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艾歌死死盯着拉米勒身旁的金发小男孩。
似曾相识之感伴随着淡淡的厌恶扑面而来。
意识集中于小男孩眉心，透过物质阻隔，一个符号出现在他面前。
∞
永远？循环？无限？所有？可能？神秘？
就算以他如今的体量，短暂接触之下，尘艾歌亦无法断定其所代表的概念，但有一点可以肯定。
它99.999%是黑塔被选者的规则产物。
猛然增长的厌烦与不安撩拨心境，随即又被理性按下。
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尘艾歌连接的视野开始扭曲闪烁。
海渊暗流汹涌，似乎对体内那只违抗此地定理虫豸展现‘怒火’。
连接通道周围对超凡力量的排斥力猛然激增，贯穿17万米海渊的冗长连接通道几欲崩灭。
“可恶。”
一只素白小手搭上尘艾歌攥紧的拳，连接通道瞬间稳定几分。
但感应到海渊那近乎无尽提升的排斥力，尘艾歌轻抚皓腕，摇了摇头，断开对拉米勒的探视。
“要打架吗！”
嵌圆球状的躯体不知何时变回战斗姿态，两对赤目绽放摄人精芒，尾刃摆动间划开淡淡黑线。
尘艾歌嘴角微抽，不再关注嵌的逆天成长力，开口道。
“不，是我太敏感了。”
蓝星就那么点大，被选者数量初步统计也有三千余人，以拉米勒的行动轨迹，吸引到超凡者并不奇怪。
不如说没有人注意到她的传教行为才是一件怪事。
对方如今只是出现在拉米勒周围，目前尚不能明确其目的，冒然将所有靠近的超凡者都当做敌人，无疑是愚蠢的自以为是。
况且他在拉米勒身上留下的东西也不是摆设，寻常规则能力根本无法选中她为目标。
阴郁之气暂时消散，尘艾歌环顾二人歉意点头。
“抱歉，刚刚有些失态，我们这就走吧。”
吕平安微笑颔首，率先进入客机，对刚刚的小插曲并没有表示太多的兴致。
眼见其余三人都已登机，秋清漪原地纠结片刻，不安的仰望一眼头顶那如渊深海，快步向机舱内走去。
漂亮脸蛋上残留点点恐惧，阴郁之色藏匿眼角，一言不发的跟上众人。
前方二人相互依偎的背影映入眼帘。
她在那两人，或许三人眼中，都只不过是个随波逐流的小角色，就连她自己也不得不承认。
在绝对的差距面前，甚至让人连追赶、励志的念头都无法升起。
作为曾经冰封过半块大陆，把横压世间千年的祸心妖皇斩杀的人族神女，朵柯大陆上没有哪一只妖兽不识她的凶名。
试炼世界中她已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可见过更高处的风景，狭小封闭的试炼世界已无法满足她的求索之心。
‘或许就那样呆在朵柯也不错。’
念头刚起便被掐灭，秋清漪暗暗自嘲。
先不论会长将所有被选者从试炼世界拉出来的手段，如果现在放弃，那自己当初一往无前的意气是何等可笑？
‘未借青云登玉阙，自熔白雪铸天阶。’
回顾过往种种，秋清漪秀眉蹙起，她无法找到哪怕一处经历能支撑起如今的感情。
‘我秋清漪一生不弱于人，为何会产生依赖那个男人的念头。’
‘小可，封住我所有与感情相关的生理机能，我倒要看看到底有没有搞鬼。’
一行人走进吕平安改造后的‘潜水艇’，草木清香扑鼻而来。
外形像客机的冰晶载具，内部却好似一片丛林？
硬要说的话，就像是落入丛林的失事客机，被植被入侵几个春秋后的模样。
蘑菇、花朵、藤蔓生长在制式座椅的各个角落，却独留出可供乘坐的空间。
“鸡枞菇？”
埃尔宾摘下木质扶手旁的一朵，用好奇的大眼睛望向吕平安。
“可以吃吗？”
“当然。”吕平安似乎对听到这个问题很高兴，随手抓了把杂菌，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下塞入口中。
红色汁液从吕平安下巴滴落，尘艾歌愕然一瞬吐槽道。
“什么味道？泥味？腥味？呕吐味？还是那种不可言说的腐臭味？有必要这么拼吗？”
正经之力攻击！
正经之力攻击！
笼罩在吕平安身上的荒诞消散一瞬，难以言喻的韵味从味蕾爆发。
缝目圆睁！
白净的面庞瞬间涨成紫红色，扼住咽喉的双手不断颤抖但那就是那最后的防线。
所有人都依从本能远离他挪动几分。
埃尔宾小脸煞白，搂住尘艾歌将脑袋埋向臂膀。
尘艾歌聚精会神，伏手扣上桌沿。
秋清漪指尖流转寒气，身体缩向角落。
“哕呕-！”
“哈哈，骗你的。”
想象中的污秽之物并没有出现，那张狰狞的臭脸重新嬉皮笑脸。
就在尘艾歌准备发作之际，吕平安一脸正经道。
“好了，我们到了。”
来时花费几时的路程，如今不过几息便回归。
舱门缓缓打开，清新的海风伴随着湿气将舱内草木味吹散。
尘艾歌深吸一口气，摇头苦笑。
“我算是知道你的规则为什么是那个了，你小子真是一刻都没的消停，有时候真得很后悔当初和你见面。”
吕平安的嘴角几乎要咧到耳根，小眼眯缝，揶揄之色不言而喻。
“真——的吗——。”
“行了，我是真对付不了你这种没脸没皮的家伙。”
尘艾歌起身，一手拉着埃尔宾，一手握住圆球，走向舱门。
“总而言之，嗯，谢了。”
说完一脚踏出。
“走好，快点回来，一个人看剧就没意思了。”
“放心，用不了多久。”
声音被海风吹散，吕平安看向身旁的女主角，满脸和善，指向海面不断踊跃的银鱼。
“清漪，你说这些鱼快乐吗？”
秋清漪下意识扯动眉角，用不解的神态看向吕平安。
吕平安神秘一笑：“无事，鱼人两相，人又怎么会理解鱼的快乐呢。”
谜语落下，他的身影消失在秋清漪的视野中。
放下装出来的不解，秋清漪面无表情的望着海面上游动的鱼群，嬗口微张轻声呢喃。
“这里是海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