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夜鸦暗市
墙壁在身后无声合拢，将外界微弱的晨光彻底隔绝。一股混杂着熏香、劣质烟草、陈旧纸张、金属锈蚀以及一丝若有若无血腥气的复杂气味扑面而来，取代了林地的清新。耳边瞬间被一种压抑的、仿佛被什么东西捂住口鼻般的嗡嗡人声填满。
眼前是一条向下倾斜、宽阔得惊人的废弃地铁隧道，穹顶高悬，布满了老旧的管道和剥落的瓷砖。隧道两侧，密密麻麻地挤满了各式各样的摊位，只用简陋的油布或木板搭成，摊主大多隐匿在阴影或宽大的斗篷下，看不清面容。摊位上陈列的物品光怪陆离：形态诡异的骨骸、浸泡在不明液体中的器官、闪烁着幽光的矿石、刻满符文的残破兵器、甚至还有被封在晶体中的模糊灵体。交易的媒介也并非世俗货币，多是以物易物，或用某种散发着能量波动的晶体碎片结算。
灯光来源各异，有摇曳的油灯、滋滋作响的瓦斯灯、还有发出惨白光芒的冷光管，将整个集市映照得光影斑驳，鬼气森森。往来的人流同样鱼龙混杂，有面色阴沉、气息彪悍的佣兵，有浑身笼罩在黑袍中、散发着阴冷气息的术士，也有眼神狡黠、动作鬼祟的情报贩子。每个人都保持着警惕，交谈声压得极低，眼神在阴影中飞快地扫视，寻找着猎物或避免成为猎物。
这就是“夜鸦集”，游走于光明与黑暗边缘的灰色地带。
“紧跟我，别走散，也别随便盯着人看。”云破月压低声音，她的守碑人气质在这里显得格格不入，但也带着一种不容侵犯的凛然。她显然不是第一次来，对这里的规则很熟悉。
三人的出现引起了一些隐晦的注意。沈知白的灵体状态和林小夏的真灵形态，在这种地方并不算太罕见，但云破月身上那股属于“秩序”一侧的气息，还是让一些阴暗角落里的目光变得不善。
云破月目不斜视，带着两人径直走向隧道深处一个相对僻静的角落。那里只有一个用破旧蓝布搭成的小小摊位，摊主是一个蜷缩在阴影里、戴着巨大兜帽、身形佝偻的老者，面前只摆着几本边缘卷曲、纸质发黄的旧书和一个蒙着灰尘的水晶球。
“老烟斗，是我。”云破月走到摊前，低声道。
那被称为“老烟斗”的老者缓缓抬起头，兜帽下露出一张布满皱纹、如同风干橘皮般的脸，一双眼睛却异常清澈锐利，他咧嘴笑了笑，露出稀疏的黄牙：“哟，是云家丫头？稀客啊。还带了两位……特别的朋友。”他的目光在沈知白和林小夏身上停留了一瞬，闪过一丝了然。
“长话短说，我需要情报，关于p.p.c.最近在黑水镇的动向，特别是‘归墟’这个词，还有能对抗他们能量武器的家伙。”云破月直接说明来意。
老烟斗慢悠悠地摸出一个烟斗点上，深吸一口，吐出辛辣的烟圈：“p.p.c.啊……那群穿西服的秃鹫。黑水镇的事，动静不小。‘归墟’……这词可不便宜。”他浑浊的眼睛扫过云破月，“你拿什么换？”
云破月沉吟片刻，从贴身口袋取出那枚收敛了光芒的摇光星核，并未完全展露，只是让其一丝纯净的星辰气息微微泄露：“这个，够吗？”
老烟斗的眼睛猛地亮了一下，随即恢复平静，但语气热切了几分：“啧啧，好东西……不过，丫头，你这东西太烫手，我这里可消化不了全部。这样吧，我给你指条明路，再卖你几样小玩意儿，换你一缕星核边缘的‘星尘’如何？足够我老头子多活几年了。”
“可以。”云破月爽快答应，她知道这是鬼市的规矩，等价交换，不露富。
老烟斗凑近些，声音压得更低：“‘归墟’，是p.p.c.内部一个高度保密项目的代号，据说跟‘灵魂能量化’和‘异维度沟通’有关，黑水镇的邪阵，很可能就是他们收集‘实验数据’的场子之一。负责这个项目的，是一个叫‘博士’的疯子，行踪不定，但他的一个‘归档点’（数据中转站），据说在城西的‘废弃生物研究所’地下。那里守备森严，而且……闹鬼闹得厉害，p.p.c.自己的人都不太愿意去。”
他顿了顿，从摊位底下摸出三枚用黑色金属打造、刻着复杂符文的棱形飞镖和一张泛黄的、画着扭曲路线的地图递给云破月：“‘破魔镖’，掺了陨铁和雷击木粉，对能量护盾和灵体有奇效。地图是研究所地下的老旧结构图，不全，但比没有强。另外，提醒你们一句，最近集市里多了些生面孔，气息……跟p.p.c.那帮人有点像，但更阴冷，你们小心点。”
交易完成，云破月依约渡了一缕细微的星尘给老烟斗。老者心满意足地缩回阴影，不再言语。
拿到情报和装备，三人不敢久留，立刻转身离开。然而，就在她们汇入人流，准备向出口走去时，沈知白的灵体猛地一颤，传递出紧急警示：
“有目光锁定我们！充满恶意！不是普通的觊觎，是……猎杀的眼神！”
云破月心中一凛，不动声色地用眼角余光扫视。果然，在斜后方一个贩卖古怪药剂的摊位阴影里，两个身着灰色劲装、面容普通却眼神空洞麻木的男子，正如同毒蛇般盯着她们！他们的气息极其内敛，却带着一种非人的冰冷和精准感，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是‘清道夫’！p.p.c.专门处理‘脏活’的外勤特工！”云破月瞬间认出，低喝道，“快走！”
她们加快脚步，但那两个“清道夫”也立刻动了，如同鬼魅般融入人群，悄无声息地追了上来！一场在鬼市阴影下的亡命追逐，骤然展开！
（第一百六十一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