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门闭合的瞬间,陈御风左手按在胸前的徽章上。金属的触感冰凉,但那四个字——“天命由人”——仿佛有电流渗入皮下,脉冲频率与系统倒计时同步。
他没有再看屏幕。
思维切入系统底层协议,在“被动响应”日志中逆向追踪。灰底黑字的诊断报告背后,浮现出一段加密标记:“起源坐标的钥匙,藏于最初之地。”
这不是提示。
是命令。
运-20已进入西北空域,试车场冷却系统待命,原料通道封锁,氯化铝库存告急。时间轴被压缩成一条直线,终点是七十二小时后的点火测试。
他必须拿到完整的合成路径。
电梯抵达b4,通道尽头是地下车库。吉普车停在固定车位,引擎预热声低沉。他拉开驾驶座车门,刚要坐下,腕表震颤两下。
签到倒计时:00:59:11
目标区域:航校东区广场
历史权重评级:S级
界面没有确认按钮,区域已被锁定,无法更改。这是强制任务,不是选择。
他启动车辆,方向盘未动,先接通周子豪的通讯频段:“调出张建军办公室保险柜里的磁带,编号KJ-1987,老式录音带,立刻准备好。”
“现在?”周子豪声音带着迟疑,“那边还在跑首段纺丝模拟……”
“等我回来再导入数据。”陈御风踩下油门,“把接口预留出来。”
吉普冲出地下道口,晨光刺破云层。航校东区广场空旷无人,创始碑矗立中央,四周环绕着电磁屏蔽桩,用于保护碑体内部嵌入的历史数据芯片。常规签到无法穿透防护场。
他下车直奔碑前。
取出徽章,贴上碑面一道凹槽。那是人为磨损的痕迹,位置恰好对应第一代航校校长佩戴勋章的习惯高度。金属接触的瞬间,共振发生,屏蔽场波动值跳升0.3赫兹。
够了。
他闭眼接入系统,将全部累积的飞行贡献值注入签到程序。数值归零的刹那,界面炸开半透明的数据流——
【稀有材料合成路径·初级解锁】
稀土基复合材料前驱体制备流程生成
进度:73%
提示浮现:需激活原始信标,补全认知闭环。
他盯着那行字。问题不在技术缺失,而在认证不足。
“见证者意志共鸣”,系统曾这样定义信标激活条件。可张建军仍在昏迷,意识无法连接。
他拨通实验室:“磁带放进去了吗?”
“刚插进读取器。”周子豪回答,“你要我现在播放?”
“不。”陈御风握紧方向盘,“等我上车再说。”
吉普疾驰回程,车载设备接入便携播放模块。当磁带头开始转动,第一句人声传出时,他几乎屏住呼吸。
“飞行不是征服天空,是守护地面千万双眼睛。”
张建军的声音沙哑却清晰,来自1987年的教学录音。
话音落下的瞬间,徽章猛然发烫。
背面“天命由人”四字迸发出银白微光,亮度持续攀升,直至照亮整个车厢内壁。系统界面剧烈震荡,数据流重新排列组合,进度条瞬间拉满。
【信标认证完成】
【传承链闭合】
【完整合成路径注入数据库】
整套氧化铝纤维制备全流程浮现眼前,从溶胶凝胶配比、纺丝牵引速率控制,到高温烧结气氛调节,参数精确至小数点后三位。最关键的一环——前驱体溶液稳定剂配方,正是国内长期未能突破的技术壁垒。
他立即调出传输协议,准备将数据包导入实验室主控系统。
就在此时,车载通讯器自动弹出紧急信号。
沈昭华发来的加密帧仅有一行文字:“陶瓷基材料制备单元报警,温度失控,模具即将熔毁。”
他猛踩油门。
十分钟后,吉普刹停在实验室外。他推门而下,手中紧握仍在发热的徽章,另一手已打开数据上传界面。
金属门尚未完全开启,警报声已穿透墙体。红光在走廊尽头闪烁,门缝间透出主控屏疯狂跳动的警告字符:“制备失败”“结构塌陷”“压力超限”。
他知道问题出在哪。
替代材料强行注入反应腔,热膨胀系数不匹配,导致成型过程失稳。若不立即干预,不仅模具报废,前期积累的所有实验数据都将作废。
他抬步冲向入口。
就在指尖触及门禁卡槽的刹那,徽章最后一丝余温消散,表面光泽回归黯淡。而系统界面静静悬浮着那套完整工艺流程,等待执行指令。
门开了。
冷气夹杂着焦糊味扑面而来。周子豪站在主控台前,双手悬在终止按钮上方,目光死死盯着屏幕上扭曲的纤维微观成像图。
“数据来了。”陈御风跨过门槛,将徽章拍在操作台上,“替换当前参数组,启用新流程。”
周子豪抬头,眼中布满血丝:“你确定?一旦切换,旧体系彻底清零。”
“执行。”
陈御风走到终端前,手指划过屏幕,调出纺丝模块控制面板。他的指腹还残留着徽章烙下的灼痕,但在按下“初始化”键时,纹丝未抖。
系统开始加载新参数。
进度条缓慢推进,温度曲线逐渐平稳,压力值回落至安全区间。显微反馈画面中,纤维束重新排列,晶相结构趋于规整。
突然,主控台发出短促蜂鸣。
二级警报触发。
周子豪迅速调出异常源,眉头骤紧:“原料仓监测显示,氯化铝纯度下降0.5%,杂质谱峰出现在硼元素波段。”
陈御风眼神一凛。
硼——加速金属脆化的关键掺杂元素。十年前空难调查报告中出现过的痕迹。
有人动了原料。
他转身看向监控墙,画面定格在通风井入口。一个模糊身影正退出镜头范围,衣角翻起时露出一角深灰色西装下摆。
他认得那个剪裁。
赵天翔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