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寒的指尖还残留着被空间乱流割破的刺痛，仰头望去，命定之碑的塔身正像活物般蠕动，那些纠缠的命纹泛着幽光，在三人脚边织就的血字还未完全消散，便又扭曲着爬向穹顶。
\"小心。\"姬九黎突然拽住他的手腕。
她的掌心沁着薄汗，九窍玲珑心在识海深处发烫——那是感知到空间紊乱的征兆。
话音未落，左侧墙面的命纹突然炸开，原本笔直的通道像被揉皱的绢帛，竟分出三条岔路，每条路的尽头都浮着朦胧的光影。
\"是时间线。\"姬九黎睫毛轻颤，眼尾的朱砂痣因灵力翻涌而泛红，\"我能听见......不同时空的心跳声。\"她松开苏寒的手，指尖按在眉心，九道淡金色的命纹从额间蔓延至眼底，\"这条通向我十岁时被封心窍的夜，那条......是我初遇你前在祭坛受刑的画面。\"她突然顿住，喉间溢出一丝破碎的气音，\"还有一条......是我亲手斩了你。\"
苏寒的荒古天命纹在掌心发烫，他能清晰看见姬九黎颈侧的共生枷锁血痕正随着她的情绪起伏而收缩。\"选中间那条。\"他反手握住她发冷的手，\"不管哪条路，我们走的都是现在。\"
林无涯的破劫剑突然嗡鸣，剑身青灰纹路里的金芒跳动如烛火。\"哥，右边的路在吸我的魂力。\"他举剑指向右侧岔路，剑尖所指的命纹突然凝结成一张人脸——那是他自己，却穿着沧澜宗弃徒时的破衫，嘴角勾着阴鸷的笑，\"你以为他真的需要你？
等他成就圣体，第一个斩的就是你这累赘残魂。\"
\"住口！\"林无涯的魂体泛起白光，那是情绪剧烈波动的征兆。
他猛地挥剑，青灰色剑气劈开幻影，却见那幻象碎成光点后，又在前方十步处重新凝聚。
这次幻影的手里多了柄染血的匕首，正缓缓指向苏寒后心。
\"那不是你。\"苏寒大步走到林无涯身侧，荒古天命纹的金光笼罩两人，\"你是我斩落右臂时，用半片命纹养了三百年的魂。\"他低头看向林无涯指尖的骨茬——那道暗红血痕在金光中泛着温意，\"你说过要当我一辈子的剑，现在反悔？\"
林无涯的魂体突然变得凝实，他反手握住苏寒的手腕，将破劫剑柄塞进对方掌心：\"哥拿剑，我来开道。\"话音未落，他已化作一道青灰流光，撞向右侧岔路。
幻影在接触到他的瞬间发出尖啸，像被泼了沸水的虫群般溃散，原本扭曲的空间也跟着平复下来。
\"跟上。\"姬九黎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苏寒抬头，见她正站在中间那条路的尽头，身后的光影里，十岁的小帝姬正跪在祭坛上，九道锁链穿透心口。
而此刻的姬九黎指尖凝着本命剑的星光，轻轻一点，那道旧时光影便如晨雾般消散。\"我曾以为命运是刻在命纹里的枷锁。\"她转身时，发间的星冠坠子擦过苏寒的下颌，\"现在才明白，所谓时间线......不过是给懦夫看的剧本。\"
三人前行的速度越来越快。
不知穿过多少重幻象，当破劫剑的嗡鸣变成急促的颤音时，他们终于在转角处撞上一面由命纹凝成的墙。
那墙面像液态金属般流动，每触碰到一丝剑气便会翻涌着包裹住，反过来绞杀攻击者。
\"是本源屏障。\"林无涯的魂体浮在剑侧，青灰纹路里的金芒几乎要溢出来，\"需要用吞噬法器时觉醒的抗性形态。
哥，把剑给我。\"
苏寒没有犹豫。
他将破劫剑递出的瞬间，剑身突然泛起淡紫光晕——那是之前吞噬三十六柄玄冰法器时觉醒的属性抗性。
林无涯的魂体融入剑身，青灰与淡紫交织的光纹如藤蔓般爬满屏障，原本绞杀剑气的命纹竟开始被一点点吸收，在墙上撕开一道一人高的裂隙。
\"走！\"苏寒揽住姬九黎的腰跃入裂隙，落地时两人的靴底正踩在塔顶的青石板上。
那刻在记忆里的心脏就悬在头顶。
每一次跳动都震得塔身摇晃，金色的血珠溅在命纹上，发出类似灼烧丝绸的嗤响。
而在心脏表面，宿主的虚影正缓缓凝结，他的声音像从深海里浮起的气泡，带着几分沙哑的笑意：\"你们真的以为......能掌控一切？\"
\"我们要的从来不是掌控。\"苏寒抽出破劫剑，剑身因吸收了足够的命纹能量而绽放出刺目金光，\"是打破所有强加的剧本。\"他话音未落，人已如离弦之箭冲向心脏，破劫剑的剑尖精准刺入那跳动的金红核心。
剧痛顺着剑身蔓延至识海，苏寒的七窍再次渗出鲜血，却笑得更烈：\"上一世我斩鸿蒙，这一世......\"他运转荒古圣体的力量，将全身灵力灌入剑中，\"我要斩了这轮回！\"
心脏突然剧烈收缩，金色血珠如暴雨般倾泻。
姬九黎的本命剑自动出鞘，与破劫剑共鸣着迸发星光，替苏寒挡住大部分冲击；林无涯的魂体从剑中飞出，用仅剩的魂力在两人身周布下防御光罩。
\"够了吗？\"苏寒咬着牙将剑更深刺入，\"够让我们......\"
他的话被心脏的轰鸣截断。
整座碑塔开始剧烈摇晃，命纹如被抽走筋骨的蛇群般瘫软垂落。
而在心脏深处，那团金红的光雾中，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缓缓浮现——眉眼与苏寒分毫不差，却穿着他前世的弑天剑尊玄衣，掌心同样握着一柄破劫剑，剑尖正指向他的咽喉。
\"哥......\"林无涯的声音带着惊惶。
姬九黎的指尖掐入苏寒手臂，力气大得几乎要渗血：\"那是......\"
\"我知道。\"苏寒望着那道镜像，荒古天命纹在掌心灼出烙印。
他没有退后半步，反而将破劫剑又推进三寸。
心脏的跳动声里，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混着镜像的声音，在识海深处炸响：\"这一次，我偏要看看......谁才是写剧本的人。\"
话音未落，整座碑塔轰然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