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里，气氛压抑。
一块拳头大小、经过初步提纯的秘银矿石，被几根纤细的能量导线缠绕，悬浮在一个由水晶和铜线构成的复杂法阵中央。
程钧双眼死死盯着矿石，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的精神力高度集中，小心翼翼地操控着魔能核心输出的能量，试图在秘银内部，构建一个微型的反重力序列。
“嗡——”
法阵发出一阵低沉的嗡鸣，所有符文同时亮起。
实验台上的秘银开始轻微颤动。
它晃晃悠悠地，脱离底座，向上浮起了一指的高度。
成功了？
站在一旁的罗伯管家下意识屏住呼吸，一双老花眼瞪得溜圆。
然而，下一秒。
悬浮的秘银剧烈地摇晃起来。
法阵的光芒忽明忽暗，嗡鸣声变得尖锐刺耳。
“能量输出不稳！材料结构快崩溃了！”
程钧脸色一沉，立刻切断了能量供应。
“啪！”
法阵光芒瞬间熄灭。
那块秘银矿石冒出一股焦臭的青烟，直挺挺地掉了下来，在坚硬的实验台上砸出一个浅坑。
失败了。
第一个反重力模块原型机，升空不到三秒，自毁告终。
“先生……”
罗伯管家看着那块已经变成废铁的昂贵矿石，脸上写满了肉痛。
这一下，又是几十个金币没了。
程钧却没理会老管家快哭出来的表情。
他用钳子夹起那块滚烫的废铁，凑到眼前仔细观察。
“材料的能量传导率还是太低，承受不住高强度的源质冲击。魔能核心的输出功率，也像个打嗝的喷子，根本做不到平稳持续。”
他把废铁扔回台上，发出一声脆响。
声音里没有一丝气馁，只有工程师面对技术难题时的冷静。
“这条路，也得先放放。”
他拍了拍手上的灰，转身从另一堆图纸里，抽出了一张全新的设计图。
那上面画着的，不再是天马行空的飞行翼，而是一个充满了冰冷杀戮气息的钢铁造物。
一个拥有六根炮管的旋转炮塔。
他拿着图纸，大步走出实验室。
“罗伯，跟我来。”
女王的临时办公室里，灯火通明。
露娜正埋首于一堆小山似的公文中，眉头紧锁。
金穗城的平稳接收只是第一步。
如何兑现承诺，建立全新的税收和管理体系，安抚那些被触动利益的本地士绅……每一件事，都让她焦头烂额。
她揉了揉发酸的眉心，那对雪白的长耳也无力地耷拉着。
“女王陛下。”
程钧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露娜抬起头，看到程钧和罗伯走了进来。
她勉强挤出一个微笑。
“程钧先生，实验……还顺利吗？”
“炸了。”
程钧言简意赅，把手里的图纸直接铺在露娜的办公桌上，盖住了那些让她头疼的公文。
“但我有了个更好的主意。”
露娜的视线，被图纸上那个狰狞的炮塔吸引了。
她看到炮塔的底座上，连接着一个奇特的、蛛网般的装置。
“这是什么？”
“一个能把天上的鸟，打下来的东西。”
程钧的手指，点在图纸上。
“女王陛下，我来给您上堂课。”
他清了清嗓子。
“在一个理想的战场模型里，控制权分为三个维度：地面，以及……天空。”
“我们现在，靠着火枪和火炮，暂时掌握了地面。但我们的头顶，却是不设防的。”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天花板，眼神锐利。
“一旦敌人从天上过来，我们所有的优势都将荡然无存。他们可以无视我们的城墙，随意攻击我们的炮兵阵地、我们的指挥部、我们的粮仓。”
“他们想打哪儿，就打哪儿。而我们，只能被动挨打，像一群被关在笼子里的鸡。”
程钧的声音，让办公室里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分。
“这，就叫‘制空权’。”
“谁掌握了制空权，谁就掌握了战争的主动权。”
露娜的脸色一点点变得凝重。
她虽然不懂那些奇怪的名词，但她完全听懂了。
那种无力感，她曾经体验过无数次。
现在，她绝不允许自己，再回到任人宰割的境地。
“那我们……该怎么办？”
她看着程钧，红宝石般的眼睛里充满了信任。
“用这个。”
程钧的手指，重重地敲在了图纸上。
“【哨兵-I型】防空炮塔。”
他开始解释自己的设计。
“它的核心，是这个。”
他指着那个蛛网般的装置。
“我叫它‘雷达’。你可以把它理解成一只巨大的、不知疲倦的耳朵，它能‘听’到天上所有飞行的物体，并且精确地锁定它们的位置。”
“然后，这些信息会传递给炮塔的主控核心。炮塔会自动旋转，调整射击角度，将这六根炮管，对准目标。”
“最后……”
程钧的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
“它会在一分钟之内，向目标倾泻超过三千发经过特殊附魔的穿甲爆破弹。”
“它会用钢铁和火焰，把天空，清洗干净。”
办公室里，一片死寂。
罗伯管家张大了嘴，看着那张图纸，仿佛在看一个来自地狱的魔鬼。
露娜也被这个设计的疯狂和血腥所震撼。
但她没有害怕，反而感到很安心。
有程钧在，她头顶的天空，就不会是致命的。
这个男人，在所有人还未察觉到危险时，就已经准备好了应对的獠牙。
她深吸一口气，用无比郑重的语气，下达了命令。
“罗伯，传我的命令。从现在起，金穗城所有技术工匠，全部由程钧先生调配！所有仓库里的稀有矿石、魔兽材料，无条件向程钧先生开放！”
“我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看到这个‘哨兵’，矗立在金穗城的城墙上！”
“是，陛下！”
罗伯躬身领命。
程钧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只小兔子，越来越有女王的派头了。
“图纸只是第一步，”他收起图纸，“制造它，需要时间，需要大量的熟练工匠，还需要……钱。”
他看着露娜，意有所指。
露娜的脸颊微微一红，随即又挺直了腰杆。
“这些，都不是问题。”
她看着窗外，金穗城的万家灯火在夜色中璀璨。
她的声音，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坚定。
“只要能守住这一切，付出任何代价，都值得。”
她转过头，看着程钧，红宝石般的眸子里闪烁着光。
“不过，我有一个问题。”
“你说。”
“你说它能把天上的鸟打下来，”露娜的耳朵微微动了动，带着一丝好奇，“那……它来得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