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的回信比想象中的快。
不到两天，信件就抵达了霍格沃茨。
信纸上，父亲一贯沉稳克制的笔迹都显得格外急切。
信中提到，他们已亲自回到法国，动用了一些“必要手段”，将亚莱带回了莱奥瓦尔德庄园。
他们向利奥保证，亚莱目前处于严密的看管之下，绝不会再有机会骚扰他或他的朋友。
而且调查确认，亚莱并未正式加入食死徒，但他确实私下研习了大量危险的黑魔法，心智受到了相当程度的侵蚀。
作为惩罚和矫正，他已被暂时剥夺自由，在庄园内接受“看管”。
看到亚莱并未真正踏入食死徒的深渊，利奥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了一些，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这大概是不幸中的万幸。
但利奥还是想亲眼确认一下。
他想回去看看，想亲眼确认亚莱的状况，也想尝试与哥哥沟通。
尽管愤怒和失望，但那毕竟是他的哥哥。
他在回信中提出了这个想法，表示希望能在接下来的某个周末短暂返回法国一趟。
但父母的回信很快又到了，这一次，拒绝得干脆利落。
信中说，亚莱情况尚不稳定，不适合他此刻回来。
他们希望他安心留在霍格沃茨完成学业，不要为这些事情分心。
并再次强调，亚莱的事情他们会处理妥当，让他不必担心。
这次信的末尾，父亲语气沉重地写道，对于亚莱对布莱克先生造成的伤害，莱奥瓦尔德家族深感歉意，他们已经向布莱克家族给予了相应的补偿。
并希望利奥能对受伤害的本人进行一些必要的补偿。
利奥将信的内容告诉了还在医疗翼休养的西里斯。
西里斯听完，只是无所谓地挑了挑眉，被绷带包裹的手随意地挥了挥。
“补偿？”
西里斯灰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戏谑。
“我什么都不要。你们家那些金加隆或者古董，对我而言跟粪石没什么区别。”
他顿了顿，目光锁住利奥。
“如果你真想补偿我……那就多陪陪我。别让你哥哥的事，成了你躲着我的借口。”
他的要求如此简单，又如此西里斯。
利奥点了点头，轻声应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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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奥每天都去看望西里斯，庞弗雷女士的医术高超，西里斯手上的溃烂逐渐好转，但那些狰狞的疤痕恐怕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完全消退。
詹姆、莱姆斯和彼得围在床边，试图用插科打诨驱散房间里凝重的气氛。
“呜哇！”
詹姆第一个咋呼起来，指着西里斯被包扎起来的手掌，表情夸张。
“我可怜的西里斯！你这双迷倒霍格沃茨无数少女的完美的手！现在居然变得这么……这么丑！完了完了，以后还怎么用你优雅的姿势挥舞魔杖，怎么去牵小姑娘——或者别的什么人的手啊！”
他一边说，一边拼命朝利奥挤眉弄眼。
“利奥！这你得负责！必须负责到底！”
西里斯的脸黑了，要不是手不方便，他真想给詹姆一个结舌咒。
“闭嘴吧！詹姆！”
他压低声音，带着警告意味瞪了詹姆一眼。“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他余光瞥向利奥，见对方嘴唇紧抿，显然把詹姆的玩笑话听进了心里，更加自责了。
莱姆斯叹了口气：“詹姆，别闹了。西里斯这次确实受了苦。”
彼得在一旁点头，小声附和：“确实，这太可怕了。”
利奥皱着眉头，声音闷闷的：“对不起，西里斯……”
“……都怪我。”
“关你什么事！”
西里斯烦躁地打断他，语气有些冲。
“那是你那个哥哥干的事！别老把什么错都揽在自己身上行吗？听着就烦。”
彼得跟着附和：“对、对啊，利奥，都怪你哥哥……”
西里斯顿了顿，灰眼睛扫过利奥紧蹙的眉头，语气忽然变得恶劣起来。
“利奥，我渴了。”
利奥愣了一下，立刻起身去倒水。
水杯递到西里斯面前，他没接：
“太烫了。”
利奥默默地将杯子放在床头柜上，等它凉。
没过一会儿，西里斯又说：“肩膀好酸。”
利奥看了他一眼，沉默地站起身，帮他调整了一下背后的枕头。
“喂，利奥，苹果削好了没？我饿了。”
“我想看那本《飞天扫帚大全》，拿给我。”
“帮我问问庞弗雷夫人魔药还要多久。”
“我要吃比比多味豆里的草莓味，你给我挑出来。”
“这绷带缠得我不舒服，你帮我松松。”
西里斯像个恶劣的、被宠坏的大少爷，不停地使唤着利奥。
利奥一开始还默默照做，但随着要求越来越无理取闹，利奥开始有点维持不住表情。
“利奥，”西里斯用下巴指了指床头柜上的水杯，“我又渴了。”
利奥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还是起身给他递过去。
西里斯却不接，只是懒洋洋地张开嘴：“啊——”
