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火锅迷雾与琉璃追魂
“这、这是何等仙家调味！”御膳房副主厨赵四勺捧着那块红油发亮的牛油火锅底料，双手颤抖如风中残叶，眼中迸发出的光芒几乎能照亮这间堆满食材的仓房。
陈文昌故作高深地捋了捋根本不存在的胡须，压低声音：“此乃海外仙山所赐五味真火膏，只需一小块，便能让寻常汤羹化作瑶池仙酿。”
仓房外，大报恩寺工地上传来的凿石砌砖声隐约可闻。距离琉璃塔完全竣工仅剩二十三天，而他们四人——陈文昌、欧阳菲菲、罗子建、张一斌——必须在皇家祈福大典前将碧云剑归还地宫，否则将永远困在明朝永乐年间。
“赵御厨，明日皇家视察工地后的宴席，是你唯一能使用这仙膏的机会。”欧阳菲菲接过话茬，她身着粗布工匠服，却掩不住眼中的灵动，“若能让圣上称赞，你便是大明第一厨神。”
赵四勺咽了口唾沫，目光在火锅底料和陈文昌之间游移。这块来自二十一世纪的麻辣火锅底料，包装已被撕去，只留油光发亮的内里，散发出赵四勺从未闻过的复合香气——那是辣椒、花椒、牛油与多种香料的完美融合。
“可...可东厂的吴公公已严令，非工匠不得近地宫百步...”赵四勺犹豫道。
“所以需要赵御厨相助。”陈文昌凑近一步，“宴席就设在琉璃塔东侧工棚，您只需安排我们四人作为帮厨，运送食材。事成之后，这最后一块五味真火膏也归您所有。”
陈文昌又从怀中掏出一块较小的底料，赵四勺的眼睛立刻直了。
“好！就依诸位仙使！”赵四勺一把抓过两块火锅底料，如获至宝地揣入怀中，“明日辰时，你们扮作我的徒弟，随我进入宴席场地。”
就在赵四勺捧着火锅底料痴迷端详时，谁也没注意到仓房梁上一片阴影悄然移动。一个瘦小身影如猫般无声落地，闪出了御膳房区域。
“吴公公，那四个来历不明的工匠，果然在收买赵御厨。”瘦小身影跪在东厂管事吴老二面前，低声禀报。
吴老二，东厂派驻大报恩寺工地的监督太监，眯起那双总是透着寒光的细眼：“继续盯着。明日宴席，咱家要亲自会会这几个。”
次日清晨，大报恩寺工地已是人声鼎沸。永乐皇帝朱棣虽未亲临，但汉王朱高煦的代天巡视为这座即将竣工的皇家寺院增添了无比紧张的气氛。
琉璃塔在晨曦中熠熠生辉，已建至第八层，只差最后的塔顶金刹。塔身用白色瓷砖砌成，每块瓷砖中央都嵌有一尊琉璃佛像，在初升阳光下流光溢彩，恍如神迹。
“记住，我们的目标是地宫入口。”在前往工地的路上，陈文昌低声对同伴们说，“罗子建昨晚的探查确认，入口就在琉璃塔正下方的密室里，但只有皇家祈福时才会开启。”
罗子建点头，拍了拍身上的工具袋：“我做了个简易烟雾弹，必要时可以制造混乱。”
“我的图纸临摹好了，”欧阳菲菲小心地展示一卷宣纸，上面用她自制的炭笔精确复制了地宫结构图——这项被工匠们惊为天人的“复印术”已在小范围内传开，“显示地宫有三道机关门，最后一道需要特定时间才能开启。”
张一斌检查着自己缠满布条的双手：“东厂的人比昨天多了至少一倍，吴老二那双眼睛几乎黏在我们背上。”
四人随着赵四勺的队伍顺利通过层层关卡。工棚宴席区已布置妥当，虽然简陋，但考虑到是在工地现场，已算极尽奢华。赵四勺指挥着助手们摆放桌椅、餐具，而陈文昌四人则负责将食材从御膳房运至工棚。
“看那边，”欧阳菲菲用眼神示意琉璃塔下方被重兵把守的区域，“那就是地宫入口，今日汉王巡视察后，会在那里举行小型祈福仪式。”
“机会只有一次。”陈文昌深吸一口气，“当祈福仪式开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会被吸引，我们就趁机潜入。”
巳时刚到，鼓乐齐鸣，汉王朱高煦的仪仗队浩浩荡荡进入工地。这位以勇武着称的皇子身着亲王礼服，在工部官员和寺院住持的簇拥下巡视工程进度。
吴老二紧随汉王身侧，不时用阴冷的目光扫视全场，特别是在陈文昌四人身上停留良久。
“不对劲，”张一斌低声道，“吴老二看我们的眼神不像是在看普通可疑工匠。”
罗子建皱眉：“难道东厂已经发现了什么？”
欧阳菲菲突然脸色发白：“我今早听闻，昨晚有个小太监在御膳房附近被抓，会不会是...”
