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人工降雨翻车记上》
方丈枯瘦的手指重重戳在藏宝图残片上：“求不来雨，这东西就永远锁在舍利塔里。”
张一斌看着祭坛下黑压压的百姓，又瞄了一眼手里嗡嗡作响的无人机：“这玩意儿…真能当雷公使？”
当无人机螺旋桨卷起狂风，暴雨倾盆砸向跪拜的人群时，我们以为成功了。直到陈文昌惨白着脸举起一瓶染成褐色的雨水：“谁把可乐倒进水箱了？！”
而祭坛对面，吴老二阴笑着抹去脸上甜腻的“雨水”，指尖捻起一粒微小的、绝不该出现在庐山的异域香料：“郑和的船…果然藏着东西。”
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在乌龙院飞翘的檐角上，沉甸甸的，吸饱了水分却吝啬于施舍一滴。山下的田地龟裂如老人干枯的手掌，禾苗焦黄，奄奄一息。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胶，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尘土和绝望的灼热。祭坛高筑在乌龙院正殿前的广场上，黄幡在无风的闷热里颓然垂落。坛下，黑压压跪满了从四乡八镇赶来的饥民，一张张被旱魃折磨得枯槁的脸上，只剩下最后一点将熄的、名为“祈求”的微光，全都投射在坛上那几个穿着簇新却别扭僧袍的年轻人身上。
汗珠顺着罗子建的光头滑进僧袍领口，又痒又粘。他偷偷用袖子抹了一把，压低嗓子，声音发颤：“菲菲，你确定这‘科学求雨’靠谱？我怎么感觉下面那些眼睛，快把我们几个生吞活剥了？”他瞄了一眼旁边肃立的方丈悟尘，老和尚眼观鼻鼻观心，枯槁的面容上看不出悲喜，只有那只笼在宽大袖袍里的手，几不可察地动了动，袖口深处，一抹熟悉的、带着奇异纹路的兽皮残角一闪而逝。
碧云剑藏宝图的最后一块残片！欧阳菲菲心头一紧，那残片如同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她指尖发麻。悟尘方丈的条件冰冷而直接：求来甘霖，残片双手奉上；求不来，这东西连同他们追寻的所有线索，将永远封死在冰冷的舍利塔地宫深处，再无见天日之时。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欧阳菲菲深吸一口灼热的空气，强迫自己冷静。她转向旁边正紧张调试设备的陈文昌，声音压得极低，“文昌，气象模拟投影和干冰造雾的‘前戏’必须到位，给无人机降雨争取启动时间。声光电，一个都不能少！” 她目光锐利地扫过张一斌手中那个被改装得奇形怪状、旋翼上甚至滑稽地贴了几道黄符的多轴飞行器，“一斌，它是‘雷部正神’，飞起来要‘神迹’，要气势！水箱注满了吗？”
张一斌拍着胸脯，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在肃杀的气氛里显得格外没心没肺：“放心！后院那口老井都快被我抽干了，管够！保证让老天爷都吓一跳，以为他小弟下凡抢活儿了！” 他掂量着手里沉甸甸的无人机，金属机身在闷热中触手冰凉。为了让它更像个“法器”，他甚至用金漆在机身上歪歪扭扭描了个闪电符号，此刻在昏暗天光下闪着微弱的、不伦不类的金光。
“时辰到——！” 知客僧拖着长腔的高喊撕裂了凝滞的空气。
悟尘方丈缓缓步上祭坛最高处，宽大的袈裟在死寂中拂过地面，发出沙沙的轻响。他点燃第一炷高香，青烟笔直升起，旋即被沉滞的空气吞没。宏大的梵呗声浪随之从两旁的僧众口中涌出，低沉、浑厚，如同来自大地深处的叹息，带着一种古老的、令人心神震颤的韵律，瞬间压过了坛下饥民们压抑的啜泣和祈祷。空气似乎被这声音压实了，更沉重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欧阳菲菲手心全是汗，她朝陈文昌使了个眼色。陈文昌深吸一口气，手指在僧袍宽大袖子的掩护下，用力按下了藏在里面的微型遥控器开关。
“嗡——！”
事先精心布置在祭坛四周几处不起眼角落的微型高透明投影仪瞬间启动。刺目的白光猛然撕裂了坛前的昏暗空间！一道粗壮得骇人、蜿蜒如巨蛇的闪电光影，伴随着陈文昌用手机即时播放、经过音响放大的、震耳欲聋的滚雷轰鸣，骤然凭空“劈”下！光影精准地投射在祭坛前方特意预留的空地上，电光狂舞，雷声隆隆，地面光影效果模拟出的焦痕仿佛真的被天雷击中！
“啊——！神迹！神迹显灵了！” 坛下跪伏的百姓中爆发出第一声惊恐而狂喜的尖叫，如同投入油锅的水滴，瞬间引爆了人群。无数头颅疯狂地磕向滚烫的地面，砰砰作响，混杂着狂乱的呼喊：“雷公爷爷显灵了！”“老天爷开眼了！”
几乎在闪电光影亮起的同时，欧阳菲菲迅速点燃了藏在祭坛香炉后方暗格里的几大块工业干冰。大量冰冷刺骨的白色烟雾如同有生命般汹涌而出，贴着地面急速蔓延、翻滚、升腾，顷刻间将大半个祭坛笼罩在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寒气森森的“仙云”之中。烟雾翻卷，光影在雾中扭曲变形，更添神秘诡谲。
“仙气！是仙气降临了！” 更多的惊呼响起，饱含敬畏。连坛上肃立的乌龙院老僧们，看着这前所未见的“神迹”，脸上也控制不住地露出了惊疑不定的神色。悟尘方丈捻动佛珠的手指，微不可察地顿了一瞬。
就在这片由光影、雷声和浓雾制造的混乱与高潮中，张一斌猛地掀开盖在无人机上的黄布，低吼一声：“雷部先锋，走你！” 他大拇指用力推下遥控器摇杆！
“呜——嗡——！”
加装了沉重水箱的无人机发出比寻常更刺耳的咆哮，四对旋翼疯狂切割空气，卷起强大的下沉气流。它像一个笨拙又勇猛的金属怪兽，艰难地、却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猛地从浓雾弥漫的祭坛后方拔地而起！机身上那道金漆闪电，在穿过烟雾的瞬间，被下方投射的模拟电光映照，竟真的闪烁出夺目的金光！
“看！快看天上！” 无数手指颤抖地指向天空。
只见那“神物”周身金光缭绕（实为光影效果反射），破开翻腾的白色云雾（干冰），轰鸣着（电机声），以一种凡人难以理解的姿态，悍然升空！它飞向那片铅灰色的、厚重如铁的苍穹，飞向所有跪拜者渴求的源头！
这一刻，科技与愚昧，现代与古老，在这片被干旱烤焦的土地上空，以一种荒诞而震撼的方式交汇。坛下万民沸腾了，山呼海啸般的膜拜声浪几乎要将祭坛掀翻：“神鸟！是雷公爷爷派下的神鸟！”“显灵了！真显灵了！” 连那位代表朝廷前来观礼、一直端坐在特设凉棚下面无表情的户部特使，此刻也惊得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伸长脖子，目瞪口呆地望着空中那不可思议的“神物”，手中端着的冰镇酸梅汤洒了一身也浑然不觉。
张一斌全神贯注，额头青筋微凸，手指在遥控器上细微而精准地调整着。无人机在他的操控下，终于艰难地爬升到了预定的百米高度，悬停在那片死寂的、仿佛凝固的铅灰色云层之下。成了！他心中狂喜，拇指毫不犹豫地按向控制喷淋的红色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