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的手指在排水沟铁栅上一寸寸挪动，锈蚀的金属边缘割进掌心，血混着泥水往下滴。他没管，左腿伤口像被烧红的铁钎捅了一下，抽着疼，但他知道现在不能停。
大壮已经钻进去，苏然紧跟着消失在洞口。轮到他的时候，监控中继器的红光正扫过头顶，漏洞之眼锁定那0.7秒的断层——就是现在。
他翻身滚入内侧，落地时膝盖狠狠磕在碎石上，咬牙没出声。三个人贴着墙根趴下，呼吸压得极低。
“东区巡逻还有两分半。”大壮耳贴地面，轻声报时，“无人机刚飞过加工车间，下一圈五十一秒后。”
林风点头，目光扫向厂区深处。六边形飞行轨迹在视野里浮现，那是无人机的巡线路径，漏洞之眼早已解析完毕。他抬手，在空中划了三道短痕：先走原料堆场，绕开主道；第二段穿车间夹缝，等第三十七秒信号切换；最后直扑中央库房。
苏然指尖微亮，一缕生命能量渗入脚底传感器，地面震动读数瞬间归零。三人开始移动，像三道贴地爬行的风。
原料堆场上码着成箱的赤血草、龙须藤，全封着恒温锁。林风眼角扫过编号标签，和百草阁装车时的一模一样。这些药不是卖的，是调拨的。
前方合金闸门拦住去路，门框右侧有个拇指大的散热口，微微发烫。
“这玩意儿靠环境温度调节锁芯。”林风低声说，“冷了闭，热了开。”
大壮咧嘴：“我一锤子砸它个发高烧。”
“你砸了，整片区域警报全响。”林风按住他肩膀，“让苏然来。”
苏然伸手，一丝生命能量顺着散热口注入。植物性热流触发系统误判，闸门“咔”地一声弹开条缝。
三人闪身而过。
加工车间黑着灯，玻璃窗布满裂纹。一架无人机正从屋顶掠过，林风抬手示意停步。漏洞之眼捕捉到它的信号切换节点——第三十七秒，画面卡顿，雷达失联。
“走！”
三人贴墙疾行，穿过车间外廊。空气里飘着一股苦涩药味，像是净魂散的前体药材正在熬制。
药材库就在前方五十米，门口两名守卫持械站岗，肩头装备灵能探测仪，能照出身上的灵气波动。强闯等于送死。
林风蹲在通风管道阴影下，盯着守卫换岗流程。每小时整点交接，三分钟身份验证，面板操作期间注意力全在屏幕上，侧翼盲区足足有十二秒空档。
“听好。”他压低声音，“大壮，去东区废弃仓库，把那个老式报警器给我踹响。别露脸，踹完就撤。”
“明白。”大壮咧嘴一笑，“让他们以为老鼠成精了。”
“苏然，你往西廊放点生命波动，别太多，够引一台无人机就行。模拟生物入侵，别让它靠近这边。”
苏然点头：“三秒释放，然后切断。”
“我趁他们分神，冲进库房外廊，藏进通风口。”林风指了指头顶，“你们做完就撤到泵房，等我信号。”
“你不一起走？”
“里面可能有线索。”林风眼神沉下去，“净魂散的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两人对视一眼，没再多问。
大壮猫腰向东摸去，身影很快消失在废墟间。林风盯着手表，等了不到两分钟，东区突然“嘀嘀嘀”响起刺耳警报，老旧喇叭炸出杂音。
“抓贼！抓贼！非法入侵！”机械女声循环播放。
库房门口守卫立刻抬头，一人拿起通讯器汇报，另一人转身望向东区。几乎同时，西廊方向绿光一闪，无人机调转方向飞去核查。
就是现在！
林风起身，贴墙疾行。守卫还在看东边，第三名巡逻机甲刚转过拐角，还没反应过来。
十二秒。
他冲入库房外廊，一脚踩上通风管道支架，翻身上顶。铁皮盖子早被他傍晚观察时记下位置，螺丝锈死，但边缘有裂缝。
他抽出战术刀，插进缝隙一撬，“咔”地掀开一角，翻身钻入。
刚合上盖子，脚步声就到了门口。
两名守卫回来，其中一人骂了句：“东区那破报警器又坏了？年年修年年坏。”
“西边也报异常，说是活物气息。”
“查呗，反正跟咱们没关系。换岗结束前别出事就行。”
林风蜷在管道里，听着对话，一动不动。灰尘呛进鼻腔，他忍住没咳嗽。
下方传来键盘敲击声，身份验证完成，新守卫上岗。
他缓缓松了口气，从怀里摸出一块微型晶体——是昨夜从改造人尸体上拔下的仲裁者芯片，老杰克说能反向追踪信号源。他将芯片贴在管道内壁，启动漏洞之眼。
数据流缓缓浮现，指向库房深处某个密闭房间。信号源稳定，频率与百草阁中继器一致，但加密层级更高，还叠加了混沌波动。
这不是普通仓库。
是中转站，也是控制节点。
他正要收起芯片，远处忽然传来低沉交谈声，顺着通风管道传进来。
“……原料明天必须入库，老板说了，不能出岔子。”
“操，又是那玩意儿？听说吃了能压住混沌反噬？”
“别问，干就完了。上面盯得紧。”
林风瞳孔一缩。
又是这句话。
和刚才守卫说的话一字不差。
可这次的声音更近，更清晰，而且……带着回音，像是从地下传来。
他屏息，一点点挪向管道前端。前方有格栅，能看到下面。
一间地下密室，灯光昏黄。两张金属桌拼在一起，桌上摆着几份文件，最上面一张写着“净魂散·第三批次·人体实验记录”。
两名穿白大褂的人背对门口站着，袖口露出半截蛇形纹章。
其中一人翻着记录本，冷冷道：“第十七号实验体昨晚死了，脑神经全崩了。”
“正常。”另一人头也不抬，“剂量加到三倍，活着的还能走的，就算合格。”
“可联盟那边问起来……”
“就说自愿献身。毕竟，谁不想摆脱混沌反噬？”
林风的手慢慢握紧。
芯片在他掌心发烫。
他盯着那张实验记录，视线落在末尾签名栏——
陈天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