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刚把工作室乙级资质申请材料的最后一页签字确认，手机就跟装了弹簧似的在桌面上震个不停。她瞥了眼来电显示——“张默”，心里还纳闷这小子今天怎么没准时来上班，接起电话就听见对方带着哭腔的声音：“林姐，你快来工作室看看吧！陈哥把他桌上的东西全搬空了，还说……还说以后不跟咱们干了！”
“什么？”林晚手里的钢笔“啪嗒”掉在文件上，墨水晕开一小片黑渍。她顾不上擦，抓起椅背上的外套就往门口冲，高跟鞋踩得楼梯“噔噔”响，脑子里全是陈默的脸——那个去年工作室刚起步就来投奔的设计师，手上握着三个正在推进的亲子公寓项目，其中两个还是她亲自谈下来的高端客户，怎么说走就走？
赶到工作室时，办公区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张默站在陈默空荡荡的工位前，手里捏着个被揉皱的便利贴，几个刚入职的设计助理围着他窃窃私语，连打印机都忘了关，“滋滋”地吐着空白纸。林晚深吸一口气，走过去拍了拍张默的肩膀：“别急，把便利贴给我看看。”
便利贴上的字歪歪扭扭，一看就是急着写的：“林姐，抱歉，同行给的薪资是这儿的两倍，我房贷压力大，只能先走了。客户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他们说可以等新设计师接手。”末尾连个署名都没有，透着股仓促又心虚的劲儿。
“打过招呼？”林晚冷笑一声，掏出手机翻出和其中一位客户王太太的聊天记录，最新一条还是昨天晚上，王太太发了自家双胞胎的照片，说等着下周看设计初稿。她直接拨过去，电话响了三声就被挂断，再打过去，提示“正在通话中”。
“林姐，我刚才试着联系李总那边，他助理说已经和‘创美设计’签了合同，下周就出方案。”负责客户对接的小吴跑过来，脸色发白，“创美那边的对接人……好像就是陈哥。”
这话一出，办公区瞬间安静下来。林晚捏着手机的指节泛白，创美设计的老板赵磊她上周还在行业会上见过，对方握着她的手笑盈盈地说“以后多合作”，转头就挖她的核心员工，连客户都一并撬走，这操作也太不地道了。
“林姐，要不我去跟陈哥谈谈？”张默攥着拳头，“我跟他住一个小区，平时关系还行，说不定能劝劝他。”
“别去。”林晚摆摆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要是真念着情分，就不会这么干。现在当务之急是稳住剩下的客户，还有重新分配项目。”她走到白板前，拿起马克笔在上面圈出三个项目名称，“张默，你之前跟过陈哥做的亲子房项目，把他电脑里的设计初稿调出来，今天下班前整理成文档发给我。小吴，你再试着联系王太太，就说我们这边设计师有变动，但会安排更资深的人接手，初稿时间往后推三天，我亲自跟她道歉。”
大家刚分头行动，林晚的手机又响了，这次是婆婆打来的。她以为是家里出了什么事，赶紧接起，就听见婆婆带着笑意的声音：“晚晚啊，你快回家看看，你老公买了个大箱子，说是给你惊喜，我瞅着像是个新沙发？”
林晚这才想起早上出门时，丈夫周明说要去家具城给工作室挑个接待沙发，让她别操心。她心里一暖，刚想说“知道了”，就听见电话那头传来“哐当”一声，接着是婆婆的惊呼：“哎哟！这沙发怎么塌了？周明，你快看看，是不是装反了？”
“妈，您别慌，我看看说明书……”周明的声音带着点无奈，“不对啊，这说明书上写的是‘组装时需先固定底部支架’，我好像直接装了靠背……”
林晚忍不住笑出声，刚才憋的火气消了大半。她跟婆婆说“我忙完这边就回去帮忙”，挂了电话，看着白板上的项目清单，突然觉得陈哥的出走也不全是坏事——至少能让她看清哪些人是真心跟着干的，也能趁机调整团队结构。
她正琢磨着怎么重新分配任务，张默拿着笔记本电脑跑过来，一脸古怪：“林姐，陈哥电脑里的初稿……好像被删了。”
“删了？”林晚凑过去看，屏幕上显示“文件夹为空”，回收站里也干干净净。陈默这是连后路都不给她留啊。她咬了咬嘴唇，正想说话，就看见小吴哭丧着脸跑过来：“林姐，王太太回消息了，说不用道歉了，她已经跟创美签了合同，还说……还说我们工作室不靠谱，连核心设计师都留不住。”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林晚感觉太阳穴突突地跳。她走到窗边，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人群，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就在这时，她的手机收到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只有一句话：“林总，创美那边的设计方案，其实是陈哥照着您之前的思路改的，您要不要看看？”
林晚心里一动，这个陌生号码是谁？对方怎么知道创美的设计方案？她刚想回复“你是谁”，手机又弹出一条消息，这次是个文件链接，后面跟着一句：“我是创美设计的实习生，看不惯赵总的做法，您自己小心。”
她犹豫了一下，点开链接，里面果然是创美给王太太家做的设计初稿，客厅的布局、儿童房的收纳方案，跟她之前在团队会议上提的思路几乎一模一样，只是换了些软装颜色。原来陈哥不仅挖走客户，还把工作室的设计思路也带了过去。
