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寒喉间又涌出血腥气，这次他咬着牙咽了回去。
染血的衣袖被姬九黎攥得发皱，她指尖的温度透过布料渗进来，像团烧不旺的火。
林无涯的手掌抵在他后心，剑灵特有的冷意顺着经脉游走，帮他压下翻涌的气血。
\"系统核心重构中......\"机械音在识海炸响时，苏寒的瞳孔骤缩。
他能清晰感觉到，原本像缠在魂魄上的细钢丝突然绷断——那是初代宿主残念留下的因果锁链。
力量如滚烫的岩浆从丹田翻涌，顺着十二正经往四肢百骸灌，每根血管都在发烫，连荒古天命纹都泛起淡金色的光。
\"疼？\"姬九黎的声音突然近在咫尺。
她不知何时跪坐在他身侧，膝头抵着他的腰，指尖轻轻碰了碰他额角的汗。
苏寒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躺倒在地，后背压着碎石子硌得生疼。
月光从残破的祭坛穹顶漏下来，在她眼尾的泪痣上跳，像颗要坠下来的星子。
\"不疼。\"他扯了扯嘴角，却被她掐住手腕。
姬九黎的指甲几乎要陷进他皮肤里，九窍玲珑心特有的灵力顺着血脉钻进来，凉丝丝地扫过他每处经脉：\"撒谎。
你的圣体在灼烧。\"
林无涯突然抽剑。
破劫剑胚本在苏寒掌心温驯地躺着，此刻剑身突然震鸣，金纹如活物般游走到剑脊，在月光下拉出半透明的虚影——竟是初代宿主自斩一魂时的法相。
\"是系统在剥离旧主印记。\"苏寒盯着剑胚上的金纹，声音发闷。
他想起玉牒残片里那个自斩一魂的修士，想起对方最后崩溃的怒吼。
原来所谓\"宿主\"，不过是天道抛出来的诱饵，用掌控的假象套住贪念，再用因果锁死咽喉。
识海里的金色光团突然炸开。
苏寒眼前闪过无数碎片：被系统强制签到时割下的指节，为破境界诅咒斩落的情丝，还有每次使用\"命运置换\"时，姬九黎替他承受反噬时苍白的脸。
这些碎片在意识里撞成一团，最后凝结成一行血字：
【你从未掌控系统，你只是更听话的提线木偶。】
\"去他的提线。\"苏寒低笑一声，荒古天命纹突然在右手背灼烧。
他能看见皮肤下的血管里流动着金光，那些被系统封印的记忆正顺着纹路往外涌——前世的他是弑天剑尊，斩过鸿蒙，碎过天道，何时轮到区区系统来定他的命？
\"九黎。\"他突然抓住姬九黎的手，将她的掌心按在自己心口。
荒古圣体的灼热透过衣衫烫着她，\"我要立誓。\"
姬九黎的瞳孔微微收缩。
她能感觉到苏寒体内的力量在翻涌，像要掀翻整座祭坛。
九窍玲珑心突然剧痛，那是命格里的共生枷锁在预警——若苏寒真要挣脱所有因果，这枷锁会先将两人的魂魄撕成碎片。
\"弑宿之誓。\"苏寒的声音很低，却像惊雷滚过识海，\"自此之后，我非宿主，亦非棋子，而是执棋之人。\"
荒古天命纹应声炸裂。
金色光雨从他手背腾起，在空中凝成无数细小的符文。
那些符文相互纠缠，竟开始重新编织他的命格——原本被系统刻死的\"宿主\"二字正在剥落，取而代之的是陌生的纹路，像把悬在天道头顶的剑。
鸿蒙系统发出刺耳的警报。
苏寒识海里的机械音突然变了调，像生锈的齿轮在摩擦：【检测到宿主权限越界！
启动宿命剥离程序——】
剧痛从灵魂深处炸开。
苏寒眼前发黑，恍惚看见无数半透明的锁链从虚空中窜出，要将他的魂魄扯成碎片。
那些锁链上刻满他的因果：在沧澜宗当杂役时被欺辱的画面，用剑胚吞噬第一把兵器时的颤抖，还有第一次与姬九黎共享痛觉时，她咬着唇说\"我撑得住\"的模样。
\"别碰他！\"
姬九黎的尖叫刺破耳膜。
她的九窍玲珑心突然绽放出璀璨金光，本命剑\"御星辰\"自动出鞘，剑尖抵住苏寒眉心。
苏寒看见她眼底翻涌的光，那是他从未见过的疯狂——她竟主动将自己的命格里的红线，缠上了他正在剥离的因果锁链。
\"你疯了？\"林无涯的声音带着惊惶。
剑灵的手按在姬九黎后颈，却被她周身的灵力震开。
九窍玲珑心的力量太猛，连荒古圣体都有些承受不住，苏寒能感觉到两人的心跳在同步，连魂魄都在发烫。
\"如果你真的脱离因果......\"姬九黎的额头抵着他的，呼吸扫过他鼻尖，\"我们就再也无法相连了。\"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带着孤注一掷的狠劲，\"我不要什么天道规则，我只要这共生枷锁。\"
苏寒的呼吸一滞。
他想起每次自己重伤时，姬九黎替他承受的痛；想起她明明怕黑，却为了帮他找系统漏洞在荒古禁区守了整夜；想起她总说\"谁要管你\"，却在他识海碎裂时，用自己的心窍替他稳住意识。
锁链断裂的声音在识海炸响。
苏寒能感觉到宿命剥离程序在倒退，那些要扯碎他魂魄的锁链，此刻正缠着他和姬九黎的命格，越缠越紧。
鸿蒙系统的警报声渐渐弱了，最后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宿命剥离终止，因果链接更新为双人绑定模式。】
\"傻不傻？\"苏寒伸手抹去她脸上的泪，指腹碰到她发烫的眼尾，\"万一我真成了乱天道的魔？\"
\"那我就做你的劫。\"姬九黎抓住他的手腕，将他的掌心按在自己心口，\"心剑共鸣时我看过你的记忆，前世你斩天的时候......\"她的声音突然哑了，\"太孤单。\"
林无涯轻咳一声。
剑灵抱着剑胚退开两步，剑尖戳着地面划出火星：\"主人，祭坛的裂缝闭合了。\"
苏寒这才注意到，不知何时，他们身处的祭坛废墟正在震动。
那些原本裂开的石缝里渗出金色流光，像被某种力量重新粘合。
抬头望去，荒古禁区方向的黑雾不知何时散了，只余下几缕残烟飘向天际。
\"看来初代宿主的残念彻底消散了。\"苏寒撑着林无涯的手站起来，掌心的剑胚突然变得温热。
他念头一动，识海里浮现出简化版的鸿蒙界面——不再是从前冰冷的机械面板，而是带着淡金色纹路的契约书，最上方写着\"弑宿者·苏寒\"。
姬九黎站在他身侧，御星辰自动飞回剑鞘。
她望着苏寒掌心的光，突然伸手勾住他的小拇指：\"说好了，一起改写命格。\"
\"好。\"苏寒应得利落。
他望着远处天际线，那里有座被黑雾笼罩的古老遗迹正在显形，轮廓像柄倒插在地上的剑。
风卷着荒古禁区的气息吹过来，带着铁锈味的血腥气，却混着若有若无的剑鸣。
\"既然我能掌控系统......\"他低头看向掌心的界面，指尖轻轻划过\"弑神轮盘\"的图标，\"那我便用它，来弑天。\"
系统界面突然泛起涟漪。
苏寒瞳孔微缩——原本灰色的\"宿命重构\"选项，此刻竟泛起了淡金色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