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云剑终于归位,地宫石门隆隆开启的刹那,四人组以为胜利在望。可迎面扑来的不是时空通道的柔光,而是东厂督主吴老二那张狰狞的脸——他竟比他们更早一步潜入地宫深处!
陈文昌的手刚将碧玉般的碧云剑稳稳插入祭坛中央的凹槽,整个地宫便震动起来。灰尘从头顶簌簌落下,墙壁上的长明灯忽明忽暗,祭坛前方那道重达千斤的石门发出沉闷的轰鸣,缓缓向一侧滑开。
“成功了!”欧阳菲菲激动地抓住张一斌的手臂,眼中闪烁着泪光,“八十天的奔波,终于…”
她的话戛然而止。随着石门完全打开,门后的景象让四人同时倒吸一口冷气。
不是他们预想中通往未来的时空通道,也不是存放佛宝的密室,而是一个更为宽敞的地下空间。数十支火把将整个空间照得亮如白昼,映出一张他们再熟悉不过的狰狞面孔。
东厂督主吴老二身着飞鱼服,手按绣春刀,正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们。他身后整齐排列着两排东厂番子,个个眼神凌厉,手持强弩,弩箭在火光下泛着幽蓝的光泽——明显是淬了剧毒。
“恭候多时了,诸位‘天外异客’。”吴老二尖细的嗓音在地宫中回荡,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若非尔等带路,咱家还真寻不到这地宫核心之处。”
四人组僵在原地,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八十天的精心策划、生死追逐,竟然是为他人做嫁衣?
罗子建下意识地摸向腰间的自热火锅包,低声道:“不可能!他怎么可能比我们先到?”
吴老二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阴森一笑:“这大报恩寺地宫岂止一条通道?皇家建筑,素来明暗双修。尔等所知,不过皮毛。”
他向前迈了两步,火光照亮了他脸上那道从眉骨延伸到下巴的伤疤,使他本就可怖的面容更添几分诡异:“交出碧云剑,咱家或可留尔等全尸。”
陈文昌迅速扫视四周——后退无路,两侧是光滑的石壁,前方是数十把淬毒弩箭。绝境,这是真正的绝境。
“别冲动,”张一斌压低声音,“弩箭速度太快,我们躲不过。”
欧阳菲菲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落在吴老二身后的阴影处:“督主大人,您就不好奇我们来自何方?为何对这碧云剑如此执着?”
吴老二冷笑一声:“将死之人,何必多问。尔等要么是白莲教余孽,要么是倭寇奸细,无外乎如此。”
“错了,”欧阳菲菲突然提高声调,脑海中飞速编织着说辞,“我们来自海外仙山,奉天帝之命,特来监督大报恩寺修建。此剑乃开启天门的钥匙,若强行夺取,必遭天谴!”
她边说边向陈文昌使了个眼色。陈文昌会意,悄悄将手伸进口袋,摸到了那个已经陪伴他八十天的手机。
吴老二闻言果然愣了一下,随即狂笑不止:“荒诞!若尔等真是神仙,何需伪装工匠,混迹于市井之间?”他的眼神骤然转冷,“休得胡言乱语!放箭!”
千钧一发之际,陈文昌猛地举起手机,大喊道:“且慢!吴督主就不想亲耳听听仙界之音吗?”
番子们搭在扳机上的手指顿住了,纷纷看向吴老二。鬼神之说在明朝极为盛行,即便是东厂这些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也对超自然力量心存敬畏。
吴老二眯起眼睛:“尔要何花样?”
陈文昌心脏狂跳,手心全是冷汗。他迅速解锁手机,点开音乐软件——感谢现代科技的离线下载功能,感谢他穿越前正好在整理中国风音乐歌单!
“吴督主,此物名曰‘通天镜’,可通九天,连三界。”陈文昌硬着头皮胡诌,同时飞快地滑动屏幕,寻找合适的曲子,“今日就让你等凡夫俗子,亲耳聆听何为仙音妙律!”
欧阳菲菲立刻明白了他的意图,赶紧帮腔:“仙乐一出,凡人需行跪拜之礼,否则必遭五雷轰顶!”
张一斌和罗子建也反应过来,齐声喝道:“还不跪下!”
