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的皮鞋踩过工地临时铺的碎石路，鞋尖沾了点黄泥土。他弯腰捡起一块被机器压裂的耐磨钢板，指尖蹭过钢板边缘的纹路，抬头看向不远处的塔吊。塔吊下，施工队队长赵刚正跟两个工人比划，手里的安全帽来回晃动。
陈默跟在后面，手里攥着两份文件。一份是华锐机械厂的资质复核结果，另一份是军区通讯班的信号调整方案。秦少校已经到了，在围墙那边等，说是带了训练场的最新图纸。
周正点头，把钢板递给赵刚。这块板的硬度不够，跟恒信之前送的样品差太多，后面的批次不能有这种情况。
赵刚接过钢板，翻过来看看，脸上有点急。恒信那边说最近原材料紧张，产能跟不上，昨天送来的这批确实有点问题，我们已经扣下了，没往工地上用。
周正没说话，往围墙方向走。秦筝穿着迷彩作训服，裤脚扎在作战靴里，手里的图纸卷成筒状，另一只手拿着个绿色封皮的笔记本——是上次周正给她的那本。
看到周正过来，秦筝把图纸展开，铺在旁边的水泥墩上。围墙后移的位置已经标好了，通讯班早上过来测过，信号塔的频率调整完，不会影响施工设备，这是调整后的参数，你看看。
周正俯身看图纸，指尖落在标注“信号覆盖区”的虚线处。这个范围能覆盖整个施工面？
秦筝点头，翻开笔记本，指着里面记的一行字。早上测了三次，最远的施工点信号强度是-75dbm，完全够用，要是后续有问题，通讯班随时能过来调。
旁边的李昂凑过来，手里拿着华锐机械厂的文件。华锐的资质过了，他们说今天就能调运第一批钢板过来，比恒信的产能还高，就是需要军方这边出个协作函，证明是给新区项目用的。
秦筝接过文件，快速扫了一遍，从口袋里掏出支笔，在文件末尾的“协作函接收方”处写了军区后勤处的地址。我现在让人把协作函发过去，华锐那边下午就能收到，明天一早就能发车。
周正直起身，看了眼天上的太阳，从口袋里拿出瓶矿泉水，拧开瓶盖递给秦筝。走了这么久，喝点水。
秦筝接过水，指尖碰到周正的指腹，顿了一下，才仰头喝了一口。上次跟你说的张师傅，这周在军区食堂轮值，晚上做饺子，要是你有空，一起去吃？
周正看了眼陈默，陈默立刻会意。晚上的日程只有个内部碰头会，我跟办公室说一声，推迟到明天上午。
周正转回头，看向秦筝。行，晚上我过去，刚好跟你聊聊智能制造技术交流会的事，王凯说想带几个企业代表去，需要军方那边协调名额。
秦筝把矿泉水瓶捏在手里，瓶身攥出点褶皱。名额没问题，我早上跟交流会的负责人沟通过，给地方留了五个名额，企业代表够了，你要是想上台讲两句，我也能帮你申请个发言位。
周正笑了笑，抬手拍了下秦筝的肩膀——动作不轻不重，刚好符合上下级的分寸。不用，我去听听就行，主要是让企业跟军方的技术团队多对接，新区后面还要上几条智能生产线，得提前打好基础。
赵刚跑过来，手里拿着个检测报告。刚才华锐那边发了样品的检测数据，硬度比恒信的还高，我们要不要现在就安排人去接货？
周正看向王凯。你跟华锐的人对接，安排两辆货车过去，顺便把恒信那批有问题的钢板退回去，让他们尽快补货，要是补不了，就按合同扣违约金。
王凯点头，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秦筝把图纸卷起来，笔记本放进迷彩服的口袋里。我先回趟军区，把协作函发出去，再跟交流会那边确认下名额，晚上六点在军区食堂门口等你？
周正点头。我六点到，陈默会开车送我过去，不用你等太久。
秦筝“嗯”了一声，转身往工地门口走。作训服的衣角被风吹起来，露出里面深色的t恤领口。周正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她坐上军区的越野车，才收回目光。
陈默把文件递过来。华锐的货车调度好了，明天早上八点到工地，恒信那边王凯已经联系了，他们说明天下午就能补货。
周正接过文件，翻了两页，又想起什么。晚上去军区之前，你去我办公室把那本蓝色封面的技术手册拿过来，上次秦筝说想看新区智能制造的规划，刚好给她带过去。
陈默应下，跟着周正往工地外走。碎石路被太阳晒得发烫，周正的皮鞋踩在上面，脚步声比来时沉了点——手里的文件里，夹着秦筝笔记本上撕下来的一页纸，上面记着华锐机械厂的联系方式，旁边还画了个小小的饺子图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