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筝抿了抿唇:“我要和陆京舟离婚了。”
老爷子忽然放下筷子,长叹了一口气。
饭桌内陷入诡异的安静。
片刻后,老爷子一脸忧郁开口:“你和京舟离婚,我也不拦着,说明你们缘分已尽。”
“只是爷爷心里难受,小时候没好好照顾你,害你经历了那件事,你的婚姻又是我一手促成,你过得不好要离婚,这一切都是我的罪过,我是罪人。”
他继续说道:“昨晚我梦到你爷爷了,他怒我没好好照顾你,还咒我活不长,我想解释也没脸解释,结果,下一秒我太奶真来找我了。”
“也许这是个预兆吧,造孽太多,阎罗王都看不下去,派太奶过来收我的命。”
程筝鼻子一酸:“爷爷你别那么说,我没怪过你,你一定会长命百岁。”
老爷子拍拍她的手:“人都有死的那天,我老了,也没别的心愿,只希望你们能多陪陪我,离婚前,你能留下来多陪陪我这个老头子吗?真到了两脚一蹬那天,我也不至于太遗憾。”
程筝还没说话,蒋湘玲紧皱着眉头道:“都要离婚了,还住在老宅成何体统,她又不是陆家人了。”
老爷子:“你是不是早盼着我死。”
高思茹也出来说话:“筝筝怎么就不是陆家人了,我和陈妮是闺蜜,她女儿就是我女儿。”
陆明枭出来打圆场:“妈,你少说两句吧。”
所有人都帮着她说话,蒋湘玲孤立无援,心里再不乐意也只能闭上嘴巴。
老爷子眼巴巴地看着程筝,程筝无法拒绝这个小小的请求,点了点头。
陆京舟一直保持沉默,所有人当他默认同意了。
这顿饭吃得各怀心,晚饭过后,就各自回房了。
陆京舟去浴室洗澡,程筝坐在床上刷新闻,忽然接到周臣年的电话,“程小姐,你昨天写的新闻稿,在网络上引发了热议,现在网络上都是周氏集团的正面评价,很感谢你。”
程筝没想到周臣年打电话过来是说这件事情,要真说感谢的人,是她才对。
他给了她独家专访的机会。
“周先生,你太客气了。”
周臣年沉默片刻,说道:“听小关说,你要离婚了,你……还好吗?”
程筝愣了愣。
或许周臣年察觉到越界了,赶紧补了句:“我们不是朋友吗,朋友间应该互相关心,你要是觉得冒昧,当我没说过。”
程筝没有多想:“我还挺好的,我和陆京舟的感情早就破裂,走到离婚这一步,也没什么可惜的。”
“嗯。”周臣年听她语气还挺正常的,”这么晚给你打电话,会不会打扰到你?”
“不会,周先生身上给我一个故人的感觉 。”
“故人?”
许是周臣年和谭瑾年名字都有个‘年’字,给她的感觉也相似,程筝忍不住多聊了两句:“他叫谭瑾年,十几年已经死了。”
说完,电话那头沉寂了几秒:“抱歉,提到你伤心事了。”
“没事。”程筝和他又聊了两句,挂断电话后,她把手机放到一边,抬头看到陆京舟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浴室门口。
他穿着白色睡袍,眼底沁着寒意,神情淡漠地看着她。
陆京舟走过来,捞起桌面上一盒烟,低头咬了根烟。
“咔——”打火机滑轮移动,青色的火苗映着他冷厉的脸。
烟被点燃,他深深吸了口。
程筝从床上起来,从衣柜里准备拿出睡衣去洗澡,就听到陆京舟说:“谭瑾年一出现,我就得靠边站了是吧。”
程筝的打开衣柜的手一顿,回头:“你又在胡说八道什么,刚才我是在和周臣年聊天。”
“在你眼里,他们也没什么区别。”青色的烟朦朦胧胧地遮挡着陆京舟脸上的表情:“就算我们离婚了,你和周臣年也不可能,周家不可能接受一个毫无背景的二手货。”
他的话太过侮辱人,程筝捏紧手指:“我和周臣年只是朋友。”
“他可是比我还像谭瑾年,你甘心跟他做朋友吗?”陆京舟指尖用力捏着烟:“你当年的日记我都看到了。”
“你偷看我日记了?”
陆京舟抿着唇:“不小心看到的。”
程筝攥紧拳头,他早就知道日记的内容。
先爱上的人在他眼里就是卑微如泥,所以他就能随意践踏她的感情吗?
陆京舟:“如果谭瑾年没死,你是不是根本不会选择和我结婚?”
“是,那又怎样。”
“如果早知道你是条烂黄瓜,我宁愿和谭瑾年冥婚,都不会选择你结婚。”程筝说:“即使最困难的时候,他会疼我护我,为了我付出生命,不像你,永远只会欺负我,你婚内换过多少个女人,自己都忘了吧。”
陆京舟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的跳:“我烂黄瓜?我什么时候兼职卖锅了,你甩那么大一个锅到我头上。”
程筝不知道他在狡辩什么:“娱乐新闻天天是你头条,你敢说你深情专一吗?敢说你没别的女人吗?”
陆京舟冷笑:”你作为一个新闻记者,娱乐新闻说什么你都信,你的记者证是买来的吗,大学学位有没有水分,知道知网是什么东西吗?”
程筝懒得跟他吵,转身走出房间。
“大晚上的你去哪?”
“去外面当织女,找牛郎,给你织绿帽子。”程筝拧开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行,能耐了。”陆京舟气得把烟插在窗边的花盆上:“一天不气我,你浑身难受是吧。”
程筝来到楼下客房,幸好里面有给客人随时准备的衣服,她去浴室洗完澡,坐在床上。
忽然发现卧室内的边边角角都安装了防撞条。
她从小就有梦游症,发病起来无意识走动,容易磕着碰着,所以睡觉的房间都有安装防撞条。
这是老宅的客房,平时只有客人才住的,为什么也安装这些?
她很少住在老宅,其他人也没梦游症?谁吩咐安装的?
程筝累了一天,也没想太多,关灯盖上被子就睡了。
夜深人静。
高思茹偷摸摸地溜进老爷子的房间,老爷子和老太太早就分房睡了,房间里只有老爷子一人。
她悄悄的拧开门,几个小时前还嚷嚷着快要去见太奶的老爷子,此刻精神抖擞地坐在床上吃零食,左手辣条,右手珍珠奶茶。
看到门被推开,老爷子条件反射把辣条奶茶藏进被子,盖子没盖好,奶茶还撒了一大半,心疼得直喊哎呦哎呦。
看到是高思茹,他松了口气:“思茹,你吓死我了,可惜了我大半杯奶茶。”
“爸,你一把年纪了,少吃点这些垃圾食品吧。”
老爷子没理她,固执地吸了一口奶茶:“筝筝和京舟现在是什么状况。”
高思茹拉了一把凳子坐下,一脸忧愁。
“筝筝和京舟之间的关系都跌到冰点,刚才我还看到她跑去客房睡。”高思茹说:“我们以退为进这一步能行得通吗。”
老爷子:小筝从小受太多苦了,我日日夜夜盼着她能圆满些,再圆满些,京舟是我唯一放心托付的人,现在两人怎么闹到离婚的地步。”
“谁知道呢。”高思茹叹了口气:“京舟和筝筝的姻缘,还是京舟求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