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战术会议开始前十五分钟。
高仇向让费兰，把博格巴单独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博格巴吊儿郎当地走了进来，一屁股就坐到了沙发上，翘着二郎腿，那颗蓝色的脑袋在房间里显得格外醒目。他一副“我就这样，你能奈我何”的表情。
高仇向亲自给他倒了杯水，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仿佛昨天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保罗，坐了这么久板凳，是不是很不开心？”他把水杯递过去，语气像是在和一个老朋友聊天。
博格巴接过水杯，哼了一声，算是默认。
“我理解。”高仇向拉过一张椅子，坐到了他的对面，“你是世界冠军，是最好的球员之一，你有权利表达你的情绪。”
博格巴有些意外。他原以为，自己等来的会是一场狂风暴雨般的训斥，甚至是直接的处罚。
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通情达理”。
“教练，我只是想踢球。”博格巴顺势装出了一副委屈的样子。
“我明白，我当然明白。”高仇向点了点头，脸上写满了“理解”与“同情”，“之前，球队在磨合，我需要更稳定的防守，所以委屈你了。”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真诚起来。
“但是现在，球队已经走上了正轨。接下来，我们需要更多的创造力，需要有人能在中场，给球队带来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他看着博格巴的眼睛。
“这样，下一场，欧冠打瓦伦西亚。你知道的，关键战役，关系到我们能不能提前小组出线。”
“我准备，让你首发。”
博格巴的瞳孔，不易察觉地收缩了一下。
“而且，踢你最喜欢的前腰位置。我会让德容和马蒂奇在你身后，为你扫清一切障碍。你不需要考虑防守，你的任务只有一个，就是进攻，进球，助攻。”
高仇向的声音，充满了信任和期许。
“保罗，这是你证明自己的最好机会。告诉所有人，谁才是老特拉福德真正的国王。”
这一刻，博格巴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成了！
他那点小伎俩，奏效了！
这个中国佬，果然还是怂了！在连胜的压力和自己与经纪人的双重施压下，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
一股狂喜，瞬间涌上了博格巴的心头。但他脸上，却挤出了一个无比感动的表情。
他站起身，甚至主动伸出了双手，握住了高仇向的手。
“谢谢你，教练！谢谢你的信任！”他的声音，带着几分刻意拔高的激动和悲切，“我……我之前太不成熟了，请您原谅。我保证，我一定会用场上最好的表现，来回报您的信任！”
“我等着。”高仇向也笑着，用力地回握了一下。
博格巴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在他转身的那一刻，他脸上的感激，瞬间被一抹得意的笑容所取代。
他拿出手机，飞快地给拉伊奥拉发了一条信息。
“搞定了。他妥协了。‘装病’计划，暂时取消。”
办公室里，高仇向看着博格巴那显得有些轻快的背影，脸上的笑容，也缓缓地，收敛了起来。
他的眼神，变得像手术刀一样，锋利，且没有任何温度。
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正三三两两走向会议室的球员们，其中，就有马夏尔和林加德的身影。
很好。
手术前的麻药，已经打好了。
现在，是时候拿起刀，开始做手术了。
……
上午十点整，卡灵顿基地的多媒体战术会议室里，坐满了曼联的一线队球员。
所有人都到齐了。
大家交头接耳，气氛显得有些轻松。球队正处在连胜中，而且刚刚又听说，之前一直闹情绪的博格巴，和主教练“和解”了，下一场还要重回首发。
这似乎是个皆大欢喜的局面。
只有少数几个心思细腻的球员，比如马塔和德赫亚，隐约觉得今天的气氛，有些不对劲。
高仇向，向来是个不拘小节的人。开会迟到个三五分钟，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
但今天，他却提前五分钟，就端着一杯咖啡，站在了讲台后面，安静地等着。
他没戴墨镜。
那双平时总被镜片遮挡的眼睛，此刻，正平静地扫过会议室里的每一个人。
十点钟声敲响的那一刻，他放下了咖啡杯。
“好了，先生们，我们开会。”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整个会议室瞬间安静了下来。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先讲两个段子活跃气氛，而是直接拿起了遥控器，按下了投影仪的开关。
所有球员的目光，都投向了前方的大屏幕。
但屏幕上出现的，并不是下一场对手阿森纳的比赛集锦，也不是曼联自己的训练片段。
那是一张照片。
一张色彩鲜艳、构图极其讲究的照片。
照片的主体，是一颗脑袋。
一颗被染成了天蓝色的、精心打理过的脑袋。
正是博格巴昨天惊艳全场的那个新发型。
照片被高清投影仪放大，每一根蓝色的发丝都清晰可见。
球员们都愣住了。
什么意思？
这是要公开表扬博格巴的发型有创意？还是说……这是下一场比赛的什么新暗号？
博格巴本人也懵了。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头，脸上带着一丝疑惑和戒备。
高仇向没有理会众人错愕的表情。
他只是平静地，按下了遥控器的下一页。
又是一张照片。
这一次，是博格巴的另一个经典发型。侧面剃出了闪电的图案，中间染成了金色。
“下一张。”
火焰的图案。
“下一张。”
豹纹的图案。
“下一张。”
蝙蝠侠的Logo。
……
高仇向面无表情地，一张接着一张，播放着博格巴过去几年里，所有引以为傲的发型艺术作品。
会议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球员们脸上的轻松，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凝重的神情。
所有人都意识到，这绝不是什么战术会议。
这是一场审判。
而主教练高仇向，就是那个手握审判权的法官。
博格巴的脸色，从最开始的错愕，到疑惑，再到羞恼，最后，变成了一片铁青。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扒光了衣服，扔在广场上，供人围观。
他想站起来，想咆哮，想质问。
但高仇向的眼神，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那一眼，不带任何情绪，却让他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终于，照片放完了。
高仇向关掉了投影仪。
他走到讲台中央，目光，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然后，他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