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安室透警惕的无邪坐着“五条特快专线”往高专飞去,被高空的凉风和冷意吹得打了一个喷嚏。
五条悟特意没开无下限,听到无邪打喷嚏,低下头,两张被强风吹的变形的脸对上,五条悟第一个没憋住笑,两人在半空里笑得像神经病一样。
索性这里够高,不会被人投诉,无邪笑得脸发酸,抬手挡住铺面的冷风,揉了揉自己发酸的嘴角,第一次认真的看起下面一闪而过的东京。
灯火璀璨。
无邪一时间看得有些入迷,五条悟现在也不急着回去,心情挺不错的带着无邪停在了一栋高楼的楼顶,一起看向下面的车水马龙。
“你应该知道我在五条家和咒术界被叫什么对吧……”
也许是这里的风景勾起了五条悟那些被他强行按下的记忆再次翻涌起来,在时间的作用下染上了一点泛黄的,追忆的色彩,让五条悟一时间有些怅然,也有了点想倾述的念头。
咒术界和五条家对五条悟的态度可以说的上天壤地别,在咒术界,他只有五条家那个六眼这样的称呼,而在五条家,小时候家里那些老家伙喊他“神子”,成年接手五条家以后,那些老家伙又改口喊他“家主大人”。
但不管称呼怎么变,都逃不过他们在心里想把他当傀儡,当一把好用的刀的事实。
五条悟自己心里有答案,也不在意无邪的回答。
就着夜风,就着月色,五条悟这个从不主动喝酒的人竟然感觉有了点微醺的感觉。
这也让他想说的话更多。
“在五条家,我是顺应他们心愿出生的神子,因为眼睛和术式的原因,哪怕是我的父母对我的态度也带上疏离和尊敬。”
人不是人,父母不是父母。
“生来就被那些烂橘子亲手摆上神龛,我在家里故意所为之下,哪怕时常外出做任务,也不怎么看得到其他人的存在。”
“六眼带给我的并不只有关于术式方面的加成,也不是五条家的全力供养,而是关于这个世界的解析。”
五条悟单手靠在边缘的栏杆上,看向月亮的目光里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世界在我眼里太真实,所以也不那么真实。”
“直到杰的出现,直到我去了高专,隔在我和世界之间的壁垒被破开,我第一次看到了别人眼中的世界。”
无邪安静的听着,但心里想的却是自己和小哥。
一个因为天授失忆不断奔赴在寻找记忆路上的神明和仰望神明,妄想保护神明,把神明拉回人间的人。
无邪对自己的定义是人,一个有血有泪的人,一个带着滚烫心脏的人。
无邪想让小哥也做这样的人。
白玛给小哥留下了一颗可以感受温暖和爱意的心,给了小哥可以从那个“圣婴”祭坛上走出的钥匙。
而无邪知道自己要做的就是给小哥选择的权力,让这个总是奔赴在责任和未知上的人一个可以喘息,可以休息,不再被束缚的人生。
五条悟讲述的内容已经从初见讲到了他们俩之前的那些看似寻常却再也回不去的经历,无邪脑海也再次走过了千山万水。
他们都不在意对方的态度,只是现在的景,现在的心情恰好破开了心里的口子,让他们有了想倾诉的欲望。
无邪听着五条悟说的过往,感觉自己还是要幸运一些的。
咒术师临死之前的诅咒向来是无解的,这也是五条悟和夏油杰在那个小巷里见最后一面时,哪怕分开了十年却一句重话也没说的原因。
五条悟舍不得诅咒夏油杰,也夏油杰当然也舍不得诅咒五条悟。
要不然,夏油杰当时的状态和五条悟的咒力叠加下,可能会弄出一个大东西……
等下……
诅咒?
临死之前的诅咒?
还有五条悟常说的那句“爱是最扭曲的诅咒”……
无邪感觉现在的自己有些手抖,如果真的是他推测的那样。
如果他的世界也存在咒力?
如果他的咒力比不上他们的总量?
如果愿望没有被实现?
那么他们是否一直在自己身边?
巨大的愧疚压弯了他本就瘦弱到只剩一把的脊背,他在自己的猜测下几欲作呕,痛苦的低下了头。
无邪不敢往下想,但颤抖的手却抓住了挂在脖子上的蛇眉铜鱼,不管什么时候都冰凉刺骨的蛇眉铜鱼此时在手里竟然显得有些温度。
五条悟已经把想讲的讲完了,注意力重新从天际的月亮回到身边时,注意到了无邪的异样。
早就将面具摘下的青年,面色如纸,一只手攥住那个总是挂在身上的鱼样吊坠,一只手紧紧抓住栏杆,指尖泛白,冷汗流得像是整个人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无邪?无邪?听得到吗?”
五条悟换了中文试图唤回无邪的意识,但他看到了无邪逐渐失焦的眼睛时才知道事情已经严重到需要立即赶回高专的程度。
用了巧劲把无邪攥住栏杆的手拉了下来,带着人几个高速瞬移下一脚踹开了家入硝子休息室的门。
家入硝子看着抱着人匆匆进来的样子,总感觉这幕似曾相识。
但无邪的状态让他们没了调侃的想法,穿上白大褂想要靠近无邪检查时,那个只在夜深人静时才出现的家伙突然出现在了无邪所在的病床前。
那把看着就锋利异常的黑金古刀横亘在五条悟、家入硝子和他们之间,帽子下那双眼睛黑沉沉的,平静,但带着点生人勿近的杀意。
“再靠近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