话音未落，赵四勺急匆匆赶来：“快，准备上菜！汉王巡视已毕，即将入席！”
四人交换了一个紧张的眼神，计划必须继续。
宴席开始，赵四勺果然在献给汉王的“八珍羹”中加入了那块火锅底料。当那碗红艳诱人的羹汤被端上桌时，独特的麻辣香气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此羹何名？为何有如此异香？”朱高煦品尝一口后，惊讶地问工部尚书宋礼。
宋礼忙看向赵四勺，赵御厨战战兢兢出列跪禀：“回王爷，此乃小人特制的五味开泰羹，用了海外秘传的调味仙膏。”
朱高煦又连尝几口，额头上已渗出细汗，却大呼痛快：“好！此羹有塞外烈马之风！赏！”
席间一片赞叹，赵四勺喜形于色，忙磕头谢恩。趁此机会，陈文昌向同伴们使了个眼色，四人悄然离席，向琉璃塔方向移动。
然而他们没注意到，吴老二并未被这美味吸引，反而对身后番子低语几句，随后几名东厂人员悄悄离席，尾随四人而去。
“地宫守卫少了一半，”罗子建观察后回报，“大部分都来宴席这边维持秩序了。”
欧阳菲菲展开地图：“按照记载，祈福仪式前，僧人会先开启第一道门做准备，这是我们最好的机会。”
四人利用工地杂物的掩护，顺利接近琉璃塔地基区域。果然，几名僧人正在一扇隐蔽的石门前诵经准备，片刻后，石门缓缓开启，僧人们进入后又将门虚掩。
“现在！”陈文昌低喝。
四人迅速溜到石门前，罗子建用特制工具卡住门锁，四人闪身进入地宫通道。
几乎同时，吴老二带人赶到：“果然如那小太监所说，这些贼人目标是地宫！封住所有出口，瓮中捉鳖！”
地宫内阴冷潮湿，只有墙壁上零星的油灯提供微弱照明。四人凭借欧阳菲菲的图纸在迷宫般的通道中穿行。
“第一道机关门就在前面，”欧阳菲菲指着图纸，“需要同时按下两侧墙壁上的关关。”
突然，后方传来喧哗声和火光。“他们进来了！”张一斌回头一看，只见吴老二带人已冲入地宫。
罗子建迅速从工具袋中掏出几个简易罐子——这是他利用工地材料制作的自热火锅烟雾弹。“躲到拐角后！”他大喊，同时激活罐子扔向追兵方向。
瞬间，浓烈辛辣的烟雾弥漫了整个通道，东厂番子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化学攻击”打得措手不及，咳嗽声、叫骂声不绝于耳。
“快！趁现在！”陈文昌催促。
四人奔至第一道机关门前，分别按下两侧墙壁上的隐蔽机关。石门缓缓开启，他们迅速进入，罗子建再次用工具卡住门锁，延缓追兵。
“这只能挡他们一会儿，”罗子建喘息着说，“吴老二带了工匠来，很快就能打开门。”
前方通道更加狭窄，墙壁上开始出现佛教壁画和铭文。碧云剑在陈文昌背包中突然发出微弱嗡鸣，剑身泛起淡蓝光芒。
“碧云剑有反应了！”欧阳菲菲惊喜道，“看来我们走对了路。”
然而当他们转过一个弯角时，心都沉了下来——前方是三条岔路，而欧阳菲菲的图纸只标注了其中一条。
“怎么会这样？”欧阳菲菲焦急地比对图纸，“这上面只画了中间一条路啊！”
后方已传来石门被破的声音和东厂的呼喝。
“时间不多了，必须决定走哪条！”张一斌紧握双拳，准备迎战。
陈文昌闭上眼睛，感受着碧云剑的震动：“走左边这条，碧云剑的反应更强烈了。”
“你确定吗？”罗子建质疑，“这可能是陷阱！”
“我相信碧云剑的指引。”陈文昌坚定地说，率先踏入左侧通道。
