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味道，冰冷而熟悉。
林默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医院病房单调的天花板。身体的疲惫和大脑的抽痛依旧清晰，但比昏迷前那种撕裂感已经好了太多。他尝试动了动手指，确认身体的控制权已经回归。
“你醒了？” 一个清冽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林默偏过头，看到苏晚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手里拿着一个削了一半的苹果。她换下了警服，穿着一身便装，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眼神依旧明亮。
“苏警官……” 林默的声音有些沙哑。
“医生说你精神严重透支，伴有轻微脑震荡迹象，需要静养。”苏晚将削好的苹果递给他，“感觉怎么样？”
“还好，死不了。”林默接过苹果，咬了一口，冰凉的汁液缓解了喉咙的干渴。他注意到病房里只有他们两人。
“那三个人，”苏晚看着他，语气严肃起来，“两个被抓的，是网上通缉的在逃人员，有盗窃和故意伤害前科。但他们嘴很硬，只说是受人雇佣，具体雇主是谁，用什么方式联系，一概不说，反侦察意识很强。”
林默并不意外。对方行事周密，不可能留下明显尾巴。
“跑掉的那个，”苏晚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看着林默，“身手非常好，我们调取了周边所有能用的监控，他只出现了几个模糊的片段，很快就彻底消失了。林默，你实话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招惹上这种角色？”
该来的总会来。林默早已准备好说辞。
“我就是个普通档案员，苏警官。”他迎上苏晚的目光，语气平静而坦诚，“至于为什么被盯上，我猜测，可能跟我最近接触的一些老城区档案有关。你也知道，老城区改造涉及的利益很大，也许我不小心触碰了某些人不想被翻出来的东西。”
他再次将原因引向工作，这是最合理，也最难以证伪的解释。
苏晚沉默着，似乎在判断他话里的真假。病房里只剩下林默咀嚼苹果的细微声响。
“你的身手，”苏晚换了个角度，“不像普通人。在那种情况下，能躲开两次专业人员的袭击，最后那个……更像是你主动制造了机会。”
“人在面临生命危险的时候，总能爆发出一些潜力吧。”林默苦笑一下，揉了揉依旧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而且，我对环境观察比较仔细，可能运气也比较好吧。”
他将一切归结为潜能、观察力和运气，虽然牵强，但并非完全说不通。
苏晚没有再追问，但她眼神深处那抹疑虑并未完全消散。作为一名刑警，她的直觉告诉她，林默身上有秘密。但眼下，林默是受害者，而且他的解释在逻辑上也能自圆其说。
“这段时间自己小心点。”苏晚最终说道，“对方这次失手，未必会善罢甘休。我们已经加强了档案馆和你住处附近的巡逻。有任何情况，第一时间联系我。”
“谢谢你，苏警官。”林默真诚地道谢。无论苏晚是否完全相信他，她提供的保护和帮助是实实在在的。
苏晚站起身：“你好好休息，队里还有事，我先走了。出院手续已经帮你办好了，医生建议你再观察半天，没问题就可以回去了。”
她走到门口，又停下脚步，回头看了林默一眼，眼神有些复杂：“林默，有时候，知道得太多，未必是好事。”
说完，她拉开门，离开了病房。
林默靠在床头，慢慢吃着苹果，回味着苏晚最后那句话。她知道些什么？还是仅仅出于刑警的直觉提醒？
他不再去纠结。当务之急，是恢复力量，并消化这次生死搏杀带来的经验和教训。
他闭上眼，内视自身。精神力如同干涸的河床，正在极其缓慢地汲取着周围稀薄的能量，一点点恢复。那丝“元息”也黯淡了许多，但依旧在丹田处缓缓流转，滋养着受损的经脉和意识。
与冷峻男子的短暂交手，虽然凶险，却让他对自身能力的运用有了全新的认识。
预判优于反应： 因果视野最大的优势在于预判。无需看到对方动作，只需捕捉其“意图”和动作引发的因果线变化，就能提前做出应对。
环境即武器： 无需自身拥有多强的力量，只要能精准地利用环境中的每一个“因果节点”——松动的砖石、不平的地面、甚至对方自身气息运转的规律——就能以弱胜强。
精神力的质变： 这次极限催发因果视野，虽然导致反噬，但也让他触摸到了精神力更深层次的运用方式——不再仅仅是“观察”和“引导”，而是可以如同尖针般，进行更精微、更具“攻击性”的干预，比如干扰对方气息运转。
这些收获，远比他在档案馆里进行那些小打小闹的试验要宝贵得多。
一种前所未有的自信，在他心底悄然滋生。
他不再仅仅是那个意外获得能力、惶恐不安的菜鸟。他经历了生死考验，运用能力与强敌周旋，并且活了下来。他开始真正相信，这双“因果之眼”，能够帮助他在这个逐渐展露狰狞一面的世界里，站稳脚跟，甚至……走得更远。
下午，林默办理了出院手续。走出医院大门，阳光有些刺眼，但他却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那是源自内心新生的自信。
他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先去了一家大型书店，购买了大量关于人体潜能、心理学、格斗理论甚至是一些涉及古老哲学和神秘学的书籍。他需要理论知识来辅助理解和完善自己的能力体系。
然后，他去了电子市场，购买了几个微型摄像头和报警器。他需要加强住所的安保，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毫无防备。
最后，他回到那间狭小的出租屋。
他没有立刻开始阅读或安装设备，而是首先走到床边，俯身从最隐蔽的角落，取出了那个黑色的木盒。
打开盒盖，那块神秘的碎片依旧静静地躺在暗红色丝绸上，散发着古朴沧桑的气息。淡金色的因果线温和地流转着。
这一次，林默没有感到恐惧，也没有急于去触碰。他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它，如同注视一位沉默的导师。
“我知道，你选择我，或者我发现了你，并非偶然。”林默低声自语，眼神坚定，“我会变得更强，直到有资格，真正揭开你背后的秘密。”
他将木盒重新藏好，并动用恢复了一些的精神力，在上面附加了一层更稳固的“敛息”印记。
做完这一切，他站在房间中央，环顾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空间。
过往那个怯懦、自卑、只想隐藏在阴影里的林默，正在一点点死去。
一个新生的，拥有力量、自信和明确目标的林默，正破茧而出。
他拿起新买的书，坐在书桌前，翻开了第一页。
窗外，夜幕缓缓降临，城市的霓虹次第亮起，如同无数闪烁的因果之线，编织着这座城市的繁华与暗流。
而林默知道，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去深入这片更加广阔，也更加危险的因果之网。
新生的自信，将指引他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