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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牛哥,这鬣狗卖得上价吗?”他问。

王铁牛咧嘴一笑,牙齿在月光下反着白光:“那当然,皮子刮干净能卖给镇上的毛货商,一张能换上好几斗米。肉晒干了能留着冬天吃。”

赵满仓也插嘴:“再说了,这鬣狗胆子肥,心肝都能入药。城里那些老头子求都求不来。”

“真的假的?”宋仁泽瞪大眼,“我还以为鬣狗肉没人要呢。”

“你小子少瞎想,”王铁牛笑着摇头,“野味这玩意儿,城里人越禁,越稀罕。”

几人说笑着,夜色更深了。走到半山腰时,忽然“嗷——”地一声长啸,从山那边传来。那声音低沉悠长,像是谁在山谷里吹号角。

宋仁泽一哆嗦:“铁牛哥,这……是狼吧?”

赵满仓抬头望去,只见远处月光照在一片灰白的雾气上,雾里似有影影绰绰的兽影闪动。

“八成是狼。”王铁牛沉声说,“看来它们也闻到血腥味了。”

“不会追过来吧?”

“怕啥?咱这有火把有枪,它要敢来就让它尝尝铅子味。”

说着,王铁牛从腰上拔出猎刀,啪地插进地里,点燃火把。火光映得三人脸上红一块、黑一块。

鬣狗在篓子里躁动不安,挣扎得篓子直晃。

“它闻到了同类的气味。”赵满仓皱眉,“快走吧,别磨蹭。”

三人加快脚步,终于在子夜前回到村口。村里几户人家灯火还亮着,狗吠声一阵接一阵。

“哟,铁牛他们回来了!”一个老头提着灯笼出来,笑呵呵地看着他们,“收了啥好货?”

王铁牛得意地掀开篓子的一角,“鬣狗!今儿逮了只公的,皮厚肉肥!”

“好家伙,”老头惊叹道,“这年头鬣狗都敢下山咬牲口,得治治它们。你们小子有本事!”

宋仁泽笑得脸都红了,“运气好,碰上了。”

老头点点头:“运气是实力的一半。快回家歇着吧,明儿上镇卖皮子可别迟了。”

第二天清早,天才蒙蒙亮,铁牛和满仓就在院里忙活,把鬣狗剥皮、刮肉。宋仁泽蹲在一旁,看着那厚实的皮子,第一次觉得这活儿真是又脏又辛苦。

“仁泽,来帮忙。”铁牛喊。

宋仁泽忙过去,接过一把刀,小心翼翼地剔着皮。

赵满仓叼着根草,笑着道:“你这手劲还行。再练练,过几天要是真碰上狼,也能顶得上用。”

“真要去打狼啊?”宋仁泽抬头问。

王铁牛抹了把汗,“当然。鬣狗咬牲口,狼也不安分。前几天王老三家的牛就被咬死一头。村里人都怕了,咱得上山去看看。”

“那得准备多点子弹。”赵满仓咂舌,“狼群可不是一只两只的事。”

“行,我听你们的。”宋仁泽虽然心里发怵,但想到昨天的经历,又隐隐有点期待。

第三天清晨,三人又整装出发。

赵满仓背着干粮,嘴里叼着草根:“铁牛哥,这次要是真碰上狼,可得分清领头的那只。打倒头狼,群狼就乱了。”

王铁牛点头,“嗯,狼可比鬣狗精得多。看见陷阱都绕开走,得设假路。”

“假路?”宋仁泽好奇地问。

“就是让它以为安全的地方,其实才是真陷阱。”王铁牛笑着说,“动物再聪明,也斗不过人心。”

他们一路向山北走,越过一片竹林,到了狼常出没的乱石坡。山风从谷口灌来,冷得人直打哆嗦。

赵满仓蹲下身,拨开泥土,看了看脚印:“没错,是狼的。看这印子,有两三只,还不小。”

李二虎喘了口气:“老大,咱歇一歇吧,这背篓沉死我了。”