三人只得紧随其后。这条通道逐渐向下倾斜，墙壁上的壁画越发精美，描述着佛陀前世今生的故事。
突然，前方出现一道金光，四人加快脚步，来到一个圆形穹顶密室。密室中央有一个石台，周围刻满星辰图案，而穹顶上则是一幅精美的琉璃镶嵌画，描绘西方极乐世界。
“就是这里！”欧阳菲菲对比图纸后兴奋地说，“地宫中心，归还碧云剑的祭坛！”
然而当他们踏入密室那一刻，身后突然轰隆一声，一道石门落下，封死了退路。
“糟糕！中计了！”张一斌冲向石门，但已无法撼动分毫。
与此同时，密室内另一侧的门开启，吴老二带着东厂番子缓步走入，脸上挂着胜利的冷笑。
“真是感谢诸位带路，”吴老二尖细的声音在密室中回荡，“这地宫密道连工部图纸都未标明，多亏你们，咱家才能找到这传说中的琉璃菩提室。”
陈文昌四人背靠背站立，被东厂人员团团围住。
“你怎么知道我们会选这条路？”欧阳菲菲质问。
吴老二轻笑，从袖中掏出一块熟悉的布料——那是欧阳菲菲之前用来临摹图纸的手帕。
“你们的固然精妙，但咱家在御膳房安排的人，早已将你们的一切小动作看在眼里。”吴老二得意道，“就连那赵四勺，现在恐怕已在东厂大牢里回味他的了。”
陈文昌暗暗握紧背包中的碧云剑，剑身震动越发强烈，几乎要脱手而出。
“现在，交出碧云剑，”吴老二伸出手，“那是朝廷钦犯的证物，不是你们这些来历不明的人该碰的。”
罗子建和张一斌已摆出迎战姿势，欧阳菲菲则悄悄观察密室结构，寻找脱身之法。
“碧云剑并非凡物，你们不懂它的来历和力量。”陈文昌试图周旋。
“呵，”吴老二冷笑，“咱家只知道，它是建文余党意图行刺圣上的凶器。交出来，或可留你们全尸。”
东厂番子们步步紧逼，兵器出鞘的声音在密室中格外刺耳。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陈文昌背包中的碧云剑突然爆发出刺目蓝光，整个密室开始震动，穹顶上的琉璃镶嵌画仿佛活了过来，流光溢彩。
“怎么回事？”吴老二惊疑不定地抬头。
陈文昌感到背包中的碧云剑越来越烫，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在剑身中涌动。他猛地意识到——碧云剑并非仅仅是一件需要归还的物品，它本身就是开启某种通道的钥匙，而此刻，它感应到了正确的时空节点！
“退后！”陈文昌大喊，同时从背包中抽出碧云剑。
剑身完全被蓝光包裹，密室中的震动越来越强，墙壁上的星辰图案开始旋转，穹顶的琉璃画投射出绚丽的光束，在密室中央交织成一个光晕旋涡。
“阻止他们！”吴老二意识到情况失控，急令手下上前。
但为时已晚，光束旋涡迅速扩大，将陈文昌四人吞没。东厂番子们被强光逼得睁不开眼，只能眼睁睁看着四人的身影在光芒中逐渐模糊。
“不！”吴老二的怒吼在地宫中回荡。
就在陈文昌意识被光芒吞噬的前一刻，他隐约看到旋涡对面不再是地宫密室，而是一个完全不同的地方——青山绿水，云雾缭绕，熟悉的庐山景致，却似乎又不是他们来的那个时代...
碧云剑引领他们穿越了时空，但目的地似乎并非预期中的二十一世纪。这意外之旅将把他们带向何方？而失落碧云剑的东厂，又将如何向永乐皇帝禀报这场匪夷所思的失踪？
光芒彻底吞噬了一切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