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月号劈波斩浪,驶向北方。与靖海国舰队的遭遇战虽短暂,影响却极其深远。陆辰那一声蕴含古老龙威与法则之力的怒吼,不仅击溃了战阵,更如同投入西方大陆这潭深水的一块巨石,激起的涟漪正以惊人的速度向四面八方扩散。
船上的日子恢复了短暂的平静。陆辰大部分时间在舱室内闭关,巩固地阶中期的境界,消化生死源井带来的法则感悟。那枚古老冰龙鳞片与他龙元力的融合更深,偶尔催动,便能引动一丝冻结虚空寒意。叶瑾萱则全力温养青木源心,翠绿光华内敛,气息愈发深邃空灵,对生命能量的掌控臻至化境。艾莉丝公主和精灵长老们也在抓紧疗伤,同时将南方之行的经历和“永寂之主”的威胁,通过精灵族的秘法,以最快速度传回银月王国。
十余日后,自由港那熟悉的轮廓再次出现在海平线上。但与离开时相比,港口的气氛明显不同。码头上巡逻的士兵数量增加了数倍,且多是帝国中央军的精锐服饰,眼神锐利,盘查严格。天空中,偶尔能看到狮鹫骑士巡逻的身影。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感笼罩着这座繁华的港口城市。
银月号依旧停靠在外交码头,但刚一靠岸,一队穿着帝国皇室禁卫军铠甲的士兵便在一名宫廷内官的带领下,径直登船。
“奉皇帝陛下谕令,召见精灵族艾莉丝公主殿下,及来自东方的陆辰先生、叶瑾萱小姐,入宫觐见。”内官声音尖细,面无表情,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圣罗兰帝国皇帝亲自召见?这规格出乎意料。陆辰与艾莉丝公主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凝重。看来,他们在南方的动静,以及击退靖海国舰队的事,已经引起了帝国最高层的注意。
“有劳内官大人带路。”艾莉丝公主保持着优雅的礼仪。该来的总会来,与其被动,不如主动接触,看看这位帝国皇帝的态度。
陆辰和叶瑾萱略作整理,便随艾莉丝公主一同下船。码头上,钱不多和墨羽(他竟安然无恙,比银月号更早返回,显然有其独特的逃生手段)早已等候多时,见到陆辰,眼中闪过激动与敬畏。陆辰对他们微微颔首,示意稍安勿躁。
乘坐皇室安排的华丽马车,穿过戒备森严的街道,一行人抵达了位于自由港中心区域的帝国行宫。行宫并不算特别宏伟,却透着一种厚重的历史感与权力威压。
觐见在行宫主殿进行。宝座上,端坐着一位年约五旬、面容威严、目光深邃的中年男子,正是圣罗兰帝国当代皇帝,奥古斯都七世。他身旁,分别站着脸色阴沉的翡翠公爵艾伯特,以及一位身穿大红主教袍、神色肃穆的老者——光明教廷驻帝国枢机主教。
大殿两侧,还有几位帝国重臣和军方将领,气氛庄重而压抑。
“精灵族艾莉丝,参见皇帝陛下。”艾莉丝公主行了一个优雅的精灵礼节。
陆辰和叶瑾萱则依照东方礼仪,微微拱手:“陆辰(叶瑾萱),见过陛下。”不卑不亢。
奥古斯都七世目光如炬,扫过三人,尤其在陆辰身上停留片刻,缓缓开口,声音洪亮而富有磁性:“平身。艾莉丝公主远道而来,乃帝国贵客。这两位东方的朋友,近日在自由港,可是掀起了不小的风波啊。”
他语气平淡,却带着无形的压力。
翡翠公爵艾伯特冷哼一声,抢先发难:“陛下!此二人来历不明,行事张狂!先是扰乱拍卖会,与公爵府为敌;后又深入帝国禁地迷雾沼泽,引发未知灾祸;更在公海与靖海国舰队冲突,险些引发两国战争!实乃祸乱之源!臣建议,立即将其拿下,严加审问!”
