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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黎对这一切毫无所觉,她的世界只剩下冰冷的雨,冰冷的石碑,和心口那个永远无法填补的空洞,额头抵着粗糙冰冷的碑面,石屑刺痛皮肤,她却感觉不到。

身体里那股被国运强行压制的罗睺煞气,在绝望的滋养下又开始蠢蠢欲动,像无数细小的毒蛇在血脉中游走,她闭上眼睛,试图隔绝这冰冷的一切,但阮秋最后倒下的身影、程鑫失去光芒的眼睛、队员们惊恐绝望的脸…如同最清晰的梦魇,在黑暗中反复重演。

就在那无边无际的冰冷和黑暗几乎要将她彻底吞噬时,另一股气息靠近了,没有叶梵的威严,没有白墨的神性,带着一种熟悉的、小心翼翼的温暖,还有淡淡的消毒水气味。

一把伞,遮在了她的头顶,隔绝了冰冷的雨水。

紧接着,一个温软的身体带着微微的颤抖,缓缓地、试探性地从身后靠近,然后,轻轻地环抱住了她冰冷的、沾满泥泞和血污的身体,那拥抱很轻,带着一种近乎卑微的小心翼翼,仿佛怕碰碎了她。

“黎……”

是叶辞忧。

这一声轻唤,带着压抑的哽咽和深切的担忧,像一根细微却坚韧的丝线,猛地缠住了阮黎那颗在绝望深渊中不断下坠、几乎停止跳动的心脏。

阮黎的身体猛地一僵,那被强行压抑在灵魂深处的、所有累积的恐惧、悔恨、痛苦、孤独、以及对这冰冷命运刻骨的愤怒……在这一刻,在这个小心翼翼、带着熟悉气息和消毒水味道的温暖怀抱里,终于找到了决堤的出口!

“小…叶子……”破碎的声音从她喉咙深处挤出,带着难以置信的脆弱和依赖。

下一秒,所有伪装的坚强、所有强撑的麻木,都在叶辞忧温暖的怀抱中彻底粉碎。

“哇啊——!!!”

如同受伤幼兽般凄厉绝望的嚎哭猛地爆发出来!阮黎猛地转过身,不顾一切地死死回抱住叶辞忧,用尽全身力气,仿佛溺水者抓住唯一的浮木,脸深深埋进对方的颈窝,滚烫的泪水混合着冰冷的雨水,瞬间濡湿了叶辞忧的衣襟。

“我对不起他们…对不起…程鑫…阮秋…我对不起所有人……是我…都是我的错啊……啊啊啊——!!!”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终于冲破了喉咙的禁锢,在冰冷的雨幕中爆发出来!那哭声里包含了太多太多——无尽的悔恨、噬骨的悲痛、滔天的自责、还有那几乎要将她灵魂压垮的、被世界遗弃的孤独……她像一个迷途多年、终于找到归处的孩子,在唯一能接纳她所有不堪与破碎的人怀里,哭得肝肠寸断,哭得声嘶力竭。

滚烫的泪水汹涌而出,瞬间濡湿了叶辞忧肩头的衣料,和冰冷的雨水混在一起。

叶辞忧紧紧抱着她,任由她在自己怀里崩溃大哭,一只手轻轻拍着她颤抖的、湿透的背脊,另一只手稳稳地撑着那把黑伞,为怀中这具破碎的灵魂,在这片埋葬了她至亲的冰冷墓园里,撑起了一方小小的、隔绝风雨的天地。

雨水猛烈地敲打着伞面,噼啪作响,却再也落不到伞下那两个紧紧相拥的人身上。

……

守夜人总部顶层的特殊医疗区,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冰冷而洁净的气味。

长长的走廊尽头,一扇厚重的隔离门紧闭着,门楣上方亮着代表“重症监护”的幽蓝色指示灯。

阮黎背靠着走廊冰冷坚硬的合金墙壁,身体微微蜷缩着,仿佛想把自己嵌进墙壁里去,湿透的白发已经半干,凌乱地贴在苍白的脸颊上,那身染血的衣服换掉了,穿着一套干净的病号服,却显得她更加单薄脆弱。

阮黎低着头,血红的眼瞳死死盯着自己交握在身前、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的双手,仿佛那双手上沾满了永远洗不净的血污,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每一次轻微的抖动都泄露着内心翻江倒海的自责和恐惧。

门内躺着的是乔羽、木星辰、简易——被她亲手用弑神枪重创的队友。

叶辞忧站在她身边,安静地陪着她淋过那场撕心裂肺的墓园大雨,此刻她的黑发还带着湿气,她看着阮黎几乎要将自己嵌进墙里的姿态,轻轻叹了口气。

“黎…”叶辞忧的声音很轻,带着不容置疑的温和力量,她伸出手,不是拉,而是坚定地覆在阮黎紧握成拳、指节发白的手背上,“跟我进去看看,一直躲在这里,不是办法。”

阮黎像被烫到一样猛地一颤,头垂得更低,白发滑落遮住了她血红的、此刻却盛满惊惶与痛苦的眼眸,“不……小叶子,我……”她的声音干涩嘶哑,几乎不成调,“我没脸见他们…我差点…我真的差点杀了他们!还有阮秋…我…” 她说不下去了,身体抖得更厉害,濒临崩溃的边缘。

“他们需要看到你。”叶辞忧手上微微用力,将她冰冷的手掌握得更紧,“你也需要面对他们,无论结果是什么,总比在这里把自己折磨死强,难道你要让阮秋……让程鑫的离开,再添上你这一笔吗?”

“阮秋”的名字像一把烧红的匕首刺进阮黎的心脏,她痛得几乎窒息,猛地抬头,血红的眼里瞬间蓄满了泪,破碎地低吼:“别说了!小叶子……求你别……”

叶辞忧看着她痛苦的样子,眼神心疼却依旧坚定,她没有再说话,只是用行动代替了言语,拉着阮黎的手,带着不容抗拒的温柔力量,推开了那扇沉重的医务室门。

……

临唐市……

“叶梵,一年前程鑫为了救阮黎死在一只神秘口下,阮黎因些煞气失控被封印在国远之地,现在又是什么情况?我倒不是怀疑前辈们的实力不行,只是……”木知竹拿着手机站在一个废弃的别野前说道。

“……我知道,是罗睺,他强行催的阮黎身体里的煞气而龙气感受到了挑衅,阮黎……”叶梵还要再说下去。

木知竹:“……”

“让她好好照顾自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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