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他的声音嘶哑，喉咙干得发疼。摩托艇、海风、黎砚川的肩膀……难道都是梦？可手腕上残留的皮带压痕，还有掌心仿佛还在的温度，都真实得不像话。
“宿主！检测到记忆干扰波！”003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光屏在意识里闪得厉害，“您在摩托艇上吸入了含镇静剂的雾气，从离开水泵房开始，后续记忆被篡改过！”
楚枫辞的心脏骤然缩紧。镇静剂？那黎砚川呢？
“黎砚川的定位信号消失了！”003的警报声尖锐刺耳，“最后出现的位置是离岛三海里处，之后信号中断，疑似……”
“闭嘴！”楚枫辞低吼，指尖用力掐进掌心，疼痛让他保持清醒。
他不信黎砚川会出事，那个能在通风管道里精准避开所有监控的人，怎么可能轻易被院长得手？
病房门被推开时，楚枫辞正盯着墙壁上的水渍发呆。
许于穿着白大褂走进来，手里端着个搪瓷碗，蒸汽氤氲中飘着小米粥的香气——是楚枫辞昨天无意中说过喜欢的。
“醒了？”许于把碗放在床头柜上，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什么，他的眼底布满红血丝，胡茬冒出了青色的印子，看起来一夜没睡。
楚枫辞没理他，只是死死盯着对方的白大褂口袋——那里别着支钢笔，笔帽上的划痕比昨天更深了，像是经历过激烈的争执。
“黎砚川呢？”他的声音冷得像冰，完全没了往日的怯懦。
许于的动作顿了顿，他从口袋里掏出串钥匙，解开楚枫辞手腕上的皮带，指尖触到皮肤时，楚枫辞猛地缩回手。
“他被院长扣下了。”许于的声音很哑，带着浓重的疲惫，“摩托艇的燃料箱被动了手脚，刚离岛就熄火了。院长的人早就守在礁石区，我……我没能拦住。”
楚枫辞的指尖微微颤抖：“记忆篡改是怎么回事？”
“是院长的新药剂，能让人产生短暂的现实幻觉。”许于从白大褂内侧摸出个皱巴巴的药瓶，标签上写着“0.1%氟哌啶醇”，“你在水泵房吸入的不是镇静剂，是这个。他算准了你会相信黎砚川，算准了你会放下警惕。”
楚枫辞捏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原来从通风管道的记号开始，就是个圈套？许于帮他们，根本不是为了保住“备用体”，而是院长故意放的饵？
“阿哲……实验体07，昨天凌晨被转移走了。”许于忽然开口，声音低得像耳语，“院长说，既然备用体跑了，就只能让‘容器’提前启用。我拦不住，他用阿哲的生命威胁我……”他蹲下身，平视着楚枫辞，眼底的痛苦几乎要溢出来，“通风管道的记号是真的，摩托艇也是我找的人。可院长在我办公室安了监听，我们的计划从一开始就暴露了。”
楚枫辞看着他发红的眼眶，忽然想起地下室里那个对着实验体流泪的男人。
或许许于说的是真的，他确实在挣扎，只是最终败给了院长的威胁。
“黎砚川现在在哪？”楚枫辞追问，指尖因为用力泛白。
许于沉默了很久，久到楚枫辞以为他不会回答，才听见他说：“在负三楼的禁闭室，院长说要‘清理’他脑子里的任务指令。那里的电击设备……是五年前用来‘治疗’阿哲的。”
楚枫辞的后背瞬间沁出冷汗。负三楼？他在涂鸦地图上见过这个区域，被红色颜料涂成了实心，像个巨大的黑洞——原主的记忆里，从来没有病人能从那里走出来。
“这是给你的。”许于忽然塞给他一把小小的金属片，形状像半截钥匙，“是从阿哲的实验皿里找到的，能打开负三楼所有的电子锁。院长以为我早就扔了，其实……”他的声音哽咽着，说不下去。
病房门外传来脚步声，是护工查房的时间。许于迅速站起身，最后看了楚枫辞一眼，眼神里藏着复杂的情绪，像愧疚，又像某种托付。
“院长下午会来给你注射‘预处理’药剂，准备启用备用体程序。”他压低声音，“负三楼的监控每小时会有三分钟盲区，在整点十五分。”
说完，他端起没动过的小米粥，转身离开时，脚步踉跄得像个醉汉。
病房门关上的瞬间，楚枫辞摊开手心，那枚金属片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边缘还沾着点淡黄色的结晶——是地下室实验体液体里的成分。
“003，查负三楼的结构。”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指尖摩挲着金属片上的纹路，那上面刻着个模糊的“哲”字。
光屏立刻弹出立体地图，红色的禁行区在负三楼占了大半，电击室的位置被标成醒目的骷髅头。
楚枫辞看着那片红色，忽然想起黎砚川替他涂药膏时的温柔，想起对方说“有我在”时的笃定。他将金属片藏进舌下，舌尖尝到一丝微苦的铁锈味。
看来，这次该换他去救人了。
黎砚川，等我。
