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纯粹力量，折服烈马
赵铁妞的话音，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围观的村民中激起了阵阵涟漪。
“疯了吧？这小子还真敢应战？”
“那可是四百斤的铁疙瘩！铁妞能抱起来，已经是天生神力了，他想举起来？”
“我看悬，你看他那胳膊，还没铁妞的粗呢。”
“等着瞧好戏吧，这小子今天非得把腰给闪了不可。”
议论声，嘲笑声，夹杂在一起，毫不掩饰地传入孙二狗的耳朵里。
赵铁妞听着乡亲们的议论，脸上的得意之色更浓。她抱着双臂，好整以暇地看着孙二狗，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不知天高地厚，即将当众出丑的傻子。在她看来，这场比试已经结束了，对方连去尝试的勇气都不会有。
然而，孙二狗的反应，却再次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他没有丝毫的退缩和畏惧，脸上甚至还带着那副云淡风轻的、让人恨得牙痒痒的笑容。
他缓步走到那块黑漆漆的铁锭前，却没有像众人想象的那样，立刻弯腰去尝试。而是背着手，慢悠悠地绕着铁锭走了一圈，还伸出脚，轻轻地踢了踢，发出一声沉闷的“咚”响。
他像是在菜市场挑白菜一样，仔细地端详着，时不时还点点头，仿佛在评价这块铁的成色。
这副故弄玄虚的模样，让赵铁妞心中的不屑达到了顶点。
“怎么？”她冷笑一声，语气中的嘲讽几乎不加掩饰，“怕了？还是想找个轻一点的角？我告诉你，这铁疙瘩，哪个角都一样重！现在跪下来磕头认输，叫我三声‘姑奶奶’，我还能让你体面地滚出赵家沟，免得你在这里丢人现眼。”
孙二狗终于停下了脚步，他转过头，看着赵铁妞那张因为激动而微微泛红的俏脸，笑了。
“你很着急？”
简单的三个字，却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让赵铁妞准备好的一肚子嘲讽的话，全都堵在了喉咙里，不上不下，难受至极。
孙二狗不再理她。
他站在铁锭前，微微活动了一下手腕和肩膀，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骨骼脆响。
然后，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他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仅仅是一只手！
他没有弯腰，只是微微俯身，用右手，五指张开，如同鹰爪一般，牢牢地扣住了铁锭的一侧边缘。
“他……他想干什么？”
“单手？他疯了不成！这根本不可能！”
“哗众取宠！等下别把胳膊给拽断了！”
围观的村民们，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们甚至觉得，孙二狗不是来比力气的，而是来搞笑的。
赵铁妞的瞳孔，也在这一瞬间，猛地收缩。她脸上的嘲讽，凝固了。一股荒谬绝伦的念头，从心底升起。
就在这一片死寂的、混杂着震惊与不信的氛围中，孙二狗动了。
他手臂上的肌肉，没有像赵铁妞那样夸张地贲起，只是线条变得更加清晰、流畅，如同潜伏在皮肤下的蛟龙，缓缓苏醒。
他深吸一口气，腰部一沉，手臂猛地向上发力！
“起！”
一声轻喝。
那块重达四百多斤，让赵铁妞用尽全力才能勉强抱起的巨大铁锭，竟然被他用一只手，硬生生地、平稳地、从地面上提了起来！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了。
所有的议论声、嘲笑声，戛然而止。
整个铁匠铺的院子里，只剩下锻造炉里火焰“呼呼”燃烧的声音，和众人那倒吸凉气的“嘶嘶”声。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像一尊尊泥塑的雕像，傻傻地看着眼前这匪夷所思的一幕。
那块在他们眼中重若千钧的铁锭，在孙二狗的手中，仿佛……仿佛只是一块稍微大一点的石头。
然而，这还不是结束。
孙二狗将铁锭轻松地举到与肩同高的高度，手腕一翻，竟然像个杂耍艺人一样，将铁锭稳稳地托在了掌心。
他那张开的五指，如同焊死在铁锭上的铁爪，纹丝不动。
他甚至还有闲工夫，将铁锭在手掌上，轻轻地向上颠了两下。
“咚！”
“咚！”
每一次颠动，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赵铁妞和所有围观村民的心脏上！
游刃有余！
这根本不是极限，这简直就是玩耍！
赵铁妞彻底傻了。
她呆呆地看着那个单手托举着铁锭，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笑容的男人，大脑一片空白。
她从小就以自己的力量为傲，她看不起所有比她弱小的男人。她一直以为，自己的力量，在这十里八乡，就是天花板，就是无敌的存在。
可今天，她引以为傲的一切，被眼前这个男人，用一种最直接、最粗暴、最不讲道理的方式，给彻底碾碎了！
那不是技巧，不是取巧，而是纯粹的、绝对的、令人绝望的力量差距！
孙二狗把玩了一会儿，觉得有些无趣了。
他手臂一甩，将那块铁锭，如同扔一块垃圾一样，轻飘飘地扔回了墙角。
“轰隆——！”
一声巨响，地面再次震动，激起一片尘土。
他拍了拍手上的铁屑，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然后转过头，看着依旧处在石化状态的赵铁妞，嘴角一扬。