“再走一段,到那口井那儿再歇。潮水要真漫上来,连堤脚都不保。”宋仁泽抹了把脸上的汗,“这几年海潮比以前大,去年老陈家的猪圈都冲塌了。”

“是啊,听说他家猪都漂出去两头,后来还让镇上的干部给补了点钱。”李二虎笑道,“要是咱也有那福气,让潮水冲点啥出去,再补个几块钱,也算划算。”

“你这人,就想着歪门邪道。”宋仁泽笑骂,“潮水要真冲了,先淹你那土炕。”

“嘿嘿,那我可不敢。”李二虎笑着挠挠头。

走到那口老井边,两人把篓子放下。井边的石板已经被海风磨得发亮,旁边几棵老榕树被风吹得枝叶乱舞。

宋仁泽弯腰检查篓子里的螃蟹:“这两只活蹦乱跳的,得赶紧拿回去绑上,不然一会儿跑出来。”

“成,我来。”李二虎蹲下,从腰间抽出一截麻绳,笨手笨脚地绑着。螃蟹两只大钳子一挥,差点夹住他的手指。

“慢点,那玩意力气大着呢。”宋仁泽提醒。

“我晓得。”李二虎咬着牙,终于绑好,“这下看它还跑不跑。”

宋仁泽笑了笑,从篓子里摸出几只花蛤:“你看这沙子净的,回家洗洗就能下锅。”

“老大,今儿晚上你家做啥菜?我去帮个手。”李二虎凑过来问。

“你帮手?你帮吃还差不多。”宋仁泽一边笑,一边往前走,“回去让你嫂子蒸一锅海蛤,再炖个螃蟹汤。你要是真想帮,就去劈柴。”

“行,劈柴我拿手。”李二虎立马应下,“不过……你嫂子要是再做点白米饭,那就更妙了。”

“米饭?你以为咱家是开饭店的?”宋仁泽笑骂,“就剩半罐米,得省着吃。”

“那我明天去你嫂子的娘家挖点红薯,烤着吃也香。”

“行啊,你挖你的,只别挖人家的地就好。”

两人说笑着走到村口,天已经彻底黑了。村头老槐树下挂着一盏昏黄的煤油灯,灯光摇摇晃晃。几个孩子在树下捉迷藏,笑声在夜色里传得很远。

李二虎提着篓子喊:“娃们,赶紧回家去,海风大,小心着凉。”

“知道啦,二虎叔!”一个小男孩奶声奶气地答着,随即跑远了。

宋仁泽停下脚,望着那片黑黝黝的海,低声道:“二虎,你说这海,咱这辈子都靠它讨生活,可它要真翻脸,咱也躲不过。”

“老大,你咋今儿说这话?”李二虎愣了。

“我听镇里人说,明年要修大堤,把这一片滩地都围上。”宋仁泽叹了口气,“以后咱怕是不能随便赶海了。”

“修堤?”李二虎皱眉,“那咱这些打渔的咋办?”

“听说要搞什么‘围垦种盐田’,咱这些靠海的,只能去干工活。”宋仁泽抬起头,眼神复杂,“世道要变咯。”

“变啥变,海就在这儿,人还得吃饭。”李二虎不服气地说,“再说,俺老李家祖祖辈辈都靠这片滩过活,谁能真拦得住?”

宋仁泽摇摇头:“事情不是咱说了算的。要真修堤,也不是咱能拦。”

李二虎沉默了半晌,叹了口气:“那也罢,船还在,网还在,海风还在,总能讨口饭吃。”

宋仁泽笑了笑:“就喜欢你这股乐天劲。走吧,家里灯亮着,估计你嫂子已经烧好水了。”

“那我得快点,我的肚子都唱戏了。”

两人快步走进村,脚步声踩得咚咚响。村里的狗叫了几声,又安静下来。宋家屋前冒着炊烟,淡淡的柴火香飘出来。

“嫂子,我回来了!”李二虎在院口嚷。

“嚷啥,狗都被你吓醒了。”院子里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带着笑意,“老宋,东西多不?”

