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的霍格沃茨比平时更加空旷宁静，雪花无声地覆盖着城堡和庭院，像是铺上了一层厚厚的银白色绒毯。
利奥今年依旧选择留校，父母的信里说他们还得去美国处理一些事情，而亚莱也正如他所愿，全身心投入在法国国家队的训练营中，无暇他顾。
当他随口对西里斯提起这个决定时，西里斯正漫不经心地用手指拨弄着变形术课本的一角。
“哦，那我也不回去了。”
西里斯说得理所当然，仿佛这只是个再简单不过的选择。
利奥有些意外地看向他：
“怎么？詹姆家今年没有邀请你？”
他知道西里斯几乎每个假期都是在詹姆家度过的，那里对他而言更像真正的家。
西里斯耸耸肩，灰色的眼睛瞥向窗外飘落的雪花：
“邀请了。但我拒绝了。”
他顿了顿，才转回头，嘴角勾起一抹利奥熟悉的带着点痞气的笑容。
“怎么？不欢迎我留下来陪你？”
利奥看着他，眼里闪过一丝了然，随即也弯起了唇角：
“嗯哼，专门留下来陪我？真是令人感动，布莱克先生。”
“知道就好。”
西里斯哼笑一声，伸手过来揉乱了利奥的金发，在利奥不满的瞪视中大笑着躲开。
圣诞假期当天，两人溜去了霍格莫德村。
村庄笼罩在节日的氛围里，三把扫帚酒吧比往日更加热闹温暖。
他们坐在熟悉的角落，分享着热气腾腾的黄油啤酒。
西里斯看着那些畅饮火焰威士忌的成年巫师，低声抱怨着罗斯默塔夫人的铁面无私。
利奥没说什么，只是默默记下了。
趁着西里斯去洗手间的间隙，他动作迅速地拦住了一位看起来心情不错、正要离开的赫奇帕奇学长，几枚加隆悄无声息地滑入对方掌心，低声说了几句。
那位学长先是惊讶，随即了然地笑了笑，很快便带回一小瓶琥珀色的液体，塞进利奥的袍子口袋里。
利奥面色如常地道谢。
回到城堡时，西里斯还意犹未尽地念叨着火焰威士忌，利奥只是听着，嘴角噙着一丝笑意。
平安夜当晚，西里斯从厨房家养小精灵那里“打劫”来了一大篮丰盛的食物。
烤鸡、馅饼、布丁、各式糖果，甚至还有一瓶冒着气泡的南瓜汁。
他得意洋洋地抱着战利品找到利奥，另一只手还夹着一条厚厚的、带着格兰芬多狮子图案的羊毛毯。
“走吧，”西里斯眼睛亮晶晶的，“去我们的地盘。”
利奥看着他这副准备充分的样子，心里微微一动，没有反对。
他回到宿舍，将那个小心藏起来的小瓶子也揣进口袋，然后跟着西里斯，踏着积雪，走向了那片位于禁林边缘的秘密基地。
那棵“常青树”依旧屹立在雪地中，纸做的枝叶在魔法的作用下翠绿如初，覆着一层薄薄的雪花，在冬日苍白的阳光下闪烁着微光，与周围一片枯槁的景象形成了鲜明对比。
西里斯熟练地在树下清理出一块空地，铺开毯子。
两人并肩坐下，分享着食物，感受着彼此身体隔着衣物传来的温度，驱散着冬日的寒意。
周围寂静无人，只有雪花飘落和偶尔树枝被积雪压断的细微声响。
吃饱喝足，西里斯摸出一把小刀，在那粗糙的树皮上，仔细地刻下了熟悉的缩写——S.b.
利奥看着那两个字母，没忍住笑了出来。
他想起之前看到这个签名时，还暗自嘲笑过西里斯。
但现在，这个签名的主人是他最重要的朋友。
“喂，西里斯，”
利奥用肩膀轻轻撞了他一下，“你的简称……能不能考虑加上中间名啊？”
西里斯愣了一下，转过头看他：
“为什么？”
利奥斟酌了一下用词，毕竟这涉及到他前世的记忆：
“嗯……这个词……在我的认知里，有点……不太好的意思。”
他没法解释“S b”在网络用语中的含义。
西里斯皱起眉，语气变得有些生硬：
“我的中间名是我父亲的名字，奥赖恩。我讨厌他。”
提及家族，尤其是父亲，总让他心情恶劣。
利奥看着他瞬间沉下来的脸色，立刻明白了。
他想了想，没再继续劝下去。
算了，他想，反正大概只有他一个人知道那个奇怪的意思，没人会因此嘲笑西里斯。
他拿起西里斯放在旁边的小刀，在那S.b.的旁边，认真地刻下了自己的名字缩写——L.L.
