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雨倾泻在巨蛛身上，却只迸溅起一连串火星，在它铁青色的甲壳上留下些许无力的凹痕。黏稠的绿色血液从伤口喷出，落在地上“嗤嗤”作响，腐蚀出一片坑洼。
那怪物竟未倒下，甲壳坚逾钢铁。
“该死！”一名士兵啐骂道。
话音未落，巨蛛已冲至队前。它那张可怖的人脸猛然张开，露出密密麻麻的交错獠牙，朝着最近的士兵当头咬下！
“让开！”
露娜清喝一声，手中法杖骤然挥动。一道肉眼可见的青色风刃破空而出，瞬间斩中巨蛛的一条长腿！
“咔嚓！”
腿足应声而断，绿液喷涌如泉。巨蛛发出一声凄厉的嘶鸣，庞大的身躯失去平衡，轰然砸在地上。
“补刀！”
程钧的声音冷静得不带一丝波澜。他反手从腰间拔出一枚圆柱形金属罐，拇指利落地弹开保险，旋即奋力掷出。金属罐在空中划出一道精准的弧线，不偏不倚地砸在巨蛛那张扭曲的人脸上。
“轰——！”
震耳欲聋的轰鸣在狭窄的岔路中炸响，瞬间吞没了巨蛛的嘶鸣。刺目的火光将嶙峋的岩壁映得一片煞白。
烟尘散尽，那只巨蛛已被炸得四分五裂，碎肉与绿液溅得到处都是，空气里弥漫开一股刺鼻的焦臭。
程钧上前，用枪口拨开一团模糊的残骸。
“源质污染的魔物。”他低声道，“看来这里的情况，比我想的还要糟。”
露娜收起法杖，走到他身边，脸色有些苍白，那对雪白的长耳仍在微微颤抖。
“这种东西……深渊里还有多少？”
“不知道。”程钧摇了摇头，“但可以肯定，不会少。”
他转过身，面向队伍：“所有人检查装备，补充弹药，五分钟后继续前进。”
老兵们立刻行动起来，从背包里掏出弹药盒，熟练地将子弹压入弹匣。
露娜寻了块岩石坐下，闭目调整呼吸。刚才那记风刃，消耗了她不少精神力。
程钧走到她身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递过去。
“喝了。”
露娜睁开眼，接过瓶子。瓶中是淡蓝色的液体，散发着清凉的气息。
“这是？”
“精神力恢复药剂。”程钧解释道，“我改良过的配方，效果比市面上那些垃圾强多了。”
露娜看了他一眼，没再多问，仰头一饮而尽。一股清流顺着喉咙直入脑海，驱散了盘踞的疲惫感，原本枯竭的精神力正在快速回充。
“好多了。”她长舒一口气，将空瓶还给程钧。
程钧接过瓶子，顺手在她脑袋上揉了一把：“别逞强，遇到危险，躲我身后。”
露娜的脸颊瞬间飞红，她一把拍开程钧的手，那对雪白的长耳“唰”地一下绷得笔直。
“谁要躲你身后！我可是六阶魔导师！”
“行行行，六阶魔导师最厉害。”程钧咧嘴一笑，转身走向队伍，留下露娜独自坐在那儿，脸颊滚烫，几乎要蒸腾出热气。
五分钟后，队伍再度出发。
这一次，所有人都更加警惕。程钧不时放出一架“蜂-I型”无人机前出侦察。无人机传回的画面显示，前方的岔路愈发宽阔，最终汇入了一片巨大的地下空间。
那里，就是“迷雾沼泽”。
程钧站在沼泽边缘，极目远眺。浓密的白色雾气笼罩着一切，能见度不足五米。脚下是散发着腐臭的黑色淤泥，不时有浑浊的气泡“咕嘟”着冒出、炸开，释放出更难闻的瘴气。更诡异的是，雾气里幢幢鬼影闪没不定，形态扭曲，或似人，或如兽。
“亡灵。”露娜的声音很轻，“这里到处都是亡灵。”
程钧点了点头，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黑色盒子，按动按钮，盒侧弹出一根细长的天线，顶端随之发出微弱的嗡鸣。
“声波驱兽器，”他解释道，“能发出特定频率的声波，对亡灵有一定驱散作用。”
他将盒子挂在腰间，率先踏入沼泽，身影瞬间被浓雾吞没。露娜紧随其后，那对雪白的长耳紧张地竖着，捕捉着周围的一丝一毫动静。
队伍鱼贯而入。雾气里，能见度极低，程钧只能看清前方数米之地。他提着枪，每一步都先用脚尖试探地面，以防陷入泥潭。
“沙沙沙……”
雾中传来一阵细碎的拖曳声。
程钧立刻止步，抬手示意队伍停下。他眯起双眼，死死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一个模糊的影子在雾中晃动，越来越近，最终，一个轮廓从雾里走了出来。
那是一具骷髅。它身着残破的铠甲，手提一柄锈迹斑斑的长剑，空洞的眼窝里燃烧着两团幽蓝鬼火。
它看见了程钧。
下一秒，骷髅发出一声嘶哑的咆哮，举起长剑，直冲而来！
程钧扣动扳机。
“砰！”
子弹精准地命中骷髅头骨，将其轰然炸碎。骷髅的身体晃了晃，重重倒地。
然而下一秒，雾气翻涌，更多的骷髅从四面八方涌出，它们手持各式武器，眼窝中的幽蓝鬼火连成一片，仿佛一片移动的坟场，朝着队伍蜂拥而来！
“开火！”
程钧的吼声响起。“哒哒哒哒——”密集的枪声在雾中疯狂回荡。
弹雨将冲在最前的骷髅撕成碎片，但它们的残骸很快就被身后的同伴踩在脚下，化作亡灵浪潮的一部分，源源不绝。
“该死！这些东西杀不完！”一个老兵怒吼道。
程钧眉头紧锁。他注意到，这些骷髅的头骨上，都铭刻着一个诡异的符文，那是亡灵法术的印记。
“有人在操控它们！”他大声示警，“露娜！用范围魔法！”
露娜重重点头。她举起法杖，闭上双眼，口中吟诵出简洁而有力的咒文：“风之精灵，听我号令……”
她的声音清脆而高亢，在雾气中激起层层回响。法杖顶端的晶石爆发出璀璨的青光，光芒愈发炽烈，最终化作一道狂暴的飓风，以她为中心轰然席卷！
“呼——”
飓风所过之处，浓雾、骷髅、甚至地表的淤泥尽数被卷上天空，再狠狠撕碎！
风暴平息，周遭已是一片狼藉。骷髅全被撕成了骨渣，散落满地。浓雾也被吹散了大半，能见度豁然开朗。
程钧目光如电，射向远方。
在沼泽深处，一个身披黑袍的身影静立于岩石之上。兜帽的阴影下，似乎有一双冰冷的眼睛正漠然注视着他们，身上散发着浓郁的死气。
亡灵法师。
程钧与那黑袍人遥遥对视。
下一秒，黑袍人转身，没入残余的雾气之中。
程钧双眼微眯。
“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