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半仙的\"驱邪灶\"开张第三天,风语城的街坊就排起了长队。打头的是卖豆腐的王婆,手里拎着块被老鼠啃出豁口的木砧板;紧随其后的是铁匠铺的李老三,怀里揣着只被飞蚁蛀空的铁钳——据说那钳子昨天夹煤块时突然散架,差点烫掉他半条眉毛。
\"都排好队!\"张屠户叼着烟袋,用剁肉刀敲了敲铁锅沿,\"一个一个来,先登记后施法,柳半仙说了,今儿个前十个免费,后面的收两文钱香火钱——别挤!王婆你那砧板上的豆腐渣蹭我围裙上了!\"
柳半仙穿着件借来的新道袍(其实是张屠户舍不得穿的寿衣改的),正站在铁锅前装模作样地焚香。案桌上摆着三样法器:被算算拍掉的\"灭蚁神粉\"(后来证实真是白糖做的)、机甲蟑螂捡来的半截蚁后翅膀,还有个缺了口的粗瓷碗,里面盛着不知从哪弄来的黑狗血。
\"肃静!\"柳半仙举起桃木剑(其实是根烧焦的柴火棍),清了清嗓子,\"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刚念两句,就被铁锅底下突然窜起的火苗燎了胡子,\"哎哟!\"他手忙脚乱拍着火,桃木剑掉锅里溅起一串油星,正好溅在排队的李老三脸上。
\"仙师,你这是作法还是炼丹呢?\"李老三抹了把脸,闻到股焦糊味,\"我这铁钳还修得好吗?\"
\"急什么!\"柳半仙瞪了他一眼,从怀里掏出个新玩意儿——用草绳捆着的三只活蟑螂,\"此乃'蟑兵',能引走你家的虫害,快拿着!\"
李老三吓得差点把铁钳扔了:\"我要的是灭蟑螂,不是养蟑螂啊!\"
围观的人哄堂大笑,算算蹲在房梁上,尾巴扫着瓦片,看柳半仙出糗看得津津有味。机甲蟑螂突然咔哒咔哒爬过来,铁胳膊递过来块碎镜片——是从王寡妇的铜镜上掉下来的。算算叼过镜片,对着柳半仙的花裤衩照了照,引得下面笑声更响。
突然,街尾传来阵骚动。卖糖葫芦的赵瘸子连滚带爬地跑过来,手里举着个破筐:\"仙师!仙师救命!我那糖球架子被一群黑虫子啃了!那虫子......那虫子长着俩钳子!\"
众人探头一看,好家伙,一群指甲盖大的黑甲虫正顺着赵瘸子的裤腿往上爬,甲壳泛着金属光泽,嘴巴里的钳齿\"咔咔嚓嚓\"咬着布料,看着就牙碜。
\"是铁甲虫!\"张屠户脸色一变,\"这玩意儿专啃木头和布料,去年啃坏了半条街的货架子!\"
柳半仙举着桃木剑就要冲上去,被王寡妇一把拉住:\"你那破柴火棍能顶啥用?别上去送菜!\"
话音未落,机甲蟑螂突然窜了出去。它铁胳膊一扬,弹出藏在肘部的细铁链,\"啪\"地缠住一只铁甲虫,猛地往地上一砸——那虫子壳硬得很,落地竟毫发无损,反而张开钳齿咬向铁链。
\"这壳够硬!\"王 baker 看得眼睛发亮,\"老屠,你那剁骨刀借我用用!\"
\"用我的!\"紫霄不知何时带着叶辰赶来,手里转着两柄短刃,\"刚磨的,削铁如泥。\"
叶辰没说话,只是解下腰间的皮囊,倒出一把银色粉末——是用硫磺和硝石磨的,遇火就炸。他对着铁甲虫群撒出一把,紫霄立刻甩出火折子,\"轰\"的一声,粉末燃成片小火球,烫得铁甲虫四处乱窜。