“还行。”宋仁泽放下篓子,“海货都活着。”

“那好,我这就烧锅。”宋嫂笑着出来,手里拿着一条湿毛巾,“二虎,你去劈柴。”

“这就去!”李二虎抓起斧头,跑到柴房,一边劈一边嚷,“嫂子,今儿我干得快,等下分我多舀一碗汤!”

“汤有的是,能喝下几碗都给你!”宋嫂笑骂。

院里顿时热闹起来,柴火噼啪作响,锅里水咕嘟嘟地响着。宋仁泽洗完手,坐在门槛上,看着火光映红的天。

李二虎从柴房探出头:“老大,你明儿还去海边?”

“得去。”宋仁泽点头,“潮要退得早,去那片滩还能摸到几只海螺。你去不?”

“去!不去我就不是李二虎。”

宋仁泽笑:“那行,明早五点,老地方等。”

李二虎咧嘴笑:“准时到!”

屋里的香气越来越浓,宋嫂揭开锅盖,一阵海鲜的香味扑鼻而来。李二虎咽了咽口水:“嫂子,这汤香得很呐!”

“少嘴馋,等你老大坐下再盛。”宋嫂笑着端碗。

不多时,三人围坐在小桌前,海蛤汤咕嘟咕嘟地冒着气泡,螃蟹红亮如火。外头的风轻轻吹动窗纸,远处海浪声悠悠传来。

宋仁泽端起碗,语气沉稳:“吃吧,趁热。海里的东西,新鲜才算味道。”

李二虎大口喝了一口汤,眯着眼满足地说:“老大,这味儿,真比城里饭馆还好。”

宋仁泽笑着摇头:“咱这都是靠手摸出来的味儿,能不好么。”

宋仁泽瞪了他一眼:“胆子这么小,还敢跟我进这片滩子?”

李二虎讪笑着挠头:“我这不是想看看你说的那窝野鸭是不是真的嘛。”

天色已微微发亮,东方露出一抹鱼肚白,晨雾在水面上飘,芦苇尖上凝着露珠,寒气透人。宋仁泽弯腰抄起水面上一只漂浮的羽毛,轻轻一搓,说:“的确是鸭羽,不是白鹭的。离得不远,估计就在那片洼子里。”

李二虎一听,眼睛立刻亮了:“那可得抓紧,野鸭子这玩意儿机灵,一闻着人味儿就跑。”

宋仁泽摆摆手:“别急,顺着风走。风往东,我们从西边绕过去。你脚轻点儿,别又踩断树枝。”

李二虎撇嘴:“那天我那是脚底滑了,不算。”

宋仁泽懒得理他,提着竹叉,蹚进齐膝深的水里。水凉得刺骨,脚下是厚厚的淤泥,一不小心就陷进去。李二虎嘟囔:“这鬼地方,走一步都费劲。”

宋仁泽轻声道:“习惯就好。打猎的人,先得学会不出声。”

“那你咋就那么稳?”

“我从小跟爹进山,十岁那年就能下陷坑套野兔。你要多练几年,也能稳。”

两人一前一后,绕过一片密密的芦苇。前头忽然传来几声低沉的“嘎嘎”——野鸭!宋仁泽眼神一亮,立刻蹲下,用手势示意李二虎别出声。两人趴在湿漉漉的泥地上,透过芦苇的缝隙往前看。

十来只野鸭在浅滩里扑腾着,有的低头觅食,有的抖动翅膀。宋仁泽压低声音:“看见那只大点的没?公鸭,肥得很。等我喊,你往左吓它,我这边下叉。”

李二虎紧张得咽了口口水:“行,可你得快点。”

宋仁泽眯起眼,慢慢移动脚步。就在他举起竹叉的瞬间,李二虎忽然脚下一滑,“噗通”一声摔进水里。鸭群瞬间惊起,羽毛乱飞,水花溅得满脸都是。

“二虎!”宋仁泽一急,也顾不得轻手轻脚,拔腿冲上去,一叉掷出。只听“啪”的一声,一只野鸭被击中翅膀,翻腾两下,被他快步捞起。

李二虎爬起来满脸是泥,憋着气说:“我……我不是故意的。”

宋仁泽白了他一眼:“还说自己会打猎?你这动静,连野猪都能吓跑。”

李二虎讪笑着:“我这不学嘛。嘿,这鸭子肥啊,今晚能吃一顿好的。”

宋仁泽抖了抖鸭翅:“算你运气好。咱得赶紧走,再不走就得涨潮了。”

两人拎着猎物往岸边走。走到半路,天已经大亮,水面上映出一片金光。李二虎看着那闪闪的波光,忽然说道:“仁泽哥,你说咱们要是能多打几只,拿去供销社卖,不也能换点钱?”