“林姐，您看这个……”张默拿着一张纸跑过来，脸上又惊又气，“这是陈哥落在打印机里的纸，上面写着创美给的薪资明细，还有……还有赵总承诺给他的客户分成，竟然是我们的三倍！”
林晚接过纸，上面的数字刺痛了她的眼睛。她突然想起上个月陈哥跟她提过想涨薪，说房贷压力大，她当时说“等资质申请下来，工作室盈利了就给大家涨薪”，没想到他连这点时间都等不了。
“行了，大家先下班吧。”林晚揉了揉太阳穴，“今天辛苦大家了，明天早上我们开个会，重新安排工作。”
等员工都走了，工作室里只剩下林晚一个人。她坐在陈默空荡荡的工位上，看着桌上残留的咖啡渍，心里五味杂陈。突然，她的手机又响了，是周明打来的，语气带着点讨好：“老婆，沙发我装好了，就是有点歪，你回来别骂我啊。对了，我炖了你爱喝的排骨汤，等你回来喝。”
林晚嘴角弯了弯，所有的委屈和愤怒好像都被这几句话抚平了。她站起身，收拾好桌上的文件，准备回家。刚走到门口，就看见玻璃门外站着一个人，路灯照在对方脸上，竟然是创美的老板赵磊。
赵磊笑着挥了挥手，示意她开门。林晚皱起眉头，他这个时候来干什么？是来炫耀挖走了陈哥，还是有别的目的？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拉开了门。
“林总，别来无恙啊。”赵磊走进来，四处打量着工作室，“没想到你这儿规模不大，氛围倒挺好。”
“赵总找我有事？”林晚不想跟他绕圈子，“要是为了陈哥的事，就不用说了，我们工作室不欢迎挖墙脚的人。”
“林总别这么大火气嘛。”赵磊从包里掏出一份合同，放在桌上，“我今天来，是想跟你谈合作的。创美最近接到一个大型亲子社区项目，需要专业的亲子设计团队，我觉得你们工作室很合适。”
林晚看着桌上的合同，又看了看赵磊的脸，对方笑得一脸真诚，可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他早上刚挖走她的核心员工和客户，晚上就来谈合作，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赵总，您这操作我有点看不懂。”林晚抱起胳膊，“您挖走我的人，撬走我的客户，现在又来跟我谈合作，就不怕我拒绝吗？”
“拒绝？”赵磊笑了，“林总，这个项目的预算有五百万，要是做成了，你们工作室至少能赚两百万。你确定要拒绝？而且，我可以把陈哥调回这个项目组，让他继续跟你们合作，就当之前的事没发生过。”
五百万的预算？林晚心里咯噔一下，这确实是工作室目前能接到的最大的项目。可赵磊这么做，肯定有他的目的。她拿起合同翻了几页，看到其中一条：“合作期间，乙方（晚晴亲子设计工作室）需向甲方（创美设计）提供所有设计专利及核心技术，甲方拥有优先使用权。”
原来如此，赵磊是想借着合作，拿走工作室的核心技术。林晚把合同推回去，冷笑一声：“赵总，谢谢您的‘好意’，这个合作我们不接。我们工作室虽然小，但也有自己的原则，不会为了钱出卖核心技术。”
“林总，你不再考虑考虑？”赵磊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要是错过了这个项目，你们工作室能不能撑过今年，还不一定呢。”
“那就不劳赵总操心了。”林晚走到门口，做了个“请”的手势，“赵总，很晚了，我要回家了，您请吧。”
赵磊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笑了：“林总，你倒是挺有骨气。不过，我劝你还是多留意一下陈哥，他手里可能还有你们工作室的其他东西。”说完，他转身走了，留下林晚一个人站在原地，心里疑窦丛生。
陈哥手里还有工作室的其他东西？是客户资料，还是设计方案？林晚回到工位，打开电脑，开始检查工作室的核心文件。就在她翻到“亲子设计专利申请”的文件夹时，发现里面最重要的一份专利申请书不见了——那是她花了三个月时间研发的“可变形儿童学习桌”的专利，下周就要提交申请了。
她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赶紧翻找备份，可电脑里、U盘里，都没有这份文件的踪影。最后一次修改是昨天下午，当时陈哥也在办公室，说要参考一下专利文件的格式，她就没多想，让他拷贝了一份。
难道陈哥把专利文件也带走了？林晚抓起手机，想给陈哥打电话质问，却发现对方已经把她拉黑了。她看着漆黑的屏幕，突然想起赵磊临走时说的话，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来。赵磊不仅想要她的核心技术，还想要她的专利？这背后到底还有什么阴谋？
窗外的路灯亮着，林晚却觉得眼前一片黑暗。她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专利文件要是被创美抢先申请，她这三个月的努力就白费了，工作室的核心竞争力也会大打折扣。就在这时，她的手机收到一条微信消息，是那个陌生的实习生发来的：“林总，赵总让陈哥明天把专利文件交上去，说是要帮他申请专利，署名是陈哥和创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