“怎么样？这个力气，还算凑合吧？”
赵铁妞的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羞辱、震惊、不甘、还有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异样的情绪，在她心中疯狂交织。
她不服！
她不相信自己会输得这么惨！
“我不信！”她像是被激怒的母狮子，猛地抬起头，那双桀骜的眸子里，重新燃起了火焰，“举重物，或许……或许你有什么技巧！我们比扳手腕！这才是最纯粹的力量比拼！”
扳手腕，是她最自信、最引以为傲的项目。在赵家沟，她能让任何一个壮汉三个数之内就败下阵来。青石镇上那些所谓的“大力士”，在她面前，也撑不过十息。
她不相信，在这个项目上，自己还会输！
“可以。”孙二狗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赵铁妞快步走到院子中央那张厚重的铁砧前，将自己那只因为常年挥锤而布满老茧、却依旧显得修长有力的右手，重重地拍在了冰冷的铁砧上。
“来！”她咬着牙，死死地盯着孙二狗。
孙二狗慢悠悠地走过去，也将自己的右手，放在了铁砧上。
两只手，一大一小，一粗糙一……相对细腻，就这样，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当孙二狗的手掌握住她的时候，赵铁妞的心，没来由地猛地一跳。
他的手掌，宽厚而温暖，干燥而有力，像是一把巨大的铁钳，将她的手完全包裹了进去。一股强烈的、让她感到陌生的男性气息，顺着两人接触的皮肤，瞬间传遍了她的全身，让她感觉身体有些发软。
“准备好了吗？”孙二狗问道。
“少废话！开始！”
赵铁妞厉喝一声，抢先发难！
她几乎在瞬间，就爆发出了自己全部的力量！
她调动了全身的每一块肌肉，手臂上的青筋，如同蚯蚓般瞬间暴起，从手腕一直蔓延到肩膀。她整个人都因为用力而剧烈地颤抖着，脸也涨成了紫红色，额角的汗珠，大颗大颗地滴落在铁砧上。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地朝着对方的手臂涌去！
然而……
纹丝不动！
孙二狗的手臂，就像是扎根在铁砧上的一座山，任凭她的力量如何冲击，都无法撼动分毫！
他的表情，依旧是那么平静，甚至嘴角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他看着她那张因为用尽全力而显得有些狰狞的脸，眼神里，甚至带着一丝……怜悯？
怎么可能？！
赵铁妞的心，沉入了谷底。
她感觉到，对方根本就没有发力！他只是用最基本的力量，就轻松地抵挡住了自己的全力爆发！
这已经不是比试了，这是戏耍！
巨大的羞辱感和无力感，瞬间摧毁了她的意志。
就在她心神失守的一刹那，孙二狗的嘴角，微微上扬。
他手腕处的肌肉，轻轻一动。
一股根本无法抗拒的、排山倒海般的力量，瞬间爆发！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
赵铁妞的手，被狠狠地、毫不留情地压在了冰冷的铁砧上！
整个铁砧，都嗡的一声，颤动了一下！
“啊……”
赵铁妞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呼，她感觉自己的整条手臂，瞬间都麻了，失去了所有的知觉。
她败了。
败得体无完肤，败得毫无悬念，败得……让她连一丝一毫不甘的情绪都生不出来。
她缓缓地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他的笑容，此刻在她看来，不再是可恶，而是一种强大的、充满了自信的从容。
他的眼神，深邃而平静，像是一片广阔的星空，让她看不透，却又忍不住想要去探索。
这个男人……
到底是什么来头？
赵铁妞的眼神，在这一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从最初的不屑和挑衅，变成了彻底的震惊和骇然，然后，又从震惊，慢慢地，转化为了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好奇，和一抹异样的、从未有过的光彩。
就在这时，一个苍老而沉稳的声音，从铁匠铺的里屋传了出来。
“铁妞，回来吧。”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一个身材佝偻、满头白发，脸上布满了皱纹和烟火色的老人，拄着一根铁拐杖，缓缓地走了出来。
他虽然看起来老迈，但一双眼睛，却依旧锐利如鹰，仿佛能看穿人心。
他便是赵家沟真正的传奇，老铁匠，赵老蔫。
赵老蔫没有去看自己的女儿，他的目光，从始至终，都落在孙二狗的身上，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中，有惊讶，有赞许，还有一丝释然。
他对赵铁妞说道：“姑娘，认栽吧。你的那点蛮力，在这位小哥面前，跟三岁娃娃没什么区别。”
随即，他将目光转向孙二狗，对着他，微微拱了拱手。
“这位小哥，好俊的功夫，好霸道的力气。老头子我，有眼不识泰山了。”
“里面请。”
他侧过身，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
“你要打什么，打多少，给谁打，老头子我……全都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