利奥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但他看着西里斯那包裹严实的手掌，和脸上那副“我是伤员我最大”的无赖表情，最终还是忍住了把水泼他脸上的冲动，小心地将杯沿凑到他嘴边。
西里斯满意地喝了几口，然后又开始新一轮的使唤：
“帮我翻下书，我要看下一页。”
“枕头还是太矮了，再垫高一点。”
詹姆、莱姆斯和彼得围在床边，看着西里斯像使唤家养小精灵一样使唤利奥，想笑又不敢笑，肩膀耸动。
詹姆压低声音对莱姆斯和彼得说：“你们看西里斯那副德行！利奥居然真忍得住？”
彼得：“感觉西里斯好享受的样子……”
莱姆斯无奈地摇摇头，小声道：“西里斯是故意的。他在转移利奥的注意力。”
果然，在利奥第五次给西里斯调整枕头角度后，他终于忍无可忍，一把将枕头抽出来按在西里斯脸上，道：
“西里斯·布莱克！你有完没完！”
西里斯把枕头扒拉下来，没生气，反倒是咧开嘴笑了：
“生气了？生气也好。”
他灰色的眼睛专注地看着利奥，“别皱着眉头了，难看死了。”
利奥愣了一下，看着西里斯带着笑意的眼睛，才明白他刚才那些幼稚的举动是为了什么。
他心里那点因亚莱而起的沉重愧疚，确实被这一连串的“使唤”冲散了一些。
他叹了口气，坐回椅子上。
“……我想回去看看亚莱，”
利奥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犹豫。
“他……”
他有些难以启齿，在自己哥哥伤害了西里斯之后，还表现出对哥哥的关心，这让他觉得自己很自私。
但西里斯并没有露出不悦，只是挑了挑眉：
“怎么？你父母不让你回去？”
“嗯……”利奥淡淡应道。
西里斯歪了歪头，似乎在认真思考：“那要不……偷偷回去？”
利奥：“怎么偷偷回去？”
“又去骑夜骐怎么样！”
詹姆立刻来了精神，眼睛发光。
“这次，我要跟你一起去！我还没骑过呢！”
利奥无语地看了他一眼：
“夜骐是学校的财产，未经许可擅自骑乘离开学校？你想和我一起被开除吗，詹姆？”
西里斯被逗乐了，牵动伤口又嘶了一声，但还是继续出馊主意：
“或者……骑扫帚？但你得带我，我这个手可握不住扫帚。”
他想象了一下和利奥骑着扫帚跨越英吉利海峡的画面，觉得还挺带劲。
莱姆斯无奈地扶额，理性地泼冷水：“……学校有保护魔法，你以为我们能随便飞出去吗？而且目标太明显了。”
彼得小声嘟囔：“……而且，法国好远，这得飞多久啊……”
看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出着各种不靠谱的主意，利奥的心情不知不觉轻松了不少，甚至被他们逗得嘴角上扬了一下。
“……你们别说了，”他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无奈。
“我看我还是等放假再回去看看亚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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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除了上课外，利奥所有时间都待在医疗翼陪着西里斯。
詹姆他们也一样。
他们讨论的重点，从伤势转移到了另一个关键问题。
到底是谁在向亚莱通风报信，让他对西里斯的存在如此敌视，甚至不惜动用黑魔法？
“一定有人在向亚莱通风报信……”
利奥皱着眉。
“他对我在学校的事情知道得太清楚了。”
詹姆盘腿坐在空着的病床上：“肯定有内奸！”
利奥思考着：
“我怀疑是小巴蒂·克劳奇。不，肯定是他。上次我生日那天，我看到他和亚莱在说话。”
“克劳奇？”西里斯挑眉，“他怎么又冒出来了？”
“又是这个克劳奇！”
詹姆厌恶地皱起鼻子。
“他怎么就缠着你不放了？”
莱姆斯比较客观地分析：
“他人缘很好，至少在拉文克劳和部分斯莱特林里是这样。每次看到他，周围都围了不少人，高年级的也有。”
利奥的手指轻轻敲着床沿：
“我们得知道克劳奇的弱点。他不可能毫无破绽。”
詹姆：“我们好好调查一下！”
彼得鼓起勇气，自告奋勇：
“我、我可以去帮忙偷听他们说话！我个子小，不容易被发现！”
他看起来既害怕又兴奋。
詹姆摩拳擦掌：“那我去调查克劳奇最近在干什么！看看他到底在搞什么鬼！”
莱姆斯点点头：“我可以从其他学院的人侧面了解一下克劳奇的家庭状况，也许能找到什么线索。”
看着朋友们迅速将任务分配完毕，利奥有些茫然：
“你们几个把任务都分完了，那我呢？”
西里斯靠在枕头上，用好得差不多的右手在利奥眼前打了个响指，示意利奥看向他：
“你？——”他拖长了调子，“当然是留在这里，当我的手。”
然后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旁边桌子上的一盘削好的苹果，理直气壮。
利奥看着他那副样子，又看了看那盘苹果，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认命般地拿起小银叉。
“……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