墙壁上的红色河流依旧蜿蜒，只是在负三楼的位置，多出了一个小小的箭头，像被谁用指甲硬生生刻出来的，尖锐得像把刀。
隔离病房的日光灯管发出“滋滋”的电流声，楚枫辞盯着天花板上旋转的吊扇，指尖在床单上划出灵力流转的轨迹——那是他作为快穿者的本源力量，却被快穿局以“维持世界平衡”为由封印了整整三个月。
“003，最后问你一次。”他在意识里开口，声音冷得像淬了冰，“解不解封？”
光屏上的卡通小人抱着针管瑟瑟发抖：“宿主！灵力注入会导致小世界能量紊乱的！快穿局的规则……”
“规则？”楚枫辞嗤笑一声，目光扫过手腕上未消的皮带红痕，“当我被当成实验体注射药剂时，规则在哪？当黎砚川可能在负三楼被电击时，平衡又在哪？”
他指尖猛地攥紧，床单被绞出深深的褶皱，“要么现在把灵力还给我，要么等着我任务失败，回局里就炸了你们那破数据库。反正我命硬，大不了一起玩完。”
003的卡通小人突然僵住，光屏上的数据流疯狂闪烁，最终弹出一行红色警告：【检测到宿主威胁等级超过阈值，符合紧急解封条例……灵力封印解除中，预计剩余时间10分钟。】
楚枫辞的眼底闪过一丝了然。他早就知道快穿局有紧急预案，只是不到万不得已，没必要撕破脸。指尖渐渐传来熟悉的温热感，像有细小的电流顺着血管游走，原本被药剂压制的神经末梢开始苏醒——那是属于他的力量，带着穿透一切虚妄的锐度。
下午三点，病房门准时被推开。院长穿着白大褂走进来，身后跟着两个护工，推车上的托盘里放着支装满淡蓝色液体的注射器，针头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小楚，该‘治疗’了。”院长的笑容温和得像淬毒的蜜糖，他亲自拿起注射器，推了推眼镜，“别怕，只是让身体适应新环境的预处理，很快就好。”
楚枫辞躺在床上没动，眼神平静得不像个“病人”。他能看见院长白大褂下藏着的微型记录仪，红灯正对着自己的心脏位置——他们在记录药剂对“备用体”的作用反应。
护工按住他的肩膀时，楚枫辞甚至没挣扎。当针头刺破皮肤的瞬间，他体内的灵力突然顺着血液逆流而上，像条苏醒的银蛇，在血管里划出细密的光痕。
淡蓝色的药剂刚进入体内，就被灵力包裹、分解，化作无害的水汽从毛孔蒸发，连带着之前残留的致幻剂也被一并清除。
“嗯？”院长皱起眉，注射器的推进速度慢了下来，“你的血管怎么回事？”
楚枫辞忽然笑了，眼底的清明像碎裂的冰，冷得惊人：“可能是……它不喜欢被污染吧。”
话音刚落，他手腕猛地一翻，灵力顺着指尖弹出，像道无形的刃，精准地切断了束缚带的锁扣。
皮带“啪”地落在地上时，护工们才反应过来，伸手去抓他的胳膊，却被楚枫辞反手按住肩膀，灵力注入的瞬间，两人像被抽走骨头般瘫软在地。
院长脸色骤变，伸手去按墙上的警报器，楚枫辞却比他更快——一把夺过注射器，针头调转方向，抵在院长颈侧动脉。
“负三楼怎么走？”他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灵力凝聚在指尖，只要稍一用力，针头就会刺进血管。
院长的额头渗出冷汗，喉结滚动着：“你……你不是病人！”
“我是不是病人，不重要。”楚枫辞逼近一步，针头又近了半寸，“现在告诉我，负三楼的密码。”
走廊里传来脚步声，是听到动静的护工。楚枫辞眼神一凛，灵力瞬间扩散开，像道无形的屏障，将病房门死死顶住。门外传来撞门的巨响，门板却纹丝不动。
“密码是0715。”院长终于妥协，声音发颤，“是……是阿哲的生日。”
楚枫辞的指尖微顿。0715？和那瓶致幻剂编号、废弃小楼的建成年份一模一样。他没再追问，手肘击在院长后颈，对方闷哼一声软倒在地。
抓起地上的金属片，楚枫辞推开窗户。楼下的护工正往这边跑，他却没在意，灵力在脚底凝聚成层薄薄的气膜，纵身跃出三楼窗口时，落地无声，像片羽毛落在草坪上。
负三楼的入口藏在主楼西侧的洗衣房里，伪装成老式烘干机的背面。
楚枫辞输入密码“0715”时，金属片在掌心微微发烫，仿佛在呼应着什么。
厚重的铁门缓缓打开，一股混合着铁锈和血腥味的寒气扑面而来。
走廊里的应急灯泛着诡异的绿光，照亮两侧紧闭的铁门，门牌上的编号被涂鸦覆盖，只依稀能辨认出“禁闭室03”的字样。
楚枫辞的心跳开始加速。他能感觉到黎砚川的气息就在前方，微弱却坚韧，像风雪中未熄的火星。
灵力顺着走廊蔓延开，探查着监控的位置。当绿光在某个角落闪烁的频率变缓时，他知道——十五分钟的盲区开始了。
他握紧金属片，快步冲向走廊尽头那扇最厚的铁门。门把手上还缠着铁链，锁孔里插着把生锈的挂锁。
楚枫辞将灵力注入金属片，轻轻插进锁孔。只听“咔哒”一声轻响，挂锁应声而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