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石室缝隙时，是苻叶先醒了，他比不上司婉希这般强者，他现在还是需要大量的睡眠。
苻叶睁开眼之后，看见司婉希还靠在石壁上闭目修习，月光残留的银辉落在她垂落的发梢，连呼吸都轻得像山间晨雾。
苻叶下意识放轻动作，指尖触到怀中的竹简时，昨夜炼器阁的画面又浮上来——
递绢帕时，拉手腕时，让短剑时的每一幕都比竹简上的朱砂字迹更清晰。
苻叶的心开始变得不自在了，所以就悄悄地挪了挪身子，想离司婉希远些。
他现在逼着自己不与司婉希靠得太近，可昨夜石室里的一个个小温暖又让苻叶有些不愿克制地贪恋，这种矛盾像藤蔓缠心，让苻叶不能呼吸。
他努力地低着头不多看一眼，脑海里却突然飘过司婉希递短剑时真挚的眼神，耳尖悄悄发烫，连忙转开了目光。
“你醒了？”
司婉希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刚修习结束后的清润。
她睁开眼，见苻叶手忙脚乱地却好像什么都没干，嘴角轻轻弯了弯：
“先吃点东西再出发吧，灵脉泉在秘境东侧的山谷里，按地图看，要走两个时辰。”
苻叶“嗯”了一声，接过司婉希递来的麦饼。咬下去时，清甜的谷物香里掺了点灵麦的气息，他忽然想起昨夜石室里的对话，低声道：
“师姐，昨天……谢了。”
司婉希正拧开水壶，闻言动作顿了顿：
“谢我什么？”
“谢你……救了我这么多次。”
苻叶避开她的目光，指尖捏着麦饼边缘：
“也谢你昨天让我……”
话没说完，苻叶就卡住了。
总不能说谢司婉希先把短剑让给自己，那样显得太生分，可不说又觉得心里堵得慌。
司婉希却没追问，只是把水壶递给他：
“我们是同门，互相照应是应该的。快吃吧，吃完尽早出发，山谷里可能有晨露，路会滑。”
两人吃完东西，收拾好行囊便往东侧山谷走，然而若不是考虑到苻叶的存在，司婉希大可以直接飞过去，她自己做任务的效率只会更高。
但是既然都已经把苻叶带出来了 司婉希就必须保证把他完整带回去。许是因为司婉希一直是大姐，她一开始带苻叶出来的原因是想让他换换心情，说不定能让他没那么冷冰冰的了。
这不，一遇到大一些的碎石她都会回头提醒苻叶，可每次回头时都见苻叶跟在她身后半步远，眼神总是在路边的草木上。
司婉希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自从上次在灵药谷，苻叶为了护她挡下黑气后，他对自己的态度就变回了一开始的样子——
遇到危险会想着挺身而出，但是又会很快回到冷冰冰有问必答但是话不多的状态。
司婉希知道沈奕雪的事在他心里留下了阴影，因为她选择相信苻叶，所以她只能尽量不逼他，也不刻意靠近他，就这么慢慢地带着他走出仇恨。
而在这之下，司婉希其实想的更多的是以沈奕雪的手段，苻叶不可能被师尊偶然遇到时还活着，司婉希以前见过沈奕雪，她的本事在整个神罗宗里基本仅次于宗主。
而她也不像是多在乎天疫教的人，宗门密探早就汇报过她和师尊虞韵阳离心离德，时常不参与教中会议。
这样的人会为了所谓教条不分青红皂白，直接打死自己的师弟吗？
“师姐，前面是不是快到了？”
苻叶的声音突然传来，打断了司婉希连绵的思绪。
司婉希抬头，见前方山谷口飘着白色雾气，雾气里隐约能听到水流声。
她点头：
“应该是了，灵脉泉的灵气重，才会聚这么多雾。”
说着，她又从储物袋里取出清尘剑：
“雾气里可能有隐藏的妖兽，我们小心些。”
苻叶指尖萦绕起淡白色的净化之力，缓缓走进山谷。
雾气比想象中更浓，走了没几步，就只能看清对方的轮廓。司婉希放慢脚步，清尘剑上的银辉驱散了周围的雾，她忽然觉得手腕被轻轻拉了一下，转头见苻叶皱着眉：
“师姐，别走太快，雾里方向不好辨，我快看不见你了。”
他的指尖刚碰到她的手腕，就像被烫到似的缩了回去，低声补充着：
“我走前面吧，内丹的净化之力能探路。”
司婉希没反对，看着苻叶的背影在雾中前行，他的衣角被晨风吹起，偶尔会扫到她的手背。
走了约莫一刻钟，雾气就渐渐淡了，前方出现一片清澈的泉水。
泉水泛着淡蓝色的光，周围的石壁上长满了发光的苔藓，灵气顺着泉水往上冒，吸一口都觉得经脉舒畅。
“这就是灵脉泉吧？”
司婉希走上前，蹲下身轻轻碰了碰泉水：
“灵气十分纯净，比地图上说的还要好！”
苻叶也走过来，看着泉水里倒映的两人身影，耳尖又热了。他连忙移开目光，取出一个玉瓶：
“我们先装些泉水回去，若是有助于修为，再让宗门派人来取更多即可。”
司婉希点头，也拿出玉瓶。
两人蹲在泉边装水，泉水溅在手上，凉丝丝的很舒服。司婉希装到一半，忽然觉得手腕一麻，低头见泉水中游来几条银色的小鱼，鱼嘴尖细，正咬着她的袖口。
“这是……灵脉鱼？”
她愣了一下：
“听说这种鱼只生活在灵气纯的泉水中，不会伤人的。”
可话音刚落，那些灵脉鱼突然变得凶猛起来，鱼嘴张开，露出细小的尖牙，朝着她的手腕咬去。
司婉希连忙缩回手，却还是被一条鱼咬到了袖口，布料瞬间被撕出一个小口。
“师姐小心！”
苻叶立刻挡在她身前，内丹的净化之力挥向灵脉鱼。淡白色的光芒落在鱼身上，那些鱼却没被驱散，反而变得更狂暴，成群结队地朝着两人游来，甚至有些鱼跳出水面，朝着他们的脚踝咬去。
司婉希握紧清尘剑，银辉闪过，几条灵脉鱼被斩成两段，可更多的鱼从泉水中涌出来，密密麻麻的，像一片银色的潮水。
“不对劲，这些灵脉鱼怎么会突然攻击人？”
司婉希皱眉，挥剑挡开身前的鱼：
“除非是……泉水中有问题。”
苻叶也觉得奇怪，他盯着泉水深处，见那里的水色比周围深，隐隐有黑色的雾气在流动。他心里一紧：
“是黑气！和之前灵药谷、炼器阁的黑气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