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臂传来一阵阵撕裂般的剧痛，几乎让他站立不稳。林渊咬着牙，用还能动的右手和牙齿，费力地从肮脏的衣摆上撕下一条布。伤口太深，能清晰看见白森森的骨头，鲜血很快就浸透了简陋的绷带，黏腻的触感紧贴着皮肤。
他先将那枚入手微凉的金属碎片塞进怀里最贴近皮肤的口袋，那奇异的共鸣感已经消失，但碎片本身似乎蕴含着某种未知的力量。随后，他忍着伤痛，开始处理战利品。变异狼犬的皮毛坚韧，用短刀剥离起来比想象中更费劲，单手操作，动作笨拙，好几次都险些让短刀滑脱。至于那颗腐臭鼠毒囊，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酸腐气味，他用几层破布小心翼翼地包好，这东西虽然品相不佳，但对付某些人或许有奇效。
血腥味很容易引来其他的掠食者，无论是野兽还是人。林渊不敢久留，将所有东西一股脑塞进破了个大洞的储物袋里，用手捂着袋口，一瘸一拐地循着原路返回。城东坊市外围，一如既往的混乱嘈杂。他刻意避开了人流最密集的主道，也绕开了界碑石那片区域——那里是城卫队和地头蛇们最常“巡视”的地方，他现在的样子只会自找麻烦。
最终，他的脚步停在一个角落摊位前。摊主是个干瘦老头，缩在椅子里，像一截干枯的树桩，对周围的喧嚣充耳不闻。摊位上零散摆着几株蔫了吧唧的草药和几块来路不明的矿石，生意差得理直气壮。
林渊将那个用破布包裹的毒囊放在摊位上，一股酸腐味散开。老头眼皮动了动，连身子都懒得挪，只探过头，用鼻子嗅了嗅，又用两根手指嫌恶地捏起来看了看，随即像丢垃圾一样丢回摊上。“腐臭鼠的毒囊，放太久了，毒性散了七七八八。”他的声音沙哑干涩，“五个铜子儿，不能再多。”
林渊的眼角抽动了一下，五个铜子儿，连个像样的馒头都买不到。
他面无表情，收回了毒囊。他没走，而是慢条斯理地从储物袋里取出了那四只变异狼犬的利爪，“啪”的一声，并排放在摊位上。利爪在昏暗的光线下反射着森然的寒光。
老头原本浑浊的眼睛里，终于亮了一下。他拿起一只利爪，用指甲弹了弹，发出“铛”的脆响。“嗯，这个还行，磨口锋利，骨质也算坚硬，能做箭簇。”他放下利爪，又恢复了那副懒洋洋的样子，“四只，打包给你一枚劣质灵晶。”
一枚劣质灵晶？这老头的心比他的脸还黑。林渊二话不说，伸手就要把四只利爪收回来。
老头的手闪电般伸出，按住了其中一只利爪，动作与他瞌睡的样子判若两人。“年轻人，别急嘛，生意都是谈出来的。”
就在两人僵持时，两个背着阔剑的佣兵勾肩搭背地从旁边走过，其中一个似乎喝了点酒，脚步不稳，正好撞在摊位角上。“嘿，老家伙，没撞坏你的宝贝吧？”佣兵哈哈大笑。
老头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
另一个佣兵拉了他一把：“快走吧，还得去把消息卖给老刘他们队！这次在西边废矿区那个‘微光洞穴’里找到三株‘荧光草’，咱们可是头一份消息！”
“荧光草？那玩意儿一株至少能卖两枚劣晶吧？老刘他们要发了！”
两人的声音伴随着脚步声渐渐远去。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钻进林渊的耳朵里。微光洞穴。荧光草。他垂下眼帘，盖住了眼中的波动。他看了一眼按在狼爪上那只枯瘦的手，又看了一眼老头那张波澜不惊的脸。
他瞬间明白了什么。这老家伙，八成也听见了。
“成交。”林渊突然开口，声音压得很低。他将自己那枚灵晶也掏了出来，和老头准备给他的那一枚并排放在一起。“这两枚灵晶，除了这四只爪子，我再买你一个消息。”
老头浑浊的眼睛里，那点精明的光芒一闪而过。他缓缓坐直了身子，收回了按着狼爪的手，将桌上的两枚劣质灵晶慢悠悠地扫进自己怀里。他没说话，只是从摊位底下摸出一个小纸包和一枚新的劣质灵晶，推到林渊面前。
“外伤药，送你的。”
随后，他才凑近了些，声音压得像蚊子哼哼：“‘微光洞穴’确实有，就在废矿区西侧，一个塌陷的矿井底部。不过……那地方的岩层早被挖空了，时不时就掉石块，指不定哪天就整个塌了。”
他瞥了林渊一眼，补充道：“而且，那两个佣兵既然知道，就代表盯上那地方的散修和小队，绝不止一两个。年轻人，想发财，也得有命去花。”
林渊收起药粉和那一枚灵晶，一言不发，转身融入了小巷的阴影中。王五那张充满威胁的脸还在脑中盘旋，坊市里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如芒在背。新的机遇就在眼前，却也像一个张着大嘴的陷阱，而无数闻到血腥味的鬣狗，正从四面八方朝同一个方向聚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