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滴——”
叶岚的无线电突然发出刺耳的蜂鸣，像一根细针猛地扎进寂静的夜色里。她正蜷缩在基地顶楼的监控室里，面前摆着三台并联的示波器，屏幕上的波形原本杂乱无章，此刻却突然跳出一串规则的脉冲——465mhz，持续十七分钟，分毫不差。
“凌先生！”她的指尖在键盘上翻飞，镜片后的眼睛因兴奋而发亮，“收到一个来自东方的微弱信号！频率是465mhz，持续了十七分钟！”
凌夜正站在落地窗前，指尖夹着的香烟在夜风中明灭。听到这话，他掐灭烟头，快步走到监控台前。【万物解析】的异能在识海中悄然运转，眼前的波形图突然变得清晰可触，像被放大镜聚焦的光束。他伸手在空气中虚点，示波器的画面立刻切换成频谱分析——信号的调制方式是标准的Am，但杂音中夹杂着规律的跳频，像是某种加密的摩尔斯码。
“破译内容。”他的声音沉稳如铁，目光却紧盯着频谱图上那串若隐若现的脉冲。
叶岚的手指在键盘上化作残影。她的发梢垂落，遮住半张脸，但镜片反光能看见瞳孔里跳动的数据流。“解出来了！”她突然轻呼，“是摩尔斯码，翻译过来是……”她顿了顿，喉结动了动，“……‘复兴议会，东区据点，电力恢复，招募学者，共建新秩序’。”
监控室里的空气突然凝固。苏清雅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她的白大褂下摆沾着夜露，手里还攥着半支未拆封的抗生素——那是她刚从医疗组回来，准备给发烧的孩子送药的。
“复兴议会？”她重复了一遍，眉头皱成川字，“听起来像是个政府组织。”
“但措辞有问题。”艾米莉亚不知何时出现在叶岚身侧，她的战术靴踩过满地的电缆，手里还提着微型冲锋枪，“‘打造新的秩序’这种说法，更像是控制欲强的独裁者会说的话。”她指了指频谱图边缘的杂音，“而且信号里夹杂着12.7mm重机枪的射击声——他们在说谎，或者至少隐瞒了部分事实。”
凌夜的手指轻轻敲了敲窗台。前世他在末世里见过太多这样的“救世主”：他们穿着整洁的制服，喊着冠冕堂皇的口号，却用铁腕手段收割幸存者的物资和自由。最讽刺的是，这些人往往比变异兽更危险——变异兽只吞噬血肉，而他们吞噬的是希望。
“派暗影小组去侦察。”他做出决定，“艾米莉亚带队，带上叶岚的无人机。我要亲眼看看，这个‘复兴议会’到底是天堂还是地狱。”
“明白。”艾米莉亚点头，转身走向装备架。她的战术背包里装着微型冲锋枪、夜视仪和压缩饼干，腰间还别着一把锋利的匕首——那是用空间里的陨铁打造的，削铁如泥。临走前，她回头看了眼叶岚：“把无人机的防干扰模块装上，他们的信号屏蔽器能干扰普通通讯，但骗不过军用级的。”
叶岚应了一声，立刻俯身在电脑前修改参数。她的指尖在键盘上跳跃，像在弹奏一首只有自己能听懂的曲子。苏清雅走到她身边，轻声道：“小心点，那些人……可能比变异兽更凶。”
“我知道。”叶岚头也不抬，“但凌先生说需要真相，我就去把它挖出来。”
监控室的门被轻轻推开，小夏抱着个保温桶走进来，桶里飘出姜汤的香气。“苏姐，我煮了姜汤，给大家驱驱寒。”她的目光扫过频谱图，突然瞪大眼睛，“这是……基地的坐标？”
凌夜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发现频谱图的背景里，确实有一串微弱的经纬度信号——正是黎明基地的位置。他的瞳孔微微收缩，【时空之心】突然发烫，在腕间烙下一道淡金色的印记。
“他们在定位我们。”他低声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冷意。
苏清雅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保温桶的金属外壳在她掌心压出红印。“那……我们要不要转移？”
“不必。”凌夜望着窗外的夜色，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们能定位到这里，说明我们的信号已经被截获。但……”他指了指频谱图里那串规律的脉冲，“他们的信号源也在移动，而且每隔十分钟就会切换一次频率——这是军方的反侦察手段。”
“所以……”苏清雅不解。
“所以，他们不是偶然发现我们的。”凌夜转身，目光如刀，“他们在搜索。”
凌晨三点，暗影小组的越野车悄无声息地驶入沿海城市。艾米莉亚将车停在废弃的地下停车场，熄灭引擎。她的夜视仪里，城市的轮廓像一头蛰伏的巨兽，高楼的玻璃幕墙反射着月光，却照不亮街道上的焦土和废墟。
“信号源在东区大厦。”她指着远处一栋倾斜的摩天大楼，“热成像显示，里面有三十多个人，还有……”她皱了皱眉，“重机枪的散热口。”
叶岚操控着无人机从车顶升起，螺旋桨卷起的气流掀动她的发梢。无人机的摄像头对准东区大厦，画面里，大楼的二十层窗口透出昏黄的灯光，几个穿着迷彩服的身影正搬着发电机往楼上搬。
“有电力。”叶岚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但电压不稳，应该是用了自备发电机。”
“走。”艾米莉亚抄起冲锋枪，带头冲出停车场。她的战术靴踩过满地的碎玻璃，发出清脆的声响。暗影小组的成员紧随其后，他们的战术背心上都印着“黎明基地”的标志，在夜色中像一群沉默的猎豹。
东区大厦的电梯早已停运，艾米莉亚带着队员从安全通道爬上二十层。楼梯间的墙壁上布满弹孔，台阶上散落着弹壳和碎肉——显然，这里刚经历过一场激战。
“小心脚下。”她压低声音，“可能有变异兽。”
