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标在文档末尾闪烁，那行新增的附加条款静静躺在屏幕上。陈默没有动，手指悬在键盘上方。
林小满合上记录本，指尖压着纸页边缘。她没说话，但眼神落在陈默身上。
李维摘下耳机，轻轻放在终端旁边。他盯着那行字看了两秒，然后抬头。
“我们不能只想着谁会背叛。”陈默开口，声音不高，“还得想清楚，我们要带人去哪。”
林小满点头：“现在每一步都在防，防泄露，防越界，防失控。可如果我们一直这样，最后会不会连自己都困住了？”
“困住不是问题。”李维靠向椅背，“问题是，外面的人等不了。”
陈默调出星轨界面，一张动态演进图缓缓展开。十年时间线从当前节点延伸出去，三条主干路径逐渐清晰——能源、医疗、交通。
“魔法不是武器的时候，才能真正改变世界。”他说，“我们藏了太久，躲着数据追踪，绕开监管系统，连实验都要伪装成科技项目。但现在是时候问一句：什么时候开始，我们可以光明正大地用它？”
林小满站起身，走到主控台前。她输入一串指令，调出张建国提交的基层医疗试点报告。画面切换到云南山区的一间临时诊所，一台小型设备正在运行，显示屏上的基因修复进度条缓慢推进。
“这台机器的核心是微型能量阵列。”她说，“它能稳定输出特定频率的波动，激活细胞自愈机制。对外说是量子共振疗法，其实用的是符文编码技术。”
“但它救了三个先天性心脏病的孩子。”李维接道，“消息刚传回来。”
陈默看着那组生命体征数据，平稳上升的曲线像一道微弱却坚定的信号。
“那就从这里开始。”他说，“把魔法变成电，变成药，变成路。让普通人不需要知道原理，也能受益。”
林小满迅速打开新文档，列出三个方向：第一，基于储能环原理开发无辐射聚变电站，解决偏远地区供电难题；第二，将符文算法嵌入城市磁悬浮调度系统，提升运力与安全性；第三，扩大生命维持系统的应用场景，覆盖更多慢性病和重症治疗。
“这些项目都可以走国家申报流程。”她说，“资料按‘回响计划’的标准脱敏处理，只保留科学解释部分。”
“我来对接工程组。”李维已经开始编写任务分发协议，“每个项目设独立数据通道，权限分级管理，确保核心逻辑不外泄。”
“不止是项目。”陈默看着两人，“我们需要更多人参与进来，但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所有人挤在暗处拼命。”
林小满明白他的意思：“你是说，要培养新人？”
“不是招人。”陈默纠正，“是传承。”
李维停下敲击键盘的动作：“可怎么传？直接告诉他们这是魔法？还是继续骗他们说这是新型物理模型？”
“都不用。”林小满忽然说，“我们可以让他们自己‘发现’。”
她调出一个虚拟平台界面：“建一个开放式的科研挑战赛，发布一批经过处理的逻辑模块。比如把符文结构转化成拓扑优化题，把能量传导规律包装成非线性方程求解。全国高校的学生都能参与。”
“谁能解出来，就说明他具备理解底层规则的潜力。”陈默接过话，“然后我们筛选这些人，纳入外围协作网。”
“名字已经有了。”林小满在文档里写下四个字，“启明工程。”
李维立刻反应过来：“通过竞赛形式筛选人才，既隐蔽又高效。而且这些人是从科学角度切入的，不会怀疑背后另有体系。”
“对。”陈默点头，“他们学到的是‘知识’，但我们传递的是‘火种’。”
实验室陷入短暂安静。设备指示灯有节奏地闪着绿光，能源模块运转稳定。
“不过有个问题。”李维说，“如果只是给题目，没人指导，大多数人会卡在瓶颈期。创新需要引导。”
“所以要有导师机制。”林小满翻开记录本，“每批入选者分配一名核心成员作为联络人，定期答疑，但不透露真相。只教方法，不讲来源。”
“还要设置淘汰机制。”陈默补充，“连续三次未完成任务，或出现违规操作，自动退出。防止有人滥用权限。”
“我可以设计行为评分系统。”李维重新戴上耳机，“根据提交成果的质量、协作效率、安全合规度打分，动态调整权限等级。”
“不只是技术能力。”林小满强调，“要看价值观。比如面对伦理争议时的选择，对待弱势群体的态度。这些都要纳入评估。”
陈默沉默几秒，然后说：“加一条硬性标准——所有参与者必须签署责任承诺书。一旦发现利用技术谋私利，永久封禁，并通报所属单位。”
“制度要有底线。”李维敲下最后一行代码，“我已经搭好初版筛选框架，随时可以启动测试。”
林小满在本子上写下一句话：人人可触的科学魔法。
她抬头：“我们现在做的，不只是防住下一个敌人。是在为未来铺路。哪怕有一天我们不在了，这条路还能继续往前走。”
“那就定下来。”陈默关闭白皮书文档，新建一个文件夹，命名为“启明工程_第一期”。他将人才培养方案、项目拓展计划、安全审查机制全部归类其中。
“首批目标，十个人。”他说，“从下周开始，发布第一轮挑战题。”
“题目我想好了。”林小满输入标题，《关于高维信息场在低熵环境中的稳定性研究》。表面看是一道理论物理题，实际隐藏了基础符文排列的演化规律。
“只要有人能推导出正确解法，就会触发后台认证程序。”李维连接加密服务器，“自动发送邀请码。”
三人围站在主控台前，屏幕上的架构图不断延展。能源网络覆盖地图、医疗设备部署节点、交通调度模型、青年科学家档案库……一个个模块被串联起来，形成完整的生态体系。
陈默看着这幅图，第一次觉得，他们不再只是逃亡者、防守者、秘密的守护者。
他们是起点。
“过去三个月，我们一直在应对危机。”他说，“从暗鸦组织的袭击，到守护者的崩溃，再到内部制度的重建。每一仗都是为了活下去。”
林小满轻声说：“现在，我们可以想想怎么活得更好了。”
“不只是我们。”李维看着数据流中不断跳动的新注册账号，“是让更多人有机会活得更好。”
陈默抬起手，在空中划过一道轨迹。星轨响应召唤，投射出一片流动的光纹，与主屏幕上的规划图完美重叠。
那一刻，魔法与科技的边界彻底模糊。
“从今天起。”他说，“我们的目标不再是隐藏力量，而是让它生长。”
林小满按下确认键，第一轮挑战题正式上传至虚拟平台。倒计时启动，预计七十二小时内收到首批答卷。
李维调试完最后一组验证参数，终端右下角的小绿灯稳定亮起。
实验室灯光如常，设备运行平稳。没有人离开，也没有人说话。
陈默站在中央，目光落在“启明工程”四个字上。
林小满握紧手中的笔。
李维的手指停在回车键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