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螳螂捕蝉，谁是黄雀？
王守仁盯着手机上那个不断闪烁的红色光点，光点正沿着城市错综复杂的快速路，稳定地向西移动。他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信号很稳定，他们没发现我们藏在假剑里的追踪器。”唐绾操作着笔记本电脑，屏幕上除了地图，还有几个分屏显示着交通监控画面——一辆黑色的厢式货车正行驶在其中。
“稳定得有点过分了。”王守仁沉声道，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就像……生怕我们跟丢了似的。”
距离他们用那柄精心伪造的、内嵌了多种追踪装置的“碧云剑”高仿品，从走私集团中层头目“黑狐”手中换回被绑架的博物馆专家，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行动看似完美：人质安全，假剑送出，追踪信号清晰。张黑铁和赵胖子甚至已经开始击掌庆祝，准备顺藤摸瓜，直捣黄龙。
但王守仁心中那股不安感却越来越强烈。太顺利了。黑狐那个老狐狸，在交易现场虽然表现得贪婪而急切，但他眼神深处那一闪而过的嘲弄，没能逃过王守仁这个在明朝官场历练过的老江湖的眼睛。
“老王，你是不是太疑神疑鬼了？”张黑铁大大咧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咱们这招‘李代桃僵’天衣无缝，那帮龟孙子现在肯定抱着假剑傻乐呢！就等他们带我们找到老巢，然后咱们给他来个连锅端！”
赵胖子在一旁猛点头，嘴里还塞着半个汉堡，含糊不清地说：“就四（是）就四（是），铁哥说得对！等找到了地方，看胖爷我用新学的‘无人机轰炸’战术教他们做人！”他挥舞着胖手，仿佛已经看到了敌人抱头鼠窜的场景。
唐绾没有附和，她调出了交易时偷偷录下的音频，快进到黑狐接过装剑的钛合金箱子那一刻。她将音量放到最大，摒除杂音，一段极其细微、几乎被忽略的对话背景音浮现出来：
“……确认目标已接收‘礼物’……‘清理者’已就位……按计划引向‘旧船厂’……”
“旧船厂！”四人异口同声。
地图上，红色光点的移动轨迹，其最终方向，赫然指向城市边缘那个早已废弃多年的第三旧船厂！
一股寒意瞬间从王守仁的脊背窜上。这不是找到老巢的兴奋，而是落入陷阱的警兆。
“这是个局！”王守仁猛地站起身，“他们知道我们在跟踪！他们在故意引我们去旧船厂！”
房间内的气氛瞬间凝固。张黑铁的笑容僵在脸上，赵胖子手里的汉堡掉在了地上。
“那……那怎么办？咱们不去了？”赵胖子咽了口唾沫。
“不去？”王守仁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不去，怎么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怎么知道他们真正的目的是什么？既然他们搭好了台，我们不去唱这出戏，岂不是辜负了人家一番‘美意’？”
他看向唐绾：“小绾，立刻扫描旧船厂及其周边的所有公开和非公开资料，包括卫星图、建筑结构图、地下管网图。重点是，找出所有可能的进出口，以及适合设伏和撤退的路线。”
“明白！”唐绾手指在键盘上翻飞，屏幕上的画面迅速切换。
“老张，胖子，”王守仁转向另外两人，“检查装备。无人机、非致命性武器、通讯设备、防护装备，一件不能少。另外，准备plan b和plan c。”
“plan b是啥？”张黑铁一边麻利地检查着一根高科技甩棍，一边问。
“打不过就跑，跑的时候记得留下点‘小礼物’。”王守仁淡淡道。