东厂番子们被这气势唬住,有几个甚至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吴老二脸色阴晴不定,眼神中既有怀疑又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陈文昌终于找到了那首他需要的歌曲——《好运来》。他深吸一口气,点击播放,同时将音量调到最大。
“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
欢快喜庆的前奏猛然在地宫中炸开,通过地宫石壁的回音效果,形成了一种奇异的混响。对于听惯了丝竹管弦的明朝人来说,这种由电子合成器制造出的音效无疑极具冲击力。
东厂番子们全都傻眼了。有人手中的弩箭差点掉落,有人双腿发软,就连吴老二也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
“这、这是何乐器?”一个番子颤声问道。
欧阳菲菲强装镇定,高声道:“此乃九天仙乐,凡人终其一生也无缘听闻,尔等今日有幸得闻,实乃三生修来的福分!”
《好运来》的副歌部分适时响起,朗朗上口的旋律在地宫中回荡:
“好运来祝你好运来~
好运带来了喜和爱~
好运来我们好运来~
迎着好运兴旺发达通四海~”
陈文昌趁机将手机放在祭坛上,让它继续播放,自己则慢慢向左侧移动。张一斌和罗子建也心领神会,呈扇形散开。
吴老二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眼中疑色更重:“此乐…为何如此…喜庆?”
欧阳菲菲急中生智:“今日天门将开,仙界自然欢庆!此曲名为《迎仙颂》,乃王母娘娘亲谱!”
恰在此时,歌曲进入到一段高音部分,歌手精湛的嗓音技巧在密闭空间中产生了强烈的震撼效果。一个年轻的番子终于承受不住心理压力,“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神仙饶命!神仙饶命!”
有人带头,恐惧便如瘟疫般蔓延。转眼间,超过半数的番子都跪了下来,就连站着的也面色惨白,双手发抖。
吴老二脸色铁青,厉声喝道:“都起来!此乃妖术!”
但他话音未落,罗子建突然从背包中掏出最后一个自热火锅,迅速拉开保险,朝着吴老二右侧的空地扔去。
“轰”的一声,自热火锅爆炸开来,浓郁的麻辣香气混合着白色蒸汽迅速弥漫。这现代工业的产物在明朝人眼中,与妖法或仙术无异。
“仙界震怒了!”欧阳菲菲趁乱大喊,“还不快跪地求饶!”
更多的番子跪了下来,就连吴老二也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手按刀柄,警惕地盯着那团仍在扩散的蒸汽。
陈文昌看准时机,向同伴们使了个眼色——就是现在!
四人组同时行动。张一斌和罗子建如同离弦之箭,直扑东厂阵营左右两翼;欧阳菲菲则迅速退回祭坛,试图拔出碧云剑;陈文昌则做了一件让所有人瞠目结舌的事情——
他取下一直背在身后的吉他,站定在祭坛前,手指轻拨琴弦。
《沧海一声笑》的旋律从吉他中流淌而出,在地宫特殊的声学环境下,产生了一种奇妙的混响效果。对明朝人而言,这陌生的乐器、陌生的曲调,与他们刚才听到的“仙乐”一脉相承,更加深了这是“仙界法器”的认知。
“这、这又是什么法宝?”一个跪在地上的番子颤声问。
欧阳菲菲一边用力试图拔出碧云剑,一边高声回答:“此乃九天梵音琴!琴声一响,天地变色!”
陈文昌完全进入了状态,他边弹边唱,浑厚的男中音在地宫中回荡:
“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
浮沉随浪,只记今朝~
苍天笑,纷纷世上潮~
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歌词中的意境与江湖气息,通过吉他的和弦传递出来,竟让一些东厂番子听得如痴如醉。有几个甚至忘了敌对立场,下意识地跟着节奏点头。
吴老二勃然大怒:“妖言惑众!给咱家放箭!”
但此刻的东厂阵营已经军心大乱。跪地的番子不愿起身,站着的也犹豫不决。只有吴老二的几个亲信勉强举起弩箭,但在张一斌和罗子建的干扰下,准头大失。
一支弩箭擦着陈文昌的脸颊飞过,钉在后面的石壁上。但他面不改色,继续弹奏,甚至即兴加入了一段扫弦,使旋律更加激昂。
张一斌如猛虎入羊群,拳脚并用,将右侧的番子打得人仰马翻。他的跆拳道在黑压压的人群中发挥出惊人效果,每出一招必有一人倒地。
罗子建则发挥了他攀岩的优势,在石壁间灵活移动,从上方袭击左侧的敌人。他不时抛下绳索,绊倒试图靠近祭坛的番子。
“剑拔不出来!”欧阳菲菲焦急地喊道,“好像被什么卡住了!”
