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奥面无表情地穿过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那泛着幽绿光芒的入口。
关于他被弗立维教授扣分并关禁闭的消息，显然比他本人更快地传回了地窖。
他一走进来，原本低沉的交谈声瞬间凝滞了一瞬，无数道目光——好奇的、评估的、幸灾乐祸的——像隐形的针一样刺向他。
然而，没有人敢上前说什么。
莱奥瓦尔德这个姓氏以及他周身散发的那种“生人勿近”的冰冷气场，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屏障。
几个之前试图讨好他的学生迅速移开了视线，假装忙于手头的事情。
利奥对这一切视若无睹，径直走向通往宿舍的走廊。
“莱奥瓦尔德。”
一个冰冷、拖长的声音叫住了他。
利奥停下脚步，缓缓转身。
卢修斯·马尔福正从一张华丽的翼背扶手椅上站起身，铂金色的长发在壁炉幽绿的火光下泛着冷光。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灰蓝色的眼睛里带着一丝不容错辨的审视和不悦。
“我听说。”
卢修斯慢慢走近，声音压得较低，确保只有他们两人能听清。
“你和布莱克家的那个……叛徒，在课堂上像两只巨怪一样公然对峙，还为斯莱特林赢得了宝贵的……负二十分？”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讽刺。
利奥站在原地，没有回避他的目光，只是淡淡地回应：
“事情已经处理了，马尔福级长。弗立维教授做出了裁决。”
“裁决？”
卢修斯轻轻嗤笑一声，用魔杖轻轻掸了掸自己袍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裁决无法挽回学院失去的分数，更无法挽回因此可能带来的……关注。莱奥瓦尔德，我以为你是个明白人。”
“斯莱特林注重体面和结果，而不是无谓的、公开的冲突，尤其是和那种自甘堕落的渣滓。”
他微微前倾身体，声音更冷了一分：
“你享受着马尔福家为你争取来的便利，就该明白这意味着某种程度的……审慎。我不希望再看到你因为个人情绪，给学院，或者给你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安分一点，对你没有坏处。”
这话里的暗示和警告几乎毫不掩饰。
利奥冰蓝色的眼睛里瞬间结起一层寒霜。
他讨厌被威胁，更讨厌有人试图用恩惠来拿捏他，即使那恩惠并非他所求。
他微微抬起了下巴，那双总是显得冷淡的眸子里此刻锐利得惊人。
“马尔福级长，”利奥的声音平稳却带着清晰的冷硬。
“首先，感谢令尊的好意，但我的行为由我自己负责，与任何人无关。其次，‘安分’与否，取决于是否有人主动挑衅。最后，”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毫不退缩地直视着卢修斯略显错愕的眼睛。
“莱奥瓦尔德家的人，从不接受任何形式的……威胁或管教。”
“如果布莱克再来招惹我，我的回应只会比今天更直接。至于分数……”
他轻笑一声，“我会挣回来，不劳费心。”
说完，他不再看卢修斯瞬间变得难看的脸色，微微颔首，然后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向了自己的宿舍门。
留下卢修斯·马尔福站在原地，脸色阴沉不定。
.
当晚八点，城堡三楼，奖品陈列室。
空气里弥漫着灰尘和 擦亮剂的陈腐气味。
玻璃展柜在昏暗的灯光下反射着幽光，里面摆满了各种奖杯、奖牌和盾牌，记录着霍格沃茨悠久的岁月。
管理员费尔奇似乎格外享受这一刻，他提着那盏昏暗的油灯，嘶哑着声音，脸上带着快意的笑容：
“啊，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喜欢挥魔杖？喜欢吵架？很好，这里有很多东西需要擦洗……用手擦！不许用魔法！我会盯着你们的！”
他指了指墙角两个装满浑浊污水的水桶和一堆破旧的抹布。
“把每一个奖杯、每一个名字牌都给我擦得能照出你们的蠢脸！要是让我发现一点灰尘……哼哼。”
他威胁地晃了晃手中的灯，然后才嘎嘎笑着，走到门口的椅子上坐下，像一只守候猎物的秃鹫。
西里斯·布莱克早就到了，他懒洋洋地靠在一个陈列柜上，双臂环抱，看着利奥走进来，灰色的眼睛里满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利奥同样冷着脸，无视了他，径直走到一个水桶前，拿起一块脏兮兮的抹布，拧干。
然后走向离西里斯最远的一个陈列柜，开始沉默地擦拭。
寂静在房间里蔓延，只有布料摩擦金属和玻璃的沙沙声，以及费尔奇偶尔发出的、令人不适的咳嗽声。
但这种寂静并未持续多久。
“啧。”
西里斯充满嘲讽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他并没有开始干活，而是看着利奥一丝不苟的动作。
“真是模范囚犯啊，莱奥瓦尔德。看来装模作样是你的本能，无论在哪儿。”
利奥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仿佛没听见。
西里斯似乎被他的无视激怒了。
他直起身，走到利奥附近的另一个柜子前，故意用抹布用力一划，发出刺耳的噪音，溅起几点污水，几乎落到利奥的袍子上。
“喂，斯莱特林的。”
西里斯的声音更冷了几分。
“飞行课上，是你搞的鬼，对不对？”
利奥终于停下了动作，缓缓转过头。
在昏暗的光线下，他的脸半明半暗，冰蓝色的眼睛像两潭深不见底的寒水。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布莱克。”
他的声音平静无波。
“如果你自己笨手笨脚，建议多在自己身上找原因，而不是像个疯狗一样到处乱咬。”
“疯狗？”
西里斯猛地扔掉抹布，逼近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空气中充满了火药味。
“你再说一遍？你这个阴险的、只会背后耍小动作的——”
“背后耍小动作？”
利奥毫不退让地打断他，甚至也上前了一步，两人几乎鼻尖对鼻尖，他能看到西里斯灰色瞳孔里燃烧的怒火。
“比不过你当面挑衅、像个没断奶的巨怪一样只会嗷嗷叫的勇气。”
西里斯猛地攥紧了拳头，指节发白，似乎下一秒就要挥出来。
利奥冰冷地瞥了一眼他的拳头：
“怎么？说不过就想动手？果然符合我对你的印象——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你——”
“你们俩！在干什么？！”
费尔奇的咆哮声从门口传来，他提着灯快步走过来，怀疑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扫射，
“想打架？再加一星期禁闭！现在！立刻！给我分开！滚到房间的两头去！不然我就告诉麦格教授，让你们来擦整整一学期的猫狸子笼子！”
在西里斯·布莱克仿佛要杀人的目光和利奥·莱奥瓦尔德冰冷的回视中，两人被费尔奇强行隔开，分派到房间对角线的两端。
接下来的禁闭时间，在一种极度压抑和冰冷的沉默中度过。
两人各自擦拭着冰冷的奖杯，仿佛那是对方的脖子。
空气中弥漫的不再是灰尘，而是几乎凝成实质的敌意。
利奥用力擦着一个银质奖杯，心底一片冰冷厌烦。
西里斯·布莱克，自大、狂妄、暴躁、毫无贵族风度。
而且未来还会是个背叛朋友的叛徒。
这简直集合了他所有厌恶的特质。
他只想离这个人远远的，越远越好。
而房间另一端的西里斯，每一次擦拭都像在发泄，灰色的眼睛里翻涌着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