“那plan c呢？”赵胖子好奇。
“跑不掉就投降，”王守仁瞥了他一眼，在两人惊愕的目光中补充道，“然后等我们把你捞出来，或者你趁机在敌人内部发展下线。”
赵胖子脸一垮：“……我还是争取直接执行plan A吧，正面刚！”
虽然情况危急，但四人组的行动效率极高。得益于这段时间对现代科技和战术的恶补，以及本身具备的古代武艺和机智，他们迅速制定了反埋伏计划。既然对方想“请君入瓮”，那他们就做那只有备而来的“君”，看看这“瓮”到底结不结实。
夜幕降临，废弃的旧船厂像一头沉默的巨兽，匍匐在昏暗的海岸边。锈蚀的龙门吊、破败的厂房、丛生的杂草，在凄冷的月光下显得格外阴森。那辆黑色厢式货车就停在最大的那座船坞车间门口，红色光点也在此停止了移动。
四人组没有从正门进入。借助唐绾操控的微型侦察无人机和王守仁对地形、气息的敏锐判断，他们从一段坍塌的围墙潜入，利用阴影和废弃机械作为掩护，悄无声息地接近主车间。
车间内部空间巨大，顶部钢架破损，漏下几缕惨白的月光。那柄假“碧云剑”被随意地放在中央的一个集装箱上，旁边站着黑狐和几名手持棍棒的手下，看似守卫松懈。
“不对劲，”王守仁通过微信耳麦低语，“人太少了。而且，杀气不在明处。”
张黑铁匍匐在一堆生锈的钢管后面，努了努嘴：“看二楼那个控制室窗口，有反光，可能是狙击手。”
唐绾的无人机悄悄升高，热成像显示，在车间二层的廊道、吊车驾驶室以及几个隐蔽的角落，至少埋伏了十五个携带武器的人影。
“果然有埋伏。”唐绾将敌人位置实时共享到每个人的便携屏幕上。
“胖子，”王守仁下令，“给他们点‘惊喜’，干扰一下。”
赵胖子嘿嘿一笑，从背包里掏出几个鸡蛋大小的圆球——这是他根据现代烟雾弹和古代迷烟灵感自制的“臭气烟雾弹”，效果拔群且充满喜剧色彩。他估算了一下角度和风向，用力将圆球掷向几个关键的埋伏点。
“噗噗”几声轻响，浓密且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腥臭味的烟雾迅速弥漫开来。二楼顿时传来压抑的咳嗽声和慌乱的动静。
“就是现在！老张，左翼！小绾，右翼掩护！胖子，跟我来！”王守仁低喝一声，身形如猎豹般窜出，直扑集装箱上的假剑。
埋伏被打乱，敌人被迫提前现身。枪声（经过消音器处理，声音沉闷）、弩箭破空声（部分敌人使用冷兵器）瞬间响起。张黑铁舞动特制甩棍，格挡开射来的弩箭，如猛虎入羊群，冲入左翼的敌人中，近身格斗，令其枪支难以发挥。唐绾则在右翼，利用无人机投射强光、释放噪音，干扰敌人视线和听觉，同时用弹弓发射橡胶子弹，精准打击敌人手腕。
王守仁和赵胖子顺利冲到集装箱下。就在王守仁伸手欲取剑时，异变再生！
“砰！”
一声巨响，车间顶部一盏残破的探照灯突然亮起，刺目的光柱将王守仁和假剑笼罩其中。同时，集装箱侧面一道暗门滑开，伸出数支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们。
一个带着电子合成音效果的声音通过扩音器在空旷的车间里回荡：“王守仁先生，还有你的伙伴们，游戏到此为止。感谢你们将真正的‘钥匙’送来。”
真正的钥匙？王守仁心中一凛，目光迅速扫过那柄假剑。难道……
只见黑狐冷笑着走上前，没有去拿假剑，而是伸手在假剑的剑格（护手）处一个极其隐秘的凹槽里一按一旋。“咔哒”一声轻响，剑柄竟然被旋开，他从里面抽出了一枚比指甲盖还小的，泛着幽蓝色金属光泽的芯片！
“没想到吧？”黑狐得意地晃着芯片，“我们早就知道剑是假的。但我们真正想要的，是唐小姐擅长制造精密追踪器的‘技术印记’。这枚核心信号发射器，结合我们掌握的部分信息，就是打开‘丝绸之路’终极密室，获取那批失落‘西域瑰宝’的‘钥匙’！”
