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原的风裹着腐朽的金属味灌进喉咙，苏寒单膝撑地，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方才穿越空间裂隙时被抽干的本源还未恢复，此刻每一次呼吸都像有碎冰在肺叶间摩擦。
\"这里……不属于鸿蒙纪元。\"姬九黎的声音比平时更冷，苏寒抬头便见她指尖抵着眉心，眼底星纹如碎钻般明灭。
她发带散了，墨发被风卷起几缕，在苍白的脸颊旁晃出模糊的影：\"更像是某个观测节点的边缘地带。\"
观测节点？
苏寒想起方才裂隙闭合前那团悬浮的光团，喉结动了动。
他正要开口，手臂突然传来灼烧感。
低头一看，荒古天命纹暗红色的纹路间，不知何时爬满了淡金色的细小符文，像活物般沿着血管往手肘蔓延。
\"这就是……观测者的标记。\"他捏起手臂，指腹刚触到符文便被烫得缩回。
那些符号不似天元大陆任何一种古篆，笔画间流转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韵律，\"它能通过这些符号追踪我们的每一次选择。\"
\"试试这个。\"林无涯的剑穗突然缠住苏寒手腕，青锋剑嗡鸣出鞘。
剑灵的灵识顺着剑胚传来，带着几分急躁：\"我用剑气斩断它！\"
寒光闪过，林无涯的剑气却在触及符文的瞬间如泥牛入海，连半道火星都没溅起。
青锋剑发出哀鸣，剑身上浮起细密的裂痕。\"不是物理存在。\"林无涯的声音发闷，显然受了反噬，\"是规则层面的烙印……\"
\"规则？\"姬九黎突然转身，袖中滑出一枚水晶碎片，表面布满蛛网般的裂纹。
她捏碎碎片的刹那，苏寒眼前闪过无数重叠的画面：沧澜宗杂役房的破木床、与姬九黎在太初圣庭对峙的剑鸣、林无涯第一次化形时笨拙的抱拳——都是他们真实经历过的记忆，却以诡异的快进速度在视网膜上叠印。
\"记忆覆盖术。\"姬九黎指尖沾着水晶碎屑，\"用虚假记忆流干扰它的识别逻辑。\"她话音未落，苏寒手臂上的金色符文突然开始闪烁，像被投入石子的湖面，波纹从中心点向四周扩散。
机会！
苏寒瞳孔骤缩。
他咬破舌尖，腥甜漫开的瞬间，荒古天命纹突然亮起血光——这是他前世\"弑天剑尊\"留下的残识在共鸣。
《残页推演术》的晦涩口诀自动在识海翻涌，那些金色符文的结构竟在他眼中拆解成流动的因果链。
\"如果能逆向构造一个假的终点……\"他扯下腰间的破劫剑胚，以剑脊在地面划出深痕。
每一笔都带着本源之力，荒原的泥土遇剑即燃，腾起幽蓝火焰。
他想起系统提示里\"命运置换\"的机制，想起姬九黎说过的\"记忆天平\"，指尖在最后一个节点处顿住——那是他们本该被观测者捕获的\"未来\"。
当最后一道刻痕完成时，荒原的风突然静止了。
\"嗡——\"
尖锐的刺鸣从天际线传来，苏寒抬头的瞬间，一道比符文更耀眼的金光刺破虚空。
那光来得极快，直直射向地面那道伪造的时间线，像是精准的箭镞扎进靶心。
灼烧的气浪掀翻三人，苏寒撞在骸骨巨塔上，听见身侧姬九黎闷哼一声，林无涯的剑穗瞬间缠紧他的腰将他拽开。
等尘埃落定，地面那道时间线已被烧出焦黑的深坑，边缘还冒着青烟。
而三人手臂上的金色符文……竟淡了三分。
\"有效？\"林无涯的剑尖颤了颤，语气里难掩惊喜。
姬九黎却没说话。
她蹲下身，指尖轻轻触碰焦土，星纹在眼底疯狂流转：\"这道光……带着观测者的本源气息。\"她抬头时脸色发白，\"它在验证我们的伪造轨迹。\"
\"那正好。\"苏寒抹掉嘴角的血，荒古圣体的自愈能力开始生效。
他望着逐渐变淡的符文，眼底亮起狼一样的光，\"它越验证，就越会暴露自己的追踪逻辑。
下次……\"
\"轰——\"
大地突然震颤。
苏寒的话被截断。
他感觉脚下的土地像活物般蠕动，裂纹从三人脚边开始蔓延，像无数条蛇往四周窜去。
远处的骸骨巨塔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几块骸骨\"咔嗒\"坠地，露出塔心深处幽黑的孔洞——那里有什么东西在动，像是被封印的巨兽终于挣开了锁链。
姬九黎猛地拽住苏寒的手腕，林无涯的青锋剑瞬间横在两人身前。
三双眼睛同时望向那道正在扩大的裂纹，听着地底传来越来越清晰的、类似于齿轮转动的轰鸣。
\"第二阶段观测……\"苏寒低声重复着观测者的话，喉咙发紧。
他能感觉到破劫剑胚在掌心发烫，剑胚里传来林无涯的灵识波动，带着少见的凝重：\"主人，这荒原……在崩坏。\"
裂纹还在蔓延。
三人的衣角被地底涌出的风掀起，那风里除了金属味，还多了一丝甜腥——像是血锈混合着腐烂的花香。
姬九黎突然按住苏寒后颈，将一道本源之力渡入他体内：\"准备。\"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不管接下来是什么，我们一起。\"
苏寒望着她眼底跳动的星纹，突然笑了。
他握紧破劫剑胚，感受着剑胚里林无涯传来的温度，又转头看向正在龟裂的大地。
那些裂纹里渗出幽蓝的光，像极了鸿蒙系统激活时的征兆。
\"来啊。\"他对着虚空轻声说，声音里裹着刀，\"我们的路，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