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晨怎么可能不知道
无非是因为，贵人府有监察贵族的权力，是想让他为那小贩鸣冤，为他翻案，治这个李云庆和他父亲的罪
但是....
贵人府才刚刚建立，在朝中威望不高
并且
顾晨如今还没和三皇子见面，更没跟对方撕破脸
若是自己......
不等顾晨继续思考，张正居突然摆手道
“其实我就是跟你说说，顾大人若是觉得自己管不了，也不用管”
“毕竟那小贩已经死了，其家人也都死了，对方又没有宗族支持，没有背景，也没人会知道他们这一家”
“反正京城中不缺人，也常有冤死的人，甚至，不知道哪个冬天，那小贩的儿子也会被冻死，这样他们一家便全都绝灭了”
“未来无人会知道他们存在过，也许他们一家只在户部的户籍信息库中，只在礼部和刑部的某些档案中记载”
“某年某月某日，某某冲撞李云庆发生冲突，发生意外死亡~~”
说完，张正居放下窗帘，而顾晨沉默良久后也放下窗帘
张正居这是要给他出难题啊
若是不帮，自己岂不是成了“昏”官
若是帮了，得罪三皇子、得罪一位皇妃、得罪刑部、得罪一位男爵
......
这件事顾晨只得暂时放下
因为皇宫马上到了
威严的皇宫中鸣奏着礼乐之声，正殿前明黄色的毡毯铺砌，殿外两侧巨大的香炉中升起袅袅檀香，树木的音律交织
群臣们在礼部官员的带领下来到殿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
顾晨带着左顾与林婉儿，三人也走入大殿前
礼部的官员立马上前迎上
“顾大人！”
“贵人府的位置在这边，大人请跟我来”
说着，年轻的小吏带着顾晨走向最前方
像这种盛大的仪式几乎都是按照部门+官职来进行排序的
而贵人府独自一列，而顾晨独占贵人府第一排第一列，与六部尚书与三司首脑同站整个殿外第二排
至于第一排
张正居笑呵呵的看着后面的顾晨
两人互相点头示意
而顾晨也终于看到另外两个站在第一排的人，站在百官之前三足鼎立的人
张正居右边，也是站在三人中央的人，正是最苍老的，满头白发身材微微佝偻的俞士奇
俞士奇此时也转身看向顾晨，他那干枯苍老的脸露出笑意
紧接着柔和的对着顾晨念道
“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
简短的一句诗却让这位老学究闭上眼睛回味无穷
他不停的摇头，仿佛已经不知道如何去形容
直到睁开眼他重新笑着看着顾晨
“你这首诗，道尽了我这一生的感悟”
“让我倍感明悟”
“若非知道你是一少年郎，恐怕我会认为作出这首诗的人，会像是我这样的一个老头子”
顾晨赶忙行礼
“俞首辅过誉了”
另一边，一个和张正居年龄相近，并且身材高挑消瘦的老者也看来，他双眼散发着精明，且满脸笑意的看着顾晨
“诸侯御史！”
“十八岁的从二品官员，你这年纪坐上这个级别，真是打破了良国的历史”
顾晨再次谦逊的对着元吉行礼
一旁剩下的几位尚书也都纷纷开口，因为大家都是站在第一二排的人，所以自然也都互相熟络有个照应
大家脸上都挂着笑容，甚至看不出除了恭维以外的任何情绪
场面大概是这样
“恭喜、恭喜、恭喜”
虽然顾晨也不知道恭喜个啥
但是顾晨却明白
这里的每个人都是笑里藏刀，今天他们恭维你，也许并非是真的恭维你，而是因为你与他利益相同，是共同体
若是有一日你与他利益相悖，那...
顾晨笑呵呵的看向旁边，因为礼部尚书并不在队列中，因为礼部需要操办典礼，所以他去了
顾晨旁边是工部尚书：王彰，再往旁边，便是户部尚书何文渊
而顾晨微微往前一步，今天这个场合，正好
他直接来到张正居后方，然后对着满脸“好人脸”的何文渊行礼道
“何尚书”
何文渊看着如此严肃慎重的顾晨，心中咯噔一下
这个顾晨要做什么？为何还要出列？
其他尚书和他们后面的侍郎们也都停下恭喜，好奇的看向他
顾晨却突然脸色温和一笑，然后笑呵呵道
“何大人近来可是有什么苦楚啊？”
何文渊一愣，不解的看着顾晨
“并未吧...”
“顾大人何出此言呢？”
两人都属于二品序列，虽然何文渊比顾晨高半级，但是顾晨身后是四皇子和皇帝，所以也并不怂对方
只听顾晨继续道
“为什么我感觉，我良国如今国库空虚国家虚弱，户部更是苦楚繁多，莫不成，户部是因为人手紧缺？”
“若是何大人哪里需要人手，尽管向贵人府出文书借调”
“我一定不拒绝”
何文渊脸色青黑不知道顾晨到底想干什么，但是既然顾晨还笑着，那他也不能主动伸手打笑脸人
所以他只能道
“还是不捞顾大人费心了”
“户部不缺人手”
“至于国库空虚，顾大人何出此言啊？”
众多尚书侍郎们也都好奇，甚至是后面的百官也都静默下来盯着顾晨与何文渊
顾晨哈哈大笑，看向张正居，又看向俞士奇和元吉
只听他继续道
“诸位大人有所不知”
“我贵人府如今刚开始发展，麾下招募官员众多，这一个个人一张张嘴，那是都要吃饭的，我得给他们发俸禄啊”
“而且锦衣卫成立在即，需要整备物资，调整锦衣卫装备和建造据点”
“所以我便向户部写经费申请”
“但是我也明白一个道理”
“问别人要钱，那就跟要命似的，那是真难啊！”
“我们贵人府写了一次又一次的经费申请，但是这些申请都仿佛石沉大海”
“我就担心啊，我就替何大人担心”
“是不是我国库空虚，前面申请经费的部门都比我贵人府重要，所以那拮据的经费必须优先拨款给重要部门的重要事件”
“还是户部人手不足，根本无法周转批阅完我们申请的公文”
“正好，今天我便想着问问何大人，户部是不是有什么难处啊，若是何大人有什么难处，还请不要藏拙”
“虽然我不一定能帮得上什么忙，但是何大人一定要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