王守仁瞬间明白了。对方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不是碧云剑，甚至不是他们这个人，而是唐绾那独一无二的、融合了现代科技与些许超出这个时代理解的“穿越”技术制造出的追踪器核心代码！他们利用假剑交易，演了一场戏，真正的目的是获取这枚蕴含了技术秘密的芯片！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们以为自己是黄雀，没想到走私集团才是真正的猎手！
“拿下他们！芯片已到手，不留活口！”那个电子合成音再次响起，充满了杀意。
更多的敌人从隐蔽处涌出，火力瞬间增强。张黑铁和唐绾的压力骤增，被迫向中央靠拢。王守仁和赵胖子也被集装箱暗处的火力压制得抬不起头。
“妈的，中计了！”张黑铁骂了一句，胳膊被流弹擦过，渗出血迹。
唐绾一边操作无人机试图干扰对方的通讯，一边急声道：“我的设备有自毁程序，但需要接近芯片一定范围内手动激活！”
情况万分危急！他们不仅落入了圈套，甚至可能亲手将开启更大宝藏的“钥匙”送到了敌人手中！
王守仁的大脑飞速运转。强攻不行，撤退已无路，芯片即将被带走……
他的目光扫过周围环境，突然定格在车间角落那几个巨大的、锈迹斑斑的液化气罐上——那是当年船厂焊接作业留下的遗物。一个疯狂的计划在他脑中形成。
“老张！九点钟方向，液化气罐！用你的铁棍，敲响它们！”王守仁大吼，同时从背包里抓出最后几个赵胖子的“臭气烟雾弹”，奋力扔向集装箱暗门处的枪口。
“明白！”张黑铁虽不明所以，但对王守仁的指令毫无保留。他猛地发力，撞开两名敌人，冲到液化气罐前，运起内力，用甩棍狠狠敲击在其中一个气罐上。
“咚——！！！”
一声沉闷如古钟巨响的轰鸣在车间内炸开，巨大的声波震得所有人耳膜生疼，连地面都微微颤动。这突如其来的、远超预期的巨响，让所有敌人，包括控制室里的指挥者，都出现了瞬间的愣神和混乱。
“就是现在！小绾！”王守仁喊道。
唐绾抓住这千钧一发的机会，操控一架搭载了强磁铁的微型无人机，如离弦之箭般射向黑狐手中的芯片！
“啪！”
无人机精准地吸附在芯片上。唐绾毫不犹豫地按下了笔记本电脑上的一个红色按钮。
“滋啦——”一声轻微的电流声，芯片表面冒起一缕青烟，其上的幽蓝色光芒瞬间熄灭。
“不！”黑狐惊怒交加。
技术密钥，被远程摧毁了！
然而，这一举动也彻底激怒了敌人。那个电子合成音发出了愤怒的咆哮：“杀了他们！一个不留！”
更多的敌人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枪口喷吐出致命的火舌。四人组被彻底包围在车间中央，依托着集装箱和少量掩体做最后的抵抗。张黑铁挂了彩，唐绾的无人机被击落大半，赵胖子的“法宝”也快用尽，王守仁手臂也被流弹划伤，鲜血染红了衣袖。
敌人的包围圈越来越小。就在四人背靠背，准备进行最后搏命一击时——
“呜哇——呜哇——呜哇——”
由远及近，急促而密集的警笛声撕裂了夜的宁静，红蓝闪烁的警灯光芒透过车间破损的窗户，将内部映照得光怪陆离。
警方来了！
绝处逢生的喜悦刚在四人脸上浮现，那个电子合成音却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气急败坏和决绝：“启动‘净化’程序！不能留下任何东西！”
车间深处，传来一阵机械启动的嗡鸣声，以及某种液体（或许是汽油）流淌的汩汩声……
警方已经包围了外部，但内部的致命危机，却在这一刻被推向了顶点！
火光，开始在车间角落窜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