宋仁泽摇头:“打两只吃吃可以。多打就不行了。你忘了去年老秦的事?被抓去挨了一通批,还罚了工分。”

李二虎叹气:“唉,我就是嘴上说说。你看家里那口子天天嚷嚷着要买布票,手头紧得很。”

宋仁泽沉默了一下,低声道:“家家都紧,没法子。不过要是你真想补点钱,明儿我带你去山那边的竹林,可能能碰上獾或者野兔。”

李二虎一听立刻笑开:“那行啊!你带头我敢去。獾皮值钱呢。”

“行,明天卯时出发,别又睡过头。”

“哪能啊,我现在有干劲。”

回到岸边,他们把鸭子洗干净,用芦苇草扎好。宋仁泽看了看天,说:“先回家,把东西放下,再去南沟看看那几个夹子。”

李二虎眨眨眼:“你昨晚又下夹子了?”

“下了三只,一只在林边,一只在石桥头,还有一只在老榆树下。要是运气好,能套住黄鼬。”

“黄鼬那玩意儿臭得要命。”

“臭归臭,皮子能卖钱。”

他们沿着小路往山脚走,远处传来村里打柴人的吆喝声,还有几声公鸡的啼鸣。空气里带着草木的清香,混着泥土味。

走到林边时,宋仁泽停住脚步,指着一片草丛:“看见没,那儿有动静。”

李二虎眯起眼:“哪儿?我咋没看见?”

“你看那草叶抖得不对劲。”宋仁泽轻轻把竹叉递过去,“守着这儿,别动,我去看看。”

他猫着腰,悄无声息地靠近。忽然,一只灰影从草里蹿出,速度极快。宋仁泽眼疾手快,竹叉一压一挑,那东西被他死死按住。

“哎哟!”李二虎跑过来一看,竟是一只肥硕的野兔。

“有口福了!”李二虎兴奋地喊。

宋仁泽笑了笑:“这兔子估摸有四斤,正好中午炖。”

“仁泽哥,你是真有本事。你看我跟你出来一次,就有鸭子又有兔子。”

“这可不是运气,是眼力。以后多出来练练就知道了。”

李二虎一边帮忙捆兔子,一边问:“你说这山里会不会还有野鸡?”

宋仁泽抬头望了望山势:“可能有,不过现在天热,野鸡都上高坡去了。再等几天凉快了,咱再上去瞧瞧。”

两人继续往前走,到石桥头的时候,宋仁泽蹲下去查看陷阱。只见陷阱旁的泥地上有几道细细的爪印,他笑道:“来过东西,不过没进套。”

李二虎凑过头:“那是啥印?”

“黄鼠狼。明天得换点鱼骨头引它。”

“你连这都能看出来?”

“打猎靠眼睛,靠心。久了就知道哪种兽怎么走,啥时候出。”

李二虎啧啧称奇:“怪不得大家都说你是仁泽猎手。”

宋仁泽摇摇头:“猎手算不上。只是比别人早些进山罢了。”

走到老榆树下时,陷阱里果然有东西在挣扎。宋仁泽快步过去,一看,是一只黄鼬,正咬着铁丝乱扭。

李二虎一阵嫌弃:“呦,这玩意儿真臭。”

宋仁泽笑骂:“嫌臭还想卖皮?你先拎着,我回去洗手。”

李二虎捏着鼻子,一边笑一边说:“你放心,值钱的东西我舍不得扔。”

回村的路上,太阳已经升高,田野间雾气散尽。远远能看见村口炊烟袅袅,鸡群在地头刨食。

李二虎提着兔子和黄鼬,走得昂首挺胸:“这下村里人得说我也能打猎了。”

宋仁泽淡淡道:“别得意。打猎不是光靠手气。山里有规矩,不能乱来。”

“啥规矩?”

