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骑士团撤退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在半小时内传遍了金穗城的每一个角落。
压抑了一整晚的城市，瞬间沸腾了！
人们从紧闭的屋子里涌上街头，互相拥抱，喜极而泣。
“我们赢了！我们打退了风鹰帝国的魔鬼！”
“女王陛下万岁！程钧先生万岁！”
无数人自发地涌向中心城楼下的丰饶广场，他们对着城楼顶上那座依旧散发着余温的钢铁巨兽，跪地膜拜，高呼着“守护神”。
对程钧和“哨兵”的崇拜，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城墙上的士兵们，更是激动得嗷嗷直叫。
他们扔掉手里的武器，把头盔抛向天空，肆无忌惮地宣泄着劫后余生的狂喜。
卡恩站在墙垛上，看着自己手下那群欢呼雀跃的士兵，也是咧着嘴，笑得合不拢嘴。
他扭头看向不远处的城楼，那里，露娜正扶着程钧，从旋梯上慢慢走下来。
“我们……赢了。”
露娜看着下方那片欢庆的海洋，声音里带着一丝如在梦中的不真实感。
“只是第一回合。”
程钧的声音依旧虚弱，他靠在露娜身上，几乎大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了她纤细的肩膀上。
露娜能闻到他身上那股浓重的汗味，但她一点也不觉得难闻，反而下意识地将他扶得更稳了些。
她看着程钧那张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红宝石般的眼睛里，异彩连连。
这个男人，又一次，创造了奇迹。
用凡人的钢铁，击落了高高在上的“神”。
然而，狂欢的氛围，并没有持续太久。
第二天清晨，一个坏消息，像一盆冰水，浇在了所有人的头顶。
一支援助金穗城的民夫车队，在距离城市仅三十公里的黑森林隘口，遭到了袭击。
车队运送的是城内急需的铁矿石和一批从后方采购的药材。
当斥候小队赶到时，现场只剩下一片狼藉。
十几辆马车被从中劈开，拉车的驮马被开膛破肚，肠子流了一地。
铁矿石散落得到处都是，但那些珍贵的药材，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三十多名民夫，无一生还。
他们的死状，和当初溪谷村的村民，一模一样。
尸体残缺不全，像是被某种猛禽活生生撕碎、啄食。
军事会议室里，气氛压抑得能滴出水来。
“是天空骑士！”
卡恩一拳砸在沙盘上，震得上面的小旗子一阵乱晃。
“他们没走！这群狗娘养的杂碎，他们不敢正面进攻，就开始对平民下手！”
他双眼通红，猛地转向露娜和程钧，单膝跪地。
“女王陛下！先生！请允许我带火枪骑兵出击！我们去护送下一批物资！我保证，就算拼光了，也一定把东西安全带回来！”
“我否决。”
程钧的声音不大，却斩钉截铁。
他坐在椅子上，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恢复了以往的冷静和锐利。
“卡恩，我问你，你的火枪骑兵，能在天上飞吗？”
卡恩的身体一僵，跪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你的马跑得再快，有狮鹫快吗？”
“在野外，面对能从天上攻击你的天空骑士，你的火枪骑兵就是一群活靶子，去多少，死多少。”
程钧的话，像一把刀，无情地戳破了卡恩那点不切实际的幻想。
他站起身，走到地图前。
“敌人改变战术了。”
他的手指，在金穗城周边的几条主要干道上，一一划过。
“他们放弃了正面强攻，开始利用他们最大的优势——高机动性。他们在攻击我们所有的对外通道，攻击我们每一个落单的补给队伍。”
“他们不打算攻城了，他们想把我们活活困死在这座城里。”
程钧的话，让在场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露娜的脸色也变得很难看。
她终于明白了格莱夫特的意图。
这位风鹰帝国的七阶战帅，在遭受了一次重创之后，立刻就找到了他们最致命的弱点。
就在这时。
一名传令兵，脸色惨白地冲了进来。
“报——！”
“女王陛下！城外三十里铺的斥候小队，刚刚……刚刚失去了联系！”
“他们的求救信号只亮了一下，就彻底熄灭了！”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明白了。
敌人化整为零了。
他们不再是大规模集结，而是以三五人为一组，像盘旋在天空中的苍鹰，用最精准、最致命的方式，捕杀着金穗城伸出去的每一个“触角”。
斥候、信使、运输队……
任何离开城墙保护范围的目标，都成了他们的猎物。
战场的主动权，在短短一天之内，就彻底易手。
“哨兵”炮塔虽然强大，但它终究是个固定炮台，射程和射界都有限。
面对这种打了就跑的麻雀战术，它成了一只被铁链拴住的看门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敌人在自己家院子外面为所欲为。
金穗城，陷入了“出不去，进不来”的绝境。
城内刚刚因为一场大捷而燃起的乐观气氛，迅速被无形的压抑和恐慌所取代。
人们开始意识到，战争，远没有结束。
他们是被关进了一座巨大的、看得见天空的牢笼。
而那些天空骑士，就是盘旋在牢笼外的秃鹫，随时准备分食他们的血肉。
格莱夫特的战术，用最小的代价，成功扼住了金穗城的咽喉。
会议室里，长久的沉默。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程钧的身上。
他们希望，这个总能创造奇迹的男人，能再拿出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
程钧没有说话。
他只是走到桌边，从那堆证物中，拿起了那根缴获的风鹰族羽毛。
他将羽毛放在眼前，仔细端详着上面那复杂的、天然形成的能量纹路。
他的眼神，专注而深邃。
固定的炮台，无法解决机动性的问题。
被动防御，永远只能挨打。
想要打破这个囚笼，唯一的办法，就是冲上天空，和他们，在同一个维度上战斗。
程钧的脑海中，闪过了那张被他揉成一团，扔进废纸篓的设计图。
那对钢铁的翅膀。
他看着手中的羽毛，陷入了长久的沉思。
“你能在天上飞……”
他喃喃自语。
“如果……我也能呢？”
他需要全新的武器。
能够覆盖广大区域，并且能够进行机动作战的武器。
能将他的士兵，送上天空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