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正午,阳光炙热,一队小规模的商队正在路边树荫下歇息吃东西。
几个衣衫褴褛,样子很狼狈的男人经过。
他们看见吃的,眼睛发出绿光,直勾勾的看着商队人手上的食物。
商队老板是个热情人,他出言招呼,“兄弟,看你们几个好像饿了,我这里有些吃的,过来一起吃一点,填填肚子。
这几个男人相互看了看,立刻走了过来,老板分发给了一些饼子和水。
几人吃了起来。
这时两辆马车经过这里,突然商队的马烦躁地嘶鸣躁动起来。
行驶中的马被惊吓到了,马车大力的颠簸了一下,马车里传出痛呼声和咒骂声。
一个老太伸出头骂道:“贱民,你们是想死吗?惊了我的车驾。”
“娘,你伤到没有?”一个男人从另一辆马车上伸出头来问。
老太眼珠一转,顿时叫了起来:“伤到了,哎哟,我的腰断了,魁儿,得让他们赔银子!”
钟季魁下了马车,过来查看。
钟老太让婢女搀扶着也下了马车,她一手护着腰,一手指着商队的人,“我的腰伤到了,赔银子!”
商队老板陪笑道,“我们的马都没碰到你们的马,怎么能赔你们银子呢?”
钟老太哪里会放过他,“告诉你们,我儿是去榆县赴任,你不立刻赔银子给我,耽误我们的行程,把你们抓起来下大狱!”
商队里有愣头青嗤笑一声,“你说你是官家赴任,我就会信你吗?我看你这老婆子就是想讹钱而已,官家人哪里有你这种蛮不讲理,讹人钱财的老婆子!”
钟老太气得抚摸着心口,厉声喝道,“我家的银子多的是,库房都装满了,商铺九十九家,良田千亩......”
她越说越心痛,那些财产都没有了,她今天就得让这商队赔的倾家荡产!
“这么这群穷鬼,我官家家眷能讹你们的银子?”
她看钟季魁没做声,怒吼:“魁儿,拿出你官府公文给这群穷鬼看!是他们伤了我的腰,今天一定要让他们赔银子!”
钟季魁有点不情愿,“娘,这......”
钟老太气呼呼对婢女说,“去,拿老爷的公文来!”
婢女偷瞄了一眼钟季魁,看他没说什么,低头赶紧去马车里拿出了一张公文
钟季魁在家中最是惧怕他这个老娘,加上他也觉得趁此机会敲诈一笔也是好的。
如今他身上的银子也是所剩无几了,一家子一路上要吃要喝的,还没到任,俸银也没有。
过惯了奢侈的生活,如今这样紧巴巴的日子,让他一家人都不适应。
钟老太拿着公文戳到商队老板面前,“看看,看看,睁大你的狗眼看看!”
老板大声念起来:“云郡人士钟季魁,系景和三年武举出身。素履忠贞,品行端方。前云郡都尉,恪勤尽职,狱讼清明。经考核卓异,当兹调任,特授尔为河东郡榆县县令,秩正七品。”
有人呵呵笑起来,阴阳怪气的嘲讽,“五品的都尉去任七品的县令,也真是了不起的升迁啊。”
“哈哈哈......”
大家哄笑起来。
这嘲笑声把钟季魁笑怒了,他带头拔出腰刀,随行的家丁也都拔出腰刀,杀气腾腾的对着商队。
众人顿时噤了声
商队老板急得不停的作揖,“官爷,是我们的不是,老夫人的腰是我们弄伤的,您说,需要多少银子的赔偿?”
“两千两!”钟季魁狮子大开口。
商队老板惊得瞪大了眼睛,“官爷,您看我这货物都是普通的瓦罐水缸,值两百两,全部都给您,可也没有两千两啊?”
钟季魁晃动着手中的刀子,凶悍地说,“这个我可不管,两千两分文不能少!否则今天你们谁也不能走!”
他和家丁手中寒光闪闪的刀震慑到了商队,这情景就如同土匪在打劫商队。
商队老板掏出钱袋,“官爷,我带的钱全部在这里面,然后就是两车货物。”
钟季魁一把夺过钱袋,又看了看马车上旗帜,“京城盛隆杂货店铺是吧?那你给我打下欠条,一个月内,把两千两给送到榆县,否则,京城官府自然会到盛隆要账。到时只怕不止两千两。”
钟季魁的家丁端来纸笔。
老板在威逼下写下了欠条。
钟季魁一家人才扬长而去。
看不到他的马车后,商队的人才骂起来,“他娘的,这人什么官,各路寨主都比他义气。”
“你们知道不,听说这钟大人收了云郡各路寨主的银子被查了出来,但他为了立功,把各个寨子的情况出卖给了霍将军,所以他只是降了两级,调到榆县任县令。”
“一年清县令,十万雪花银,很快他又是盆满钵满。”
“他娘的,真想灭了这狗官!”
他们在发牢骚的时候,那几个乞丐一般的男人跟商队老板告辞走了。
商队骂骂咧咧也开始启程了。
钟季魁一家人很是高兴,威胁了一下,就拿刀钱袋。
钟季魁摸了摸胸口那张欠条,一下子就两千两。
如果盛隆商铺不送银子来,就让柳氏去要!这银子绝对跑不了!
县令那可怜的一年两百两俸禄,哪够他塞牙缝......
突然,马车停了下来,外面传来家丁的声音,“老爷,前面一棵大树挡住了去路。”
他下车看了看,这树太大,他们这几个搬不动。
他看到远处有人家,“今晚天色不早了,我们去那村里过一晚,明天喊那些村民一起来把这树挪开。”
只能这样,他们往村中走去。
村正听说大树挡了路,又看了钟季魁的任职公文,很是热情给他们一家端上好吃好喝的,说好第二天让村里人都去搬大树。
钟家人也累了,很快睡了。
半夜,几个人蹿进了村里......
钟季魁是被冰冷的刀架在脖子上给惊醒过来的,他还来不及发声,拿刀的人就开口了。
“钟都尉,你拿了我们的银子,却出卖我们,我们死的死,伤的伤,你倒好,换一个地方做官。”
钟季魁肝胆俱裂,他心中一直担心云郡漏网的土匪会找他报仇,果然来了。
但他壮着胆子说:“你是哪个山头的?要不跟我去榆县,我给你们安排进县衙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