两个名字紧挨在一起，刻印在承载着他们友谊和心意的树上。
西里斯看着并排的两个名字，脸上的不快很快消散了。
他重新坐好，将毯子往利奥那边又拽了拽，几乎将两人完全裹住。
他们天南地北地聊着，分享着各自的故事。
西里斯难得地、断断续续地讲了很多关于布莱克老宅的事情，那些令人窒息的规矩，母亲永无止境的咆哮和失望，父亲冰冷的漠视，以及那个充斥着家养小精灵脑袋和黑魔法物品的、令人作呕的环境。
“……有时候，真想就这么直接离家出走，再也不回去了。”
西里斯的声音在寒冷的空气里显得有些飘忽，带着一丝脆弱。
“像安多米达一样。”
他提到那个因为嫁给麻瓜出身巫师而被家族除名的表姐，语气里带着羡慕。
利奥安静地听着，没有立刻安慰。
他沉默了片刻，才轻声开口，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奇特的力量：“逃避虽然可耻……”
西里斯怔了怔，看向他。
利奥转过头，冰蓝色的眼睛在雪地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清亮，他微微歪头，补充道：
“但有用不就行了。”
西里斯看着他，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气氛沉默下来，却并不尴尬。
利奥像是想起了什么，从袍子口袋里掏出了那个小瓶子，递到西里斯面前：
“圣诞快乐，西里斯。”
西里斯疑惑地接过，借着光线看清了瓶中的液体，眼睛瞬间瞪大了：
“火焰威士忌？你怎么搞到的？”
他记得利奥明明一直和他在一起。
利奥微微扬起下巴，带着点小得意，把他贿赂那位赫奇帕奇学长的事情简单说了。
“嗯哼。”
西里斯愣了两秒，随即爆发出大笑，拍了拍利奥的后背：
“好啊！利奥·莱奥瓦尔德！你这个优等生，居然也会贿赂高年级学长买违禁品！”
他的笑声在寂静的林间回荡，充满了惊喜和愉悦。
“仅此一次。”
利奥强调道，耳根微微泛红。
西里斯迫不及待地拧开瓶盖，小心地喝了一口，感受着那灼热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阵暖意。
他递回给利奥，利奥犹豫了一下，也凑着瓶口抿了一小口。
瞬间，辛辣刺激的味道让他皱紧了眉头，忍不住咳嗽起来。
“难喝。”
他评价道，把瓶子塞回给西里斯。
西里斯看着他被辣得眼角泛红的样子，觉得有趣极了，又喝了一大口。
两人你一口我一口，虽然利奥每次只沾一点点，但小半瓶下去，在寒冷的空气和空荡荡的胃里，酒意还是很快上了头。
冬日的夜晚来得早，天色很早之前就暗沉下来。
利奥感觉脑袋有些昏沉，身体也暖和得发懒。
他无意识地晃了晃，头一歪，轻轻靠在了西里斯宽阔坚实的肩膀上。
西里斯在他靠过来的瞬间，身体僵住。
他能清晰地闻到利奥发间清冷的薄荷气息混合着淡淡的酒味，感受到肩膀上那令人心悸的重量和温度。
他小心翼翼地抬起手臂，绕过利奥的后背，将他更紧地拥入自己怀中。
毯子将两人紧紧包裹，隔绝了外界的寒冷。
利奥似乎觉得这个姿势很舒服，甚至还无意识地在他肩头蹭了蹭，发出一声满足的轻叹。
这个细微的动作彻底击溃了西里斯的自制力。
他低下头，目光贪婪地流连在利奥近在咫尺的、泛着红晕的侧脸和那微微颤动的金色睫毛上。
周围万籁俱寂，只有彼此交错的呼吸声和如鼓的心跳。
西里斯极轻地俯下身，如同雪花落下般，将自己的嘴唇，轻柔地印在了利奥柔软的金发上。
一触即分。
他的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紧张地观察着利奥的反应。
利奥毫无所觉，依旧安稳地靠着他，呼吸均匀，像是睡着了。
西里斯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将怀中的人搂得更紧了些。
他抬起头，望着被常青树纸叶遮蔽了一部分的、开始闪烁出寒星的夜空，觉得这个寒冷的圣诞夜，十分圆满。
而靠在他肩头的利奥，在朦胧的醉意和暖意中，只觉得这个怀抱异常舒适和安全，让他可以暂时放下所有心防和警惕，沉溺于这份难得的安宁。
他并不知道，一个小心翼翼的、饱含着炽热情感的吻，已经悄然落在了他的发间，如同一个无声的誓言，烙印在了这个特别的圣诞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