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育良的脸色瞬间一僵，低下头，手里无意识地捏着钢笔，一句话也不敢接。
谁不知道，半年前他还替高小琴打包票，说人家干干净净，和案子一点关系都没有？现在倒好，祁同伟悄无声息地又回到那儿去了，这简直就是在打他的脸啊！
“好啊！这小子还真敢回来！” 沙瑞金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火 “噌” 地一下就冒了起来。
他原本还想着，祁同伟在东山折腾了这么久，是不是真心想改过自新了 —— 吃点苦头、承担点责任、立功赎罪，说不定还能浪子回头。结果呢？人不但不来省里认错，反而偷偷溜回老窝，跟没事儿人一样住进山水庄园，连个电话都不打一个！
这是压根没把省里的人放在眼里？还是当他沙瑞金不存在呢？
他心里那仅存的一丁点怜悯，此刻也被彻底碾碎了。
“他回来，既不来汇报，也不登门请罪，” 沙瑞金冷笑一声，“难道还觉得自己依旧是省厅一把手？还在做着美梦不成？”
其他几位领导也跟着愤怒起来：
“太嚣张了！”
“他那些烂摊子还没收拾干净呢！”
“达康书记，赶紧带人去把庄园围了，这次绝不能再让他跑掉！”
李达康赶忙点头应道：“沙书记您放心，我这就去安排，保证他插翅难逃！”
他心里暗自窃喜：高育良那点小心思，这下怕是要泡汤了。祁同伟一旦倒台，他那条线就断了。自己身边少了这么个捣乱的，岂不是再好不过？
而另一边，高育良脸色铁青，手指下意识地轻轻敲打着桌面。
他也万万没想到，祁同伟这是脑子糊涂了吗？刚立了功，不赶紧跑来表忠心，反而跑回老巢躲起来？这不是自己找死吗？
现在沙瑞金正火冒三丈，他要是这时候开口求情，肯定会惹得一身麻烦。可真要眼睁睁看着祁同伟倒台…… 那受益最大的，无疑就是李达康了。
高育良咬了咬牙，在心里暗自琢磨：等祁同伟到了省里，看看具体情况再做打算。当下，保持沉默才是明智之举。
就在李达康抬起手准备拨打电话，调派人手去抓捕祁同伟的时候 ——
“沙书记！” 白秘书一头冲进房间，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赵东来回京州了！还带着侯亮平和钟小艾，他们就在门外，说…… 有万分紧急的事，必须当面汇报！”
会议室里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面面相觑，露出疑惑的神情。
“赵东来？这么快就回来了？” 有人小声嘀咕，“东山那边的事务，应该才刚刚收尾吧？连最基本的后续工作都没处理完，他急着跑回来干什么？”
“而且还有侯亮平和钟小艾？他俩不是一直在东山蹲点吗？怎么也突然一块儿出现了？”
“难道…… 东山那边又出了新的状况？”
有人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 这两人只要一出现，准没好事。上次他们来，直接把半栋办公楼搅得天翻地覆。这次又来，难道是要把天花板都掀了不成？
沙瑞金没有丝毫犹豫，说道：“让他们进来。”
他知道赵东来早就上报过返程计划，原本以为他会在东山多待些时日，处理好后续的事情。没想到回来得如此迅速，还顺便带上了那两个 “麻烦人物”。
说实话，沙瑞金对赵东来还是颇为认可的 —— 能力出众，做事踏实不耍滑头，最重要的是听话。
如今省里能用得上的人，屈指可数。祁同伟倒台后，李达康对他有所防备，高育良又深藏不露…… 赵东来，已然成为他目前为数不多可以信赖的得力助手。
三人推门而入，一屋子的高层领导都在。
赵东来瞬间愣住，侯亮平眼睛瞪得老大，钟小艾甚至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这也太巧了吧？怎么连季昌明都在这儿？
李达康率先打破沉默，脸上挂着略显虚假的笑容：“哎哟，三位这是怎么凑到一块儿的？巧得有点不太正常啊。”
赵东来没有回应他的笑容，目光直直地看向他：“达康书记，我们不是碰巧，而是专程赶回来的。”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视着满屋子的人。
“侯局长和钟副组长，是一路跟着我们从东山赶回来的。”
此话一出，整个屋子顿时炸开了锅。
刚才还在猜测他们行踪的人，瞬间都闭上了嘴。
原来…… 这两个 “神秘消失” 的人，根本不是去查什么私人案件。
他们竟然是…… 和赵东来一起，从东山回来的？“什么？你们俩去了东山？”
沙瑞金不禁一愣，手里端着的茶杯差点没拿稳。他怎么也没想到侯亮平和钟小艾居然敢私自跑去东山，脸上的惊讶之情怎么也掩饰不住。
侯亮平点了点头，语气严肃认真：“沙书记，东山那地方的情况，实在是错综复杂。如果不是有人在背后捣鬼，怎么会闹得如此严重？贪赃枉法、玩忽职守，随便哪一项罪名都不轻。我身为反贪局长，小艾又是巡视组的成员，难道能对这些事坐视不管？那我们这身制服还怎么穿下去？”
他说得冠冕堂皇，仿佛自己刚履行完神圣的使命，绝口不提他俩是偷偷溜过去，还差点被当成 “捣乱分子” 处理的事。
沙瑞金揉了揉太阳穴，不耐烦地说道：“行了，你查到了什么，去找季昌明汇报。今天没时间听你在这儿啰嗦 —— 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讨论。”
他心里清楚，要是侯亮平没有钟家的背景撑腰，早就被调去干无关紧要的工作了。
这次东山局势大乱，他已经忙得焦头烂额，这小子还自己往麻烦里钻。
要不是事情最后勉强有了个结果，他真想当场就教训侯亮平一顿。
这话一出口，钟小艾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她向前跨了两步，直直地盯着沙瑞金：“沙书记，您这话可就不太合适了。您作为汉东的一把手，有些事情可不是说‘放一放’就能糊弄过去的。我们这次去东山，确实发现了大问题。”
她停顿了一下，压低声音，但每一个字都像锋利的刀子一样，直直地刺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其中最关键的一条 —— 陈文泽，失踪了。”
刹那间，全场一片死寂。
仿佛连空气都被抽走了。
沙瑞金猛地抬起头：“你说什么？陈文泽不见了？”
不止是他，满屋子的常委、厅长们，脸色都瞬间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