话音未落，走廊尽头传来一声低吼。叶岚的无人机突然失控，画面里出现一只体型如成年男子的变异犬，皮毛泛着青灰色，眼睛里跳动着猩红的光。它的脖子上挂着项圈，项圈上刻着“复兴议会”的标志。
“是他们的变异兽！”艾米莉亚开枪击碎走廊的灯泡，黑暗中传来变异犬的咆哮，“去死吧！”
子弹擦着变异犬的耳朵飞过，它却像没感觉到疼痛般扑了过来。叶岚操控无人机撞向变异犬，螺旋桨划破它的左眼。变异犬发出凄厉的嚎叫，转身扑向最近的队员。
“退后！”艾米莉亚甩出飞刀，精准刺中变异犬的后腿。队员趁机后退，端起霰弹枪射击。变异犬的身体被打得血肉模糊，却仍在挣扎，直到艾米莉亚的第二把飞刀刺入它的心脏。
“呼……”艾米莉亚喘着气，擦了擦脸上的血，“这玩意儿比基地的变异兽更凶。”
二十层的走廊尽头是一扇金属门，门上挂着“复兴议会指挥部”的牌子。艾米莉亚用匕首撬开门，门后是一条宽敞的走廊，墙壁上挂着“重建文明”“人类希望”的标语，却掩盖不住墙角的霉斑和血迹。
走廊尽头的大会议室里，二十多个人正围坐在长桌旁。为首的是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穿着剪裁考究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他的面前摆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显示着基地的坐标和频谱图。
“他们来了。”男人头也不抬，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天气。
门被踹开的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门口。艾米莉亚端着枪，枪口对准男人的太阳穴：“你们是谁？”
男人放下电脑，推了推眼镜：“复兴议会的议长，陈默。”他的目光扫过艾米莉亚胸前的“黎明基地”标志，“你们是凌夜的人？”
“是。”艾米莉亚没有否认，“我们来确认你们的目的。”
陈默笑了笑，示意身后的手下关掉电脑。“我们的目的很简单——重建人类文明。”他指了指墙上的标语，“末世不是终点，是起点。我们有医疗团队、农业专家、工程技术人员，能提供安全的食物、药品和住所。”
“条件呢？”艾米莉亚追问。
陈默的目光变得锐利：“加入我们。黎明基地的幸存者，都是我们需要的人才。”
“如果拒绝呢？”艾米莉亚的枪口又抬高了几分。
陈默的笑容不变：“那我们会用更‘诚恳’的方式邀请。比如……”他指了指窗外，“三天前，我们‘说服’了城南的一个小型基地加入。”
艾米莉亚的瞳孔收缩。她想起三天前基地收到的求救信号，说城南的幸存者被不明势力袭击——原来就是这些人。
“你们是强盗。”她咬牙道。
“不。”陈默摇头，“我们是救世主。凌夜的基地能撑多久？他的空间物资总有耗尽的一天，而我们……”他敲了敲电脑，“能提供永续的资源。”
暗影小组的通讯器突然响起，是叶岚的声音：“凌先生，发现他们的秘密实验室了！在地下三层，有……有变异兽的培养舱！”
艾米莉亚的眼神一凛。她拽住陈默的衣领，将他拖到窗边：“带我们去地下三层。”
陈默的脸色变了：“那是我们最高机密！”
“现在它是我们的了。”艾米莉亚举起枪，“走。”
地下三层的实验室里，金属培养舱里泡着扭曲的变异兽胚胎，墙上贴着“基因优化计划”的海报。叶岚操控无人机拍摄着一切，脸色越来越苍白：“他们在用幸存者做实验……那些变异兽的基因，混了人类的……”
“够了。”凌夜的声音突然从通讯器里传来，“撤退。”
艾米莉亚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她拽着陈默的衣领往外跑，暗影小组的成员紧随其后。身后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变异兽的咆哮震得天花板簌簌落灰。
“凌先生！”叶岚的声音带着哭腔，“他们用活人做实验！”
“我知道。”凌夜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砸在每个人心上，“但我们现在需要的是证据，不是冲动。”
黎明时分，暗影小组的越野车驶离沿海城市。艾米莉亚将U盘插进电脑，里面是实验室的视频和陈默的电脑数据。凌夜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屏幕里的画面——变异兽的胚胎、实验日志、还有陈默的日记：“凌夜的基地是个威胁，必须除掉……”
“他知道我们。”凌夜轻声道。
“那怎么办？”苏清雅问。
凌夜望着窗外的朝阳，金色的阳光穿透云层，洒在他的脸上。【时空之心】的温度渐渐退去，留下淡淡的暖意。“他越急，说明我们越接近真相。”他转头看向苏清雅，“通知基地，加强防御。另外……”他顿了顿，“给陈默留条活路。”
“为什么？”艾米莉亚不解。
“因为他知道的，比我们想象的更多。”凌夜的指尖轻轻敲了敲U盘，“而且……”他望向远方的天空，“我总觉得，这场游戏，才刚刚开始。”
苏清雅望着他的侧脸，突然明白过来。凌夜从来不是在害怕敌人，他只是在等待——等待敌人露出破绽，等待自己攒够足够的力量。而此刻，陈默的出现，不过是这场棋局中的第一步。
车窗外，朝阳正冉冉升起。黎明基地的炊烟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像一团永不熄灭的火种。凌夜知道，无论前方有多少阴谋与危险，他都会守护好这团火——因为这是他用十年血泪换来的希望，是所有幸存者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