但这虫子繁殖得极快,转眼又从街角的阴沟里爬出更多,黑压压一片,看得人头皮发麻。算算突然从房梁上跃下,爪子精准地按住一只逃窜的铁甲虫,咔嚓一声咬碎了它的甲壳——绿色的体液溅了它一嘴,它却眉头都没皱一下。
\"原来这虫子壳脆!\"张屠户反应最快,抄起剁肉刀就冲上去,\"照着接缝砍!\"他一刀下去,正好劈在铁甲虫背甲的缝隙处,那虫子顿时分成两半。
机甲蟑螂见状,铁胳膊突然拆解重组,竟变成了两把带锯齿的短斧。它咔哒咔哒冲进虫群,左劈右砍,铁甲虫的碎壳溅得到处都是。柳半仙看得眼睛发直,突然一拍大腿:\"贫道有计!\"他拽过赵瘸子的破筐,往里面倒了半筐白糖,又浇了点灯油,\"快!把这筐放街角!\"
众人不解,但还是照做了。果然,铁甲虫虽凶,却抵不住白糖的诱惑,纷纷爬进筐里。等筐里爬满了,柳半仙掏出火折子就要扔,被叶辰拦住:\"留几只活的。\"他指了指机甲蟑螂,\"让它研究研究壳的构造,说不定能改良铁甲。\"
机甲蟑螂似乎听懂了,用铁胳膊夹起两只活的铁甲虫,咔哒咔哒往自己的铁皮罐头里钻。算算舔了舔爪子上的绿汁,突然跳到柳半仙肩上,爪子拍了拍他的花裤衩——像是在夸他这次没掉链子。
收拾完铁甲虫,赵瘸子非要塞给柳半仙一串糖葫芦当谢礼。柳半仙举着糖葫芦,突然觉得这\"驱邪灶\"好像真有点用,就是刚才被燎的胡子有点疼。张屠户叼着烟袋笑:\"仙师,今儿这香火钱够买块新道袍了不?\"
\"还差得远!\"柳半仙梗着脖子,却忍不住笑,\"明儿我整个'铁甲虫克星'套餐,保准生意更好!\"
紫霄突然踢了踢叶辰的脚,示意他看街角——机甲蟑螂正把那两只活的铁甲虫塞进自己的铁臂里,铁臂上的齿轮开始转动,竟发出了\"咔嚓咔嚓\"的咀嚼声。
\"它这是......在消化?\"王 baker 看得目瞪口呆,\"这玩意儿还能进化?\"
叶辰若有所思地看着:\"它在吸收铁甲虫的壳,强化自己的 armor(装甲)。\"
算算突然跳到机甲蟑螂肩上,用爪子拍了拍它的铁臂。机甲蟑螂咔哒咔哒转动脖颈,铁臂突然弹出一截,上面竟覆上了层亮晶晶的甲壳,比之前坚硬了不少。
柳半仙看得眼睛都直了:\"贫道悟了!这才是真正的'蟑兵'啊!\"他突然对着铁锅跪下,\"灶王爷显灵!贫道愿拜铁锅为师,求赐神通!\"
众人笑得前仰后合,张屠户笑得直捶铁锅,没想到那锅被捶得\"哐当\"一声,掉下来块东西——正是之前刘老头从灰里扒出的透明晶体,此刻在阳光下闪着七彩光,滴溜溜滚到了机甲蟑螂脚边。
机甲蟑螂捡起晶体,咔嚓一声吞了下去。下一秒,它的铁臂突然暴涨三尺,指尖弹出的锯齿泛着寒光,连外壳都染上了层彩虹色。
\"我去!这是吃了彩虹糖?\"王 baker 惊得张大了嘴。
算算眯起眼睛,尾巴尖轻轻勾住机甲蟑螂的铁臂——她能感觉到,这晶体里的能量,比之前的蚁后翅膀强多了。
远处的钟楼突然敲响,夕阳把众人的影子拉得老长。柳半仙还在对着铁锅磕头,张屠户的剁肉刀在案板上敲出欢快的节奏,王寡妇正给紫霄递水,叶辰则在本子上画机甲蟑螂的新造型。
算算舔了舔爪子上的绿汁,突然觉得,这风语城的日子,比抓老鼠有意思多了——尤其是看柳半仙穿着花裤衩装仙师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