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裂隙的蓝光裹着两人坠落时，苏寒耳中嗡鸣如雷。
他能清晰感觉到姬九黎掌心的温度——那是共生枷锁带来的真实触感，比记忆里那些逐渐模糊的光影更让他安心。
\"稳住。\"他低喝一声，另一只手死死攥住破劫剑胚。
剑身虽布满裂痕，却仍传来细微的震颤，像在回应他的不安。
下一刻，失重感突然消失。
苏寒踉跄两步，鞋底擦过某种冰冷的金属地面。
抬眼望去，宇宙尘埃如浓稠黑雾在四周翻涌，不远处悬浮着一座巨型战场遗迹，锈迹斑斑的陨铁巨门足有千丈高，门扉上刻满扭曲的符文，像无数张咧开的嘴。
\"非选中者，不得入内。\"
沙哑的声音像锈刀刮过石板。
苏寒抬头，只见巨门前立着个身披残破战甲的身影。
那人面甲碎裂，露出半张灰白的脸，眼眶里没有眼珠，只有两簇幽绿鬼火，胸甲上暗红纹路还在渗出黑色血珠——正是方才在赌局世界被他们击溃的骸场守卫！
\"是他？\"姬九黎指尖微颤，星力在掌心凝聚成细小的星辰。
她刚要抬手，那守卫身上突然腾起黑雾，无形屏障\"轰\"地撞在她星力上。
姬九黎倒退两步，苏寒及时扶住她。
他能感觉到她后背在发烫——那是星力反噬的征兆。\"秩序规则。\"她咬着唇，\"这扇门被太初圣庭的古制封印了，蛮力打不开。\"
\"两位可是要进星骸战场？\"
突然响起的低语让两人同时转身。
尘埃里走出个灰袍老者，腰间挂着串锈迹斑斑的星盘，左眼蒙着皮帕，右眼却亮得惊人：\"老朽是这遗迹的向导，活了三百年才摸透点门道。\"他扫了眼守卫，\"要进门，得找'文明碎片'。\"
\"碎片？\"苏寒皱眉。
\"每块碎片都是上古文明的残魂。\"向导指了指远处一座倾斜的星际塔楼，断塔尖上还挂着半截雕有星图的穹顶，\"第一块在那塔里。\"他压低声音，\"但别被其他势力发现——最近来寻宝的修士太多了。\"
苏寒的破劫剑胚突然在掌心发烫。
他握住剑柄，能感觉到剑刃在微微震颤，像猎犬嗅到了猎物。\"走。\"他拉着姬九黎的手，身影融进尘埃里。
途中果然遇到三拨修士。
为首的是个持双环刀的壮硕男子，正对着通讯玉符怒吼：\"什么？
碎片感应消失了？
一群废物！\"
苏寒脚步微顿。
那些混乱的if线记忆突然在脑海里翻涌——他看见这男子三息后会往左跨两步，他的同伴会往右搜索。\"跟我来。\"他贴着姬九黎耳畔低语，拉着她猫腰钻进半堵残墙后。
待那些脚步声远去，姬九黎轻声问：\"你又预见了？\"
\"记不太清。\"苏寒喉结动了动。
他最近总觉得脑子像蒙了层雾，可每当危险临近，那些模糊的画面就会变得清晰——像是有人在他记忆里挖了道渠，把关键的水引出来。
断塔内部比想象中更残破。
锈蚀的金属台阶上堆着骸骨，墙壁上的星图大多剥落，只剩几处泛着幽蓝荧光的刻痕。
\"在那！\"姬九黎指向塔楼最深处。
一枚巴掌大的蓝光晶体悬浮在石台上，周围环绕着细小的星芒，像颗凝固的星辰。
苏寒刚要靠近，地面突然泛起红光——无数符文从地砖下钻出来，在两人脚下织成牢笼。
\"早等你们了。\"
骸场守卫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苏寒抬头，正看见那守卫从断塔缺口跃下，手中多了柄由黑雾凝成的长枪，枪尖直指姬九黎咽喉。
\"小心！\"苏寒旋身推开姬九黎，破劫剑胚迎向长枪。
\"当\"的一声，剑胚上的裂痕又多了几道。
苏寒虎口渗血，却在这瞬间看清了守卫胸甲上的星纹——那些暗红纹路组成的图案，竟和他左手的荒古天命纹有几分相似！
\"天命纹，解！\"他低喝。
左手掌心的金色纹路突然亮起，眼前的守卫仿佛被剥去了外皮：他看见守卫体内流动的不是血液，而是黑色的法则之力；他看见那些星纹节点像活物般跳动，其中最亮的那颗，正位于守卫心脏位置。
\"在这！\"
苏寒身影骤闪，破劫剑胚化作一道银芒。
守卫瞳孔里的鬼火剧烈收缩。
他试图偏转长枪，却慢了半拍——剑尖精准刺入他胸口的星纹节点。
\"啊！\"守卫发出非人的嘶吼，身体像被抽干的皮囊般干瘪下去。
蓝光晶体\"嗡\"地一声脱离石台，径直钻进破劫剑胚。
剑身裂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些许，甚至泛起了淡淡金光。
\"咔——\"
巨门方向传来沉重的轰鸣。
苏寒转头，正看见那扇封闭的陨铁大门缓缓开启，门后涌出的风里带着铁锈和血腥气，隐约能听见金属摩擦的声响，像是什么庞然大物在移动。
\"你们......真的准备好了吗？\"
遗迹向导不知何时站在断塔门口，他蒙着皮帕的左眼渗出了血，\"星骸战场里，藏着比天道更古老的秘密。\"
苏寒没答话。
他盯着掌心的破劫剑胚，能感觉到剑胚里多了团温热的东西——那是文明碎片的力量。
\"走。\"他看向姬九黎。
她的星印在腕间流转，正对着他笑，可那笑容在他记忆里又淡了几分。
两人刚要迈步，一阵星芒突然从巨门侧方闪过。
苏寒猛地转头，只看见道身着星辰长袍的身影，背对着他们站在门边。
\"又一个......不该来的。\"
女子的低语被风卷散，等苏寒追过去时，那里只剩满地星尘。
巨门彻底敞开了。
门内的黑暗中，传来更清晰的金属摩擦声。
苏寒眯起眼，隐约看见远处有建筑群的轮廓——那些倾斜的尖塔、断裂的穹顶，像座被碾碎的星城，正静静等待着闯入者。
姬九黎握紧他的手：\"苏寒，你觉不觉得......\"
\"我知道。\"他打断她。
两人同时望向对方。
他们都听见了门内传来的、若有若无的剑鸣——像极了破劫剑胚认主时的龙吟。
而那声音里，还混着另一种更古老的、仿佛来自鸿蒙初开时的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