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凡迅速套上潜水衣，系紧腰带，又检查了一遍救援绳的牢固度，深吸一口气，毫不犹豫地翻过船舷跳进了海里。
刚一入水，冰冷的海水就像无数根细针扎在身上，瞬间浸透了潜水衣，刺骨的寒意顺着皮肤往骨头缝里钻，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更让他吃力的是海面下的翻涌——暗流像一双双无形的手，时而将他往左边扯，时而将他往右边拉，每往前游一米都要使出全身的力气，海浪还时不时将他狠狠掀起来，又重重按下去，冰冷的海水呛得他喉咙发疼。
“凡哥！往左偏一点！小心右边的浪头！还有三米！”
甲板上的小六子探出身子，大声指挥着，眼睛死死盯着张凡的身影，手里紧紧攥着救援绳的另一端，手心都冒出了汗。
张凡咬着牙，借着浪头起伏的间隙，奋力摆动着双臂，手臂划水的动作越来越沉重，胳膊上的肌肉都开始发酸发涨，但他不敢有丝毫松懈，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快点，再快点！终于，在船上众人的呼喊指引下，他艰难地靠近了那个昏迷的船员。
他赶紧绕到对方身后，避免碰到他的头部造成二次伤害，然后快速将救援绳在那人的腰上缠了两圈，又在胸前交叉绕了一圈，打了个结实的死结，确保不会在拉扯过程中松动。
“好了！拉！”张凡朝着船上大喊一声，然后双手紧紧抓住绳子，配合着船上的拉力往回游。
船上的六叔、张毅和石头三人合力拉着绳子，嘴里喊着整齐的号子：“一、二、三！拉！一、二、三！拉！”
绳子在三人的合力下拉得笔直，每拉一下，船身都跟着晃动一下。
终于，在众人的齐心协力下，将昏迷的船员和张凡一起拉上了甲板。
张凡刚上船，顾不上抹掉脸上的海水，也顾不上喘口气。
就踉跄着跑到驾驶室，抓起对讲机急促地通知张平：“大哥！听着！千万别让你们船上的人下海救人！不管发现多少落水者，都立刻告诉我，我过去救！”
“海面下暗流太急，还有小漩涡，其他人的体力根本撑不住，下去就是送死！”
张平在对讲机里沉默了几秒，显然也从张凡的语气里听出了海况的凶险。
立刻回应：“好！我知道了！我们这边一旦发现人就第一时间通知你，你自己一定要注意安全！”
挂了对讲机，张凡才瘫坐在甲板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一样，胳膊都抬不起来，潜水衣里的海水顺着裤脚往下淌，在甲板上汇成一小滩水。
而另一边，张毅和小六子已经立刻对昏迷的船员展开了紧急救助。
他们先小心翼翼地将人平放在铺着救生毯的甲板上，张毅跪在旁边，用手指轻轻清理掉他口鼻处的海水和残留的杂物。
然后双手交叉放在他的胸口，开始做心肺复苏，动作标准而有力。
小六子则拿着干净的毛巾，仔细擦拭着他脸上的水渍和泥沙，眼神里满是焦急。
“咳……咳咳……”
经过五六分钟的持续抢救，昏迷的船员突然咳嗽起来，浑浊的海水从他嘴里咳了出来。
他缓缓睁开了眼睛，但眼神涣散得像蒙了层雾，显得格外虚弱，嘴唇动了动。
嘴里还迷迷糊糊地念叨着：“水……我要水……”
“醒了！醒了！他醒过来了！”
小六子激动地喊了起来，声音都有些发颤。
张凡听到声音，立刻挣扎着爬起来：“快！把他扶到船舱里的铺上躺下，拿点温盐水过来，别给他喝太多，先润润嗓子，补充点盐分！压缩饼干也拿两块，但先别让他多吃，肠胃还没适应！”
张毅和小六子立刻照做，一人架着船员的一条胳膊，小心翼翼地将他扶进船舱。
稍微歇了口气，张凡喝了几口温水，又回到驾驶室，拍了拍六叔的肩膀，示意他继续寻找其他人：“六叔，不能停，还有四个人没找到，咱们得抓紧时间，多耽误一分钟，他们的危险就多一分！”
六叔点了点头，重新握紧方向盘，调整航向，船只再次朝着更深的海域驶去，继续沿着漂浮物的轨迹搜索。
没过多久，对讲机里传来张平兴奋又急促的声音：“凡子！我们这边发现一个！在东南方向，距离你们大概两海里，也是穿着救生圈，昏迷着！”
“收到！我们马上过去！”张凡立刻让六叔加大油门，朝着张平说的方向赶去。
十几分钟后，两船顺利汇合，张凡再次穿上潜水衣，跳进冰冷的海水里，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第二个昏迷的船员安全救上甲板。
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里，众人又在更远的海域找到了第三个船员，他漂浮得极远，已经快靠近一片暗礁区了，若不是石头眼神锐利，透过海浪的缝隙看到了那个橙色的小点，恐怕就真的错过了。
但让人揪心的是，接下来的两个小时，不管两艘船怎么扩大搜索范围。
从最初的扇形搜索变成了地毯式排查，沿着漂浮物的轨迹一直搜到了海域边缘，甚至冒险靠近了几处暗礁区，都再也没有找到剩下的两个人。
海面上的散落物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几片破碎的塑料布和几根断裂的渔网绳在浪涛中孤零零地打转。
六叔叹了口气，走到张凡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里满是无奈：“凡子，算了吧……这么久了，海水温度越来越低，就算他们还活着，也撑不住了……咱们已经尽力了……”
张凡望着眼前这片空旷而冰冷的海面，心里像被无数根针扎着一样难受，眼眶都有些发红。
他知道六叔说的是实话，十几个小时的时间，在这样恶劣的海况下，生存的希望已经极其渺茫。
但他还是不甘心地咬了咬牙，声音沙哑地说：“再转最后一圈……就找最后十分钟……万一……万一他们还在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