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攥着那个画满笑脸的鹅卵石，指尖把石头磨得更亮了些。三人往回走时，苏瑶突然“呀”了一声，蹲下身扒开路边一丛灌木——石缝里卡着个小布包，蓝底白花的布料，是少年常用来装零碎物件的那种。
“是他的布包！”苏瑶把布包拽出来，拍掉上面的泥土，拉链拉到一半就卡住了，露出里面半截折断的玉簪，簪头雕着朵没完成的蓝花，正是他说要给苏瑶雕的那支。
林羽接过布包，小心地把拉链一点点撬开。里面除了玉簪，还有半块吃剩的桂花糕，已经干硬发黑，却还能闻到淡淡的甜香——那是苏瑶上周给少年带的，他总说“留着慢慢吃”，结果藏到现在。
“这里还有张纸条。”冷轩从布包夹层里抽出张皱巴巴的纸，上面用炭笔写着几行字，笔画歪歪扭扭，像是在颠簸中写的：
“今天看到林羽哥练剑时剑穗松了，偷偷换了新的金线，他好像没发现？
冷轩哥的酒壶明天该做好了，刻了‘长风’两个字，他肯定喜欢。
苏瑶姐的兰花种子发了芽，藏在药圃最里面，等开花了要给她个大惊喜。
刚才看到崖上有星星掉下来，要去捡一颗，镶在玉簪上，这样晚上也能发光啦——”
字迹到这里突然断了，纸边还有个焦黑的小洞，像是被火星烫的。
林羽捏着纸条，指腹蹭过那个焦洞，忽然想起少年总爱追着流星跑，说“捡到天上的星星，就能许长久的愿”。上次他真的在草地上捡到块亮晶晶的陨石，宝贝似的揣了三天，最后磨成个小珠子，塞给林羽当剑坠。
“你们看这个。”林羽翻转布包，底部缝着块小小的羊皮，展开来，是张手绘的地图，上面用红笔圈着个地方，标着“星子窝”，旁边画了个傻乎乎的笑脸。
“这是……后山的乱石滩？”苏瑶指着地图，“他总说那里能捡到会发光的石头！”
冷轩折起地图：“去看看吧，说不定他藏了东西在那里。”
三人往乱石滩走时，林羽兜里的鹅卵石突然发烫，像是有感应似的。到了地方才发现，滩上的石头果然有不少泛着微光，少年大概是把捡来的“星子”都堆在了这里，最大的那块石头上还刻着个歪歪扭扭的“家”字。
苏瑶摸着那块刻字的石头，突然笑了：“他说过，等我们都老了，就找个有很多星星的地方住，石头上刻满我们的名字。”
林羽蹲下身，在“家”字旁边捡起颗鸽子蛋大的陨石，表面坑坑洼洼，却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他想起少年举着类似的石头跑向他的模样，喊着“林羽哥你看，这颗能照亮整个院子呢”。
冷轩在乱石堆里翻出个铁皮盒，打开一看，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三支木簪——除了给苏瑶的蓝花，还有给林羽的竹节簪，给冷轩的苍鹰簪，都磨得光滑温润，显然刻了很久。
“他说要刻一套‘四季簪’，春天给苏瑶，夏天给林羽，秋天给我……”冷轩拿起苍鹰簪，指尖在鹰喙处轻轻摩挲，那里还留着没磨平的刻痕，“冬天的还没来得及做。”
苏瑶把三支簪子小心放进布包，忽然指着林羽手里的陨石：“你看！陨石上有字！”
林羽抬手细看，陨石背面果然刻着个极小的“羽”字，笔画被磨得快看不清了，却像枚印章，牢牢印在石头上。
风穿过乱石滩，带着远处溪水的声音，像是少年在哼那首没唱完的歌。林羽把陨石塞进布袋，和那些碎片、纸条、玉簪挤在一起，忽然觉得心里那块空落落的地方，好像被什么东西慢慢填满了——那些散落的痕迹，那些没说完的话，都成了会发光的星子，落在了他们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