“比如不能在繁殖季打母兽,不能乱设陷阱害牲口,也不能拿公家的枪去换钱。这些要是被抓住,可不是挨骂那么简单。”

李二虎连忙点头:“我记住了,我就是跟着你学个本事。”

走到村口,老张头正在晒网,见他们回来,笑着喊:“哟,这一大早就满载而归啊!”

宋仁泽笑着点头:“运气好,打了只野鸭,一只兔子,还有个黄鼬。”

老张头眯眼看着:“这兔子不错,炖点酸菜味儿正。你小子真有门道。”

李二虎在一旁插嘴:“那当然,跟仁泽哥出来,不亏!”

老张头笑骂:“就你嘴贫。上回你还被青蛙吓得掉沟里。”

李二虎脸一红:“那是误会。”

宋仁泽笑着摇头,转身朝家走去:“行了,回去收拾吧,中午炖兔子。”

“好嘞!”李二虎跟在后头,一路吹着口哨。

回到院子,宋仁泽麻利地生火、拔毛、剥皮,一套动作干净利落。李二虎在一旁帮忙切葱姜,不时偷看那肥嘟嘟的兔肉。

“你这刀法真快。”

“干多了自然快。”

“要不我中午也叫我媳妇过来蹭顿?”

“行啊,多炖点,一起吃。”

灶火“呼呼”作响,锅里香气四溢。李二虎咽了口口水:“仁泽哥,你说要是以后能常出去打点野味,日子是不是也能好过些?”

宋仁泽沉默片刻,望着窗外的山影,说:“日子得一步步熬。山能养人,但也得懂得敬它。咱不能光想着从山里拿。”

李二虎挠挠头:“你这话我得慢慢琢磨。”

宋仁泽笑笑:“慢慢来。山里有的是东西,也有的是教训。”

风从院外吹来,带着松树的香气和远处溪流的声音。锅盖轻轻跳动,热气氤氲,香味弥漫。

李二虎坐在小凳上,忽然叹道:“仁泽哥,这样的日子,虽然苦,可也挺好。”

宋仁泽点点头:“人活一辈子,不就图个踏实么。”

“那要是跑了呢?”李二虎有些心急。

“跑不了,咱这钩是新磨的,鱼闻到蚯蚓味儿,准得来。”宋仁泽说着,把怀里的烟袋点着,吸了一口,白烟袅袅升起,在潮湿的夜气里散得很快。

“要是捉到鳝鱼,明儿就能拿去供销社换米。”李二虎笑了笑,“家里那口袋都快见底了,娘前天煮稀饭,还得掺红薯丝。”

“这年头,谁家不紧。”宋仁泽叹了口气,“不过咱也不能靠天吃饭,得多动动手。”

“可这塘子是公社的,要是被看见……”李二虎压低声音。

“怕啥?这水塘是咱生产队分的地界。队里人白天不来,晚上摸点东西,没谁说。”宋仁泽眼神坚定,“只要不偷粮,不糟蹋,没人管。”

李二虎点点头,又看了眼水面。浮漂忽地猛沉下去,带着竿头一晃。

“老大!动了!”他压低声音,手紧紧抓住竹竿。

“别急!”宋仁泽猛地一伸手,双手齐上,一拉,水花四溅。只见一条尺把长的黄鳝在月光下扭动,金亮的身子像油里浸过似的,闪着光。

“这下可真有了!”李二虎惊喜地叫了一声,立刻蹲下,用布袋兜住那条鳝鱼。鳝鱼滑得厉害,他手忙脚乱地一抓,差点滑出去。

“别慌,抓七寸。”宋仁泽伸手帮了把,把鱼塞进袋子里,扎紧口。

“这才一条,得多捉几条。”李二虎笑得合不拢嘴,“娘的,今儿真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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