陈文昌一边继续弹奏,一边回头瞥了一眼。果然,碧云剑插入祭坛后,似乎触发了某种机关,剑身被牢牢锁住。
吴老二看出了他们的困境,狞笑道:“天堂有路尔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今日就是尔等的死期!”
他亲自拔刀,突破张一斌的阻拦,直扑祭坛。几个忠心的番子也紧随其后,形势急转直下。
就在这危急关头,陈文昌的吉他声突然一变,从《沧海一声笑》转向了《男儿当自强》。这首更加激昂、充满力量的曲子通过地宫的回音效果,产生了令人热血沸腾的感染力。
“傲气傲笑万重浪~
热血热胜红日光~
胆似铁打,骨似精钢~
胸襟百千丈,眼光万里长~”
张一斌和罗子建听到这熟悉的旋律,如同打了强心针,越战越勇。就连欧阳菲菲也感到一股莫名的力量,她不再尝试拔剑,而是开始仔细检查祭坛的结构,寻找解锁的方法。
吴老二已冲到祭坛前,绣春刀带着寒光劈向陈文昌。陈文昌急忙用吉他格挡。
“铮”的一声,吉他应声而裂,弦断木碎。
但就在这一瞬间,地宫深处突然传来一声低沉的轰鸣,整个空间开始剧烈摇晃,比碧云剑归位时强烈数倍!
“地震了!”一个番子惊恐地大叫。
顶部的石块开始坠落,灰尘弥漫。东厂众人乱作一团,再也顾不上围攻四人组,纷纷寻找掩体。
吴老二一刀劈空,踉跄几步,勉强站稳。他惊疑不定地环顾四周,最终将目光锁定在祭坛上:“尔等触怒了地宫神明!”
陈文昌抱着破损的吉他后退几步,与同伴会合。四人背靠祭坛,警惕地注视着周围的变化。
地宫的震动越来越强烈,祭坛后方原本光滑的石壁突然裂开一道缝隙,缓缓向两侧滑开。一股陈旧的气息从裂缝中涌出,带着淡淡的檀香味。
“看!”欧阳菲菲指着裂缝后方,“那里有光!”
透过越来越宽的缝隙,可以看到后面是一个不大的石室。石室中央,一道柔和的蓝光从地底射出,在天花板上投射出点点星光,宛如微缩的银河。
“时空通道!”罗子建激动地说,“原来真正的通道在那里!”
但与此同时,他们也看到了更令人不安的景象——石室四周堆满了各种兵器,从制式的腰刀到古怪的异域武器,应有尽有。墙壁上刻满了诡异的符号,与他们在碧云剑剑身上看到的铭文如出一辙。
“这不是普通的藏宝室,”张一斌面色凝重,“这更像是一个...军火库。”
吴老二也看到了石室内的景象,眼中闪过贪婪的光芒:“原来如此!前朝秘宝!得此可夺天下!”
他完全忘记了刚才的“仙术”恐惧,挥手招呼残余的部下:“给咱家拿下石室!”
就在这时,一阵低沉而诡异的声音从石室深处传来。那不是人类语言,也不是任何已知动物的叫声,而是一种类似金属摩擦又混合着低吟的怪异声响。
所有人都僵住了,连吴老二也停下了脚步。
那声音忽高忽低,仿佛有某种生命正在石室深处苏醒。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碧云剑突然开始发出轻微的嗡鸣,与那怪异的声音产生了共鸣。
欧阳菲菲突然意识到什么,脸色煞白:“我明白了...碧云剑不是钥匙,而是...封印!”
陈文昌看向她:“什么意思?”
“那道蓝光不是时空通道,”她的声音颤抖,“它是某种...囚笼。我们可能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石室的蓝光突然增强,将整个地宫照得如同白昼。在刺目的光芒中,一个瘦长的影子缓缓从石室深处浮现,投射在墙壁上。
那影子的轮廓绝非人类。
吴老二和东厂番子们惊恐地后退,就连四人组也感到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
就在所有人目瞪口呆之际,那诡异的低语声再次响起,这一次,它似乎形成了一句模糊但可辨的话:
“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