枢机主教也沉声道:“陛下,异端之力,不可不防。此二人身负非光明的异种能量,恐与黑暗有染,应交由教廷审判所净化。”
一顶顶大帽子扣下来,杀气腾腾。
艾莉丝公主立刻反驳:“陛下明鉴!陆先生与叶小姐是我精灵族的朋友,更是揭穿了潜伏在迷雾沼泽中的巨大邪恶——‘永寂之主’的阴谋!若非他们,一旦那邪神降临,整个大陆都将面临浩劫!至于与靖海国的冲突,乃是对方主动拦截袭击,陆先生被迫自卫!何罪之有?”
她言辞恳切,将南方废墟中的部分真相公之于众,重点强调了“永寂之主”的威胁。
“永寂之主?”奥古斯都七世眉头微皱,看向身旁一位穿着学者袍的老法师。老法师低声解释了几句,皇帝的脸色渐渐变得凝重。显然,帝国皇室也掌握着一些关于上古邪神的零碎记载。
陆辰此时上前一步,平静开口:“陛下,陆某此行西方,只为游历与探寻上古之谜,无意与任何势力为敌。然树欲静而风不止,若有人执意寻衅,陆某也绝非任人宰割之辈。至于那‘永寂之主’,其威胁远超寻常魔物,乃生死法则之敌,若处理不当,确有可能酿成席卷大陆之灾。望陛下明察。”
他话语从容,既表明了立场,点明了威胁,又展现了底气。
奥古斯都七世沉吟不语,手指轻轻敲击着宝座扶手。他是一国之君,考虑的是帝国利益和大陆平衡。陆辰和叶瑾萱实力强横,背景神秘,与精灵族交好,是敌是友,尚难定论。而“永寂之主”的威胁,宁可信其有。相比之下,翡翠公爵的私怨和教廷的排外,反而可以暂时搁置。
良久,皇帝终于开口,做出了决断:“迷雾沼泽之事,关系重大,朕会派人详查。至于尔等与靖海国、以及与公爵府的纠纷,皆因误会而起。既然艾莉丝公主作保,此事暂且作罢。”
他目光锐利地看向翡翠公爵和枢机主教:“公爵,主教,当下大陆局势微妙,应以大局为重。些许私怨,不必再提。”
翡翠公爵艾伯特脸色铁青,却不敢违逆皇帝,只得躬身道:“臣……遵旨。”但看向陆辰的眼神,杀意更浓。
枢机主教也微微颔首,不再多言,但眼神深处的警惕并未减少。
“不过,”奥古斯都七世话锋一转,看向陆辰,“二位既在帝国境内,还望遵守帝国律法。近期自由港将举行一场关乎大陆安全的重大会议,届时,希望二位也能到场,或许能提供一些关于那‘永寂之主’的宝贵信息。”
这既是安抚,也是软性的监视和利用。
陆辰心知肚明,淡然应下:“可以。”
觐见结束,三人退出皇宫。刚回到四海商会据点,钱不多便迫不及待地汇报情况。
“公子,您不在这些天,自由港暗流汹涌!帝国皇室似乎在与教廷、各大王国密谋一件大事,可能与北方新发现的某个远古遗迹有关,据说那里出现了巨大的能量异常和空间裂缝!各大势力都在调兵遣将!”
“另外,”钱不多压低声音,“翡翠公爵和幽冥殿的人活动频繁,似乎在策划什么。还有……地下黑市流传出一个消息,说是在极北苦寒之地,有人看到了‘天空之城’的幻影!”
天空之城?陆辰心中一动,意识海中的星陨之钥似乎微微震颤了一下。又是一个新的线索点?
叶瑾萱也若有所感,轻声道:“我体内的青木源心,对北方似乎也有了一丝微弱的感应,很模糊,但与生命相关。”
南方迷雾沼泽的危机暂告一段落,但更大的风暴,似乎正在北方酝酿。帝国、教廷、各方势力、远古遗迹、天空之城……整个西方大陆的局势,因为各种因素的叠加,正变得愈发复杂和危险。
陆辰站在窗前,望着自由港阴沉的天空,嘴角却勾起一抹弧度。
“乱世出英雄。这盘棋,越来越有意思了。”
“通知下去,全力收集关于北方遗迹和天空之城的所有信息。同时,准备好北上的物资。”