先后发布声明，表达对同行原创设计的尊重与支持，虽未直接点名，但矛头直指近期针对苏清雅工作室的不正当竞争行为。
某知名时尚平台的首页，虽然苏清雅工作室的官方展示位被调整，但点进设计师专栏，她的作品被放在了最显眼的位置，配以专题报道。几位拥有百万粉丝的时尚达人，不约而同地发布了近期收到的苏清雅工作室样衣测评视频，评价客观中肯，重点突出了设计的独特性和工艺细节。
之前打电话来犹豫的买手店，又陆续来了消息，语气缓和了许多，表示愿意再看看市场反应。
会客室里的气氛悄然发生了变化。团队成员们看着手机屏幕上不断跳出的正面消息，脸上的阴霾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振奋。
“赵姐，太厉害了！”
“徐薇姐她们发声了！”
“平台那边我们的搜索热度上来了！”
苏清雅看着依旧在不停联络、协调的赵敏，看着她因为专注而微微汗湿的额角，心中涌起一股滚烫的热流。她走过去，轻轻握了握赵敏的手。
赵敏刚好结束一个通话，转头对她笑了笑，眼神明亮而坚定。
“看见没？”赵敏扬了扬手机，“这世上，不全是张建国那种唯利是图的小人。还有很多人，认才华，重情义。他想孤立我们？我偏要把朋友搞得多多的！”
苏清雅重重点头，喉头有些哽咽。“敏敏，谢谢你。”
“谢什么。”赵梅摆手，神色认真起来，“我们是一边的。从来都是。”
绞索依然存在，张建国的威胁并未解除。但这一刻，这张由友情、认可和共同理念织就的网，稳稳地托住了她们，让摇摇欲坠的阵地，重新稳固下来。
她们并非孤军奋战。这条路上，还有同行者。这光亮或许不如资本那么耀眼，却足够温暖，足够照亮眼前的